“妈,爸真的要爬上去折槐花吗?”
“是啊,你还小,你爸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折一些槐花,我呢在树下就捡拾一些掉落的,回来我们再把它洗净上笼屉蒸熟,拌上香油,也是一道菜了。”母亲和我说着话的同时也在抬头看着小心翼翼的父亲。
我望着那一串串的槐花缀满枝头,不由自主的把眼睛闭上,嗅着淡雅的清香,忽地呼出一大口气,把一些在空中飘舞的花儿又吹了起来。睁开眼又看到星星点点的阳光从枝叶中洒落下来,落在母亲的目光中,落在父亲的背影上,落在我的肩头上。
家门口的那两颗槐树听说已经有六十多年了,小时候的我经常在树下和伙伴们玩耍,而捉迷藏时会爬树的小孩始终占了很大便宜,不过也免不了回家的一顿打。
每年的四五月,一串串的槐花被大人们晾晒,炒制,抑或是蒸熟。老槐树也依旧会固执的在这个时候开花,枝繁叶茂的它给我们提供了一处阴凉,也给了一个让心安静的地方,老人们在树下摇着扇子看着我们嬉闹,婶婶们在树下纳着鞋底,叔叔伯伯们在谈论着地里的农活。
轻柔的春风抚摸着我的脸颊,把鼻尖仅余的丝丝清香带走,却也留下了一种家乡的清凉。盛开的,不盛开的,落下的,和挂在枝头的,都在这个日子里向着春风诉说着,表达着。开满花的枝头摇摇颤颤,被父亲的胳膊碰到,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如今,在离家甚远的南方,春日里的桃花开的正艳,同事们大都出游去看樱花去了,我却不喜,总觉的这些花儿少了一些淡雅,少了一些生活的气息。
春时踏青的人们总爱去些人多的地方,看着那些迎春花,桃花,樱花,吃着寒食,拿着相机,也与朋友们讨论着这沁人心脾的景色。可是我还是想回到那两颗槐树下,陪着母亲捡拾掉下里的那些槐花。
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家里如今都修上了水泥路,比以前宽敞了不少,门口的那两颗槐树庆幸着还在原来的地方,若不是一些老人们的努力争取,让这路偏移了少许,恐怕这两颗槐树也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了。
临近年时回到家才知道,母亲在和我说着这些的时候依旧是怒气冲冲,埋怨着村里修路的不知道槐树的珍贵,在我们那,槐树都被称为“救命树”,在地里收成不好时,槐花,槐叶都是救命的“粮食”。
“不过啊,现在着实没几个人真的在乎这些东西了,都在搞现代化,城镇化,一个个的拼了命的挣钱,也不想着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咋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母亲言语和目光一样充满着迷茫,却也有着一些坚定。
我来到家门口,出神的望着那两颗老槐树,他们还是和我小时候看的一样,那么高,那么壮,弯弯曲曲的枝干杂乱却又坚定的指向天空。我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像老槐树在和我说着什么,到了近前,抬起头,看着一朵朵的雪花在枝头上,我仿佛又嗅到了儿时的那种清香,一阵寒风吹过,雪花被树枝抖落了下来,我的肩头上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