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的陪伴

2020-06-17 15:33:48

青春

长情的陪伴

1

繁重的作业,闷热的天气,神出鬼没的班主任,弥漫在身边的汗臭味是目前苏遇安对高中生活的记忆。

她的青春生活说实话并不美好,和大多数的奋斗学子一样,沉迷于题海之中,时常被一人高的卷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稍微能欣慰点的就是苏遇安有个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叫卫凉枫。

虽说这人性格极差、调皮捣蛋、经常拿优异的成绩嘲讽自己。除了长得帅了点没有任何其他优点了,但苏遇安也没有其他什么知心朋友,勉勉强强和他经常凑一起。

这一凑不要紧,高中生八卦之心是最重的,不到一个月,连老师都认为他两是一对。班主任还专门把苏遇安叫到办公室好好说教了一番,叮嘱她不要耽误对方的学习。

好不容易从老班那机关枪般的唠叨中脱离出来,苏遇安一抬眼就看到了罪魁祸首笑嘻嘻地站在外面。

气不打一处来,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苏遇安转身就朝教室走去,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给卫凉枫。

“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不理。

“不会是因为你成绩太差被训了吧。。”

继续不理。

“我就说你要多多注重学习了,一天天关注什么明星八卦。难怪会被。。。。”

忍无可忍停住了脚步,苏遇安凶巴巴地说,“你烦不烦呐!老师喊我是叫我离你远一点,免得耽误了您老人家学习。”

卫凉枫被突如其来的吼叫整懵了几秒,此时苏遇安说完已经走出几米了。

急忙追赶上去,“哎哟,苏大小姐消消气。要不我去澄清,咱俩绝对不是那种关系。咱们是……”

故意停顿了一会,卫凉枫露出了个神秘的笑容,“父女关系。”

“卫凉枫你找死是不是!我立马让你知道谁是谁爸爸!”

两个人一路从走廊打闹进教室,沿途的人群看了几眼喧闹的源头后,都心知肚明地继续各干各的。

苏遇安不知道的是,正是他们这种相处方式才让所有人都误会了彼此的关系。

高中生嘛,一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尤其是苏遇安所在的市重点高中,同学们恨不得课余时间都用来多刷几道题。哪有人和他两似的,天天嘻嘻哈哈,打情骂俏,每天上下学还都黏一起,不让人误会都难啊。

苏遇安听着同桌头头是道地分析着他两在一起的理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真的是比窦娥还要冤。

她和卫凉枫“打情骂俏”,那是因为卫凉枫欠揍,三不五时就来招惹她,她不动手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她和卫凉枫每天上下学黏在一起,那是因为他两住一个小区,还是对门,她不想也没办法啊。

至于她和卫凉枫整天嘻嘻哈哈,这纯粹是群众的错觉。明明每次都是对方笑得张狂又欠,自己次次都被气得半死好吧。

一条一条和同桌解释清楚,苏遇安明显看到同桌的眼神暗淡了不少。整个人灰头丧气地趴在桌上,“唉,你两怎么不是一对呢。”

这人什么毛病??

起初同桌一脸兴奋地拉着苏遇安一起坐,还盘问她和卫凉枫相处的点滴。苏遇安还以为人家对卫凉枫有意思呢,结果这么一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就在苏遇安百思不得其解时,同桌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那安安你喜欢卫凉枫吗?我觉得你两真的超级配的。”苏遇安被那双眼睛发射出的光芒闪得避开了目光。

“怎么可能?!”苏遇安连忙否定了,声音还拔高了几度。

“我还以为是两情相悦的戏码呢,结果是卫凉枫单恋啊。”

对方小声嘀咕的声音并没有传到苏遇安的耳朵中,她依旧在思考自己喜不喜欢卫凉枫的事。

其实苏遇安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心动,她并不明白自己对卫凉枫的感觉是否叫做喜欢。但她清楚地知道卫凉枫是不会喜欢她的,因为自己是不被人爱的。

就算苏遇安真的喜欢上了卫凉枫,她也绝不会去表白,她不会承认这份感情。她会永远地将这份心情封印在深处,最深处。不被任何人发现和察觉,然后带着真诚的笑容祝福他和别人的美好爱情。

因为苏遇安是不会得到爱的。

2

无数的玻璃碎片落在小苏遇安的脚边,水从破碎的鱼缸中漫出,冰冷的水包裹住她的脚丫。

苏遇安感觉寒气从脚升起,爬过腿肚撩起一层鸡皮疙瘩,最后陷入左心房。

父母辱骂的声音充斥着耳膜,屋内遍布着打斗的痕迹。

脏乱不堪又混乱的环境,就如同她的家庭关系一样。

小苏遇安举着热乎的奖状,放学后一路小跑赶回来的兴奋被门内的景象浇了一盆冷水。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爸妈,还未开口邀功,就被两道充满恨意的目光刺得闭上了嘴。

落在鱼缸残骸的金鱼已经脱水,挣扎地不断摆动身体,追求活着的希望。

小苏遇安眼睁睁地看着金鱼从活蹦乱跳到死亡,她觉得自己就是这条活在刀尖上的鱼。

没有了舒适的家,只能在不停挣扎下呼吸存活,但最后还是会步入消亡。

坐在皱巴巴的奖状上,小苏遇安埋头屈膝蜷在街边。

过往的路人形形色色,没有人停下脚步关心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没有人会圣母到随意将善意传递给陌生人。

行人匆匆忙忙走过,生活推动着大家不断向前。

小苏遇安感觉全世界只有自己被抛下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停滞不前,被爸妈抛弃在了原地,迷茫又不知所措。

后脑勺传来了温度,小苏遇安感到有人在抚摸着自己的头。动作轻柔如同春风,就像幼时还温柔可亲的妈妈,一下下轻拍着自己的后背。

小苏遇安快速地用手擦干了眼泪,回头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妈!”

期盼的人没有来,与回忆中母亲笑脸重叠的是对门的小男孩担忧的脸。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熟人,苏遇安最不希望的就是被小区的小孩知道自己躲在角落里哭泣,与生俱来的自尊使她一直在哪都装作快乐没心没肺的样子。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脆弱无助的样子,特别是卫凉枫这种家庭美满幸福的人。

每次无意中撞见卫凉枫的父母拉着他放学都给苏遇安的心上留下一道滴血的伤痕,那三人和谐相处迎着阳光离去的背影是自己不曾拥有过的温暖。

他是生活在蜜罐中长大的天使,而自己则是挣扎在泥潭的臭虫。

如果被卫凉枫看见哭泣的样子一定会嘲笑自己的,就算不是嘲弄而是同情,苏遇安也不会心情更好,活在幸福的人便宜的同情更让她觉得恶心。

苏遇安愣了数秒后将脸重新埋进了膝间,任由身边的人关心询问无数依旧闷不做声。

卫凉枫戳她,递给她糖果,苏遇安也不动如山。

良久之后,身边终于安静了下来。

苏遇安以为又剩下自己一个人,思及对方肯定是急着回家吃饭,又想到自己连香喷喷的饭菜都没有的所谓的家。眼泪控制不住地再次夺眶而出,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就像下过瓢泼大雨后的地面。

悲伤至极的人落泪是不发声的,苏遇安就这样无声地哭着。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随着泪水发泄掉似得,眼泪落在地上消失不见,就以为自己内心的伤痛也会消失。

哭了不知多久,耳边的车鸣人声都少了许多。一阵风吹来,带来了几分冷。苏遇安估计已经晚上了,就算再不愿回那个家,她也别无选择不是吗?

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起身,余光一瞥身边还坐了个人。

“啊!”突然出现在眼角的黑影把她吓得不轻,又跌坐了回去。

卫凉枫揉了揉刚睡醒的双眼,打了个哈欠。他转头看着自己等待的目标,只见小女孩一脸惊恐的蹬着自己,坐在地上摆了个相当狼狈的动作。

“啊。。。白色的。”

捂着泛红的左脸,卫凉枫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眼看着自己陪了半天的女孩气势汹汹地走了老远,他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的红掌印了,忙不迭追了上去。

卫凉枫:“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给你吃巧克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巧克力。

和人体亲密接触过久的巧克力此时已经化得软趴趴的了,苏遇安看着整个弯掉的巧克力无语了片刻。

“哼!谁稀罕你的巧克力啊!”苏遇安吼完迅速跑开了。

什么泡在蜜罐啊!什么小天使啊!我看他就是个臭流氓!

从那次之后,卫凉枫不知道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内疚,经常主动来找苏遇安说话。通常情况下,苏遇安都不搭理他,任由对方在那扯东扯西继续做自己的功课。

也不知道卫凉枫哪来那么多话,一个人都能不停歇地说,还一口水都不喝。有的时候说得苏遇安都觉得烦,就大声喊他闭嘴。卫凉枫被凶了还一脸惊喜地冲苏遇安笑。

苏遇安心想这人真是个神经病。

没话找话骚扰也就罢了,从那天之后,卫凉枫还死皮赖脸地和苏遇安一起放学回家。苏遇安根本不能理解对方明明可以享受和父母接送的愉快时光,为什么要和她一起步行走那么远的路。

在忍受了对方一周比蚊子还烦躁的360度环绕的噪音后,苏遇安终于开口问他,为什么父母不来接送卫凉枫了。心里有个念头萦绕不散,难不成卫凉枫的爸妈也吵架了吗?

卫凉枫拍了拍并不雄厚的小胸脯,“我已经长大了,要学会一个人回家。还有。。。”

感受到对方停顿的语气和投来的目光,苏遇安疑惑地停住脚步看了回去。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有,我想像安安一样懂事独立。”

这句话如同长针,径直刺穿苏遇安的心脏。轻轻那么一戳,苏遇安维护在外的保护全部瓦解,成吨的泪水从那洞口流出填满了她的躯干,她瞬间觉得如坠深海,寒冷传遍全身。

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白痴吗?”

卫凉枫笑容僵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才不想这样!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跟我不一样!你永远不可能像我一样!”疯了一般朝定在原地的人怒吼。

卫凉枫手足无措地呆了几秒,上前拉住苏遇安的衣角。“对不起,安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别碰我!”苏遇安猛地一把拍掉了那只小手,“滚回你爸妈的怀抱吧!咱们是不可能做朋友的。”

还有意解释一番,卫凉枫再次伸出手想抓住那抹衣角。却被从女孩那愤怒的目光中掉落出的泪水烫得收回了手。等他回过神后,空荡荡的街道只剩下他一个人。

争吵过后,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苏遇安依旧在学校里独来独往,虽然她性格开朗活泼,但同学们总感觉那笑意并没有到底,让人觉得她距离遥远又不好接触。

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黑板上的排列组合,手上不停动作地抄抄写写。几个同学在讲台附近玩着斗鸡,不时挡住了她抄板书的视线。

苏遇安突然开始怀念,想起那一周每节课下主动凑到自己身旁的男孩。其实他开口说的话苏遇安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是那声音温软好听,清脆动耳,让人甚是迷恋。

剧烈地摇头,把男孩的身影从脑海中扔出去。苏遇安盯着课本的内容,想让知识填满自己的脑袋。

放学铃响起,苏遇安慢腾腾地收拾着书包。

班上的同学三两结伴而行,渐渐地吵闹的学校归于平静。头顶的灯光啪地一声灭掉,苏遇安迷茫地环视一周。空无一人的教室,门口也没有那个笑得灿烂的人。

真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着什么,苏遇安自嘲地笑了笑。本来卫凉枫就和自己是两路人,对方只是回到属于他的港湾而已。而自己本就没有那么个地方。

低着头一步一步朝校门口走去,上周有着卫凉枫的陪伴不觉得这条路多么远,今天一个人走着却觉得这路十分地长,长到她又开始想起封尘的悲苦记忆。

双脚踩过校门门槛,一抹黑影出现在苏遇安的眼角。把苏遇安吓得尖叫一声后退了几步。

是记忆中的那个人,是期盼的那个人。男孩清秀俊朗的脸和初次接触的那天紧密重合,区别就是今天的他全是伤心歉意的表情。

他不安地用手指绞着衣服,小心翼翼地不时打量着女孩的脸色。

“安安,我想了一天了。昨天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会生气。但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噗!”

卫凉枫不解地看向苏遇安,对方笑得开心,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合不拢嘴。

卫凉枫从来没有见过女孩这样的笑容,在他仅有的记忆里,小女孩一直都是独自一脸淡漠地坐在一旁。就算是笑,也让人觉得不舒服,那笑明显很假。

像今天这样开怀大笑的样子是不曾见过的,太阳的余晖尽数洒在她身上,使她整个人泛着金色的光芒。那笑容太过耀眼,势有盖过太阳的劲头。

“你真是个白痴。我对你那么凶,你居然还想和我做朋友。”苏遇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抹掉几滴泪后看着呆愣的人。

卫凉枫也笑了,他笑眯眯地看着苏遇安。“因为你值得。”

阳光从他们的侧边照射下来,笼罩着二人。不知是因为笑还是因为什么而泛出的眼泪模糊了苏遇安的视线,使她看不清前方。

学校整点的钟声响起,有节奏地duangduang几声,也不知和谁的心跳声相呼应,一起奏响着悦耳的乐章。

3

后来卫凉枫和苏遇安就形影不离了,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是课余时间你总能在苏遇安身边找到卫凉枫的身影。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卫凉枫在喋喋不休地说话,苏遇安则一脸冷漠地应和几声。

说起来也挺巧,他们两个人小学和初中都是一个学校。升上了高中甚至还是一个班,卫凉枫一直黏着她造成个后果就是他两除了彼此之外就没有多少朋友。

同学们看见这情景都以为他们是一对,谁会没眼色去当个电灯泡是不是。

起初苏遇安也觉得这没什么,反正她也不喜欢把过多的精力放在人际交往上。这种虚情假意的交情,她不认为会获得多少温暖。

这世上大多数的人还是会和她小区那帮人一样,在了解她的身世后,摆出一副可怜惋惜的表情,然后教唆自家的孩子离她这种“孤儿”远一点,转头又把她家的事当做茶后谈资。

可时间长了,尤其现在升上高中后。苏遇安深觉这段关系不能这样下去了,她是对男女之情没有任何想法的。但卫凉枫和她的情况不一样,总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人家的青春回忆不是吗?

而且就像班主任说得那样,她不能耽误了学习。苏遇安倒不是担心自己拉低了卫凉枫的成绩,也不知道卫凉枫的父母怎么赐给他的脑子,总之他两一起学,一起玩,最后出来的排名卫凉枫总是甩她两百多名。

苏遇安现在是为自己的高考结果发愁,其实她的成绩也不算差。在他们学校像她这个成绩上一本是妥妥的,但这对苏遇安来说远远不够。因为她爸妈说除非拿出个985的成绩来,否则是不可能供她上大学的。

时间荏苒,她父母早在她小学毕业前就办理了离婚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谁都不愿意接养苏遇安,这个让他们想起年轻犯下的错误的孩子。

苏遇安的外婆倒是心善主动收下了她,可是外婆和舅舅一家住在乡下。本来生活就挺艰难揭不开锅,而且苏遇安也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自己提出一个人生活在原先的房子,爸妈每月会各自打生活费来。

就这样偌大的房子剩下了她一个人,不过苏遇安没有任何伤心,反而没有了争吵心安了不少。再者说这种生活比起之前也没有改变多少。

因为父母半似威胁下达的目标,苏遇安决定暂时和卫凉枫保持距离,一心将心思扑在学习上。

卫凉枫下课来找她聊天,她把耳塞戴上专心地做题。

卫凉枫体育课找她玩,她迅速跑到角落背书。

卫凉枫放学找她一起回家,她已经收拾完冲出教室了。

这么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卫凉枫也察觉出了苏遇安的异样。他明白苏遇安绝对不是讨厌他了,因为上课的时候卫凉枫回头看她的时候,偶尔他两还能对视。

可卫凉枫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么费尽心思躲着自己究竟为什么,他也只能趁苏遇安不在的时候去询问她的同桌,希望从身边人套取点消息。

“啊?我还以为你两吵架了。”

卫凉枫:“怎么可能,我们就算是吵架过不了半天就能和好。”

同桌的眼睛中又折射出了希望之光,“那会不会是她察觉到你喜欢她了,不知道怎么回应所以在躲着你。”

“怎么可能,她那么迟钝要察觉早就知道了好吧。”卫凉枫一脸惊恐地看着兴奋狂笑的女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全世界都看出来了好吧。算了,先不提这个。那我觉得只剩下一个可能。”同桌神秘兮兮地看了眼周围,摆了摆手让卫凉枫离近点。

狐疑地打量了女生一眼,低头将耳朵凑了过去。

“不是吧!开始喜欢我了?!”

全班都被这一声吼整得一懵,瞬间寂静了下来。

同桌气得都想打人了,连忙帮着和班上的人道歉。她现在终于明白苏遇安说这人欠揍是为什么了。

而卫凉枫则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脑海里全是“她喜欢你”的回放。高兴地整个人飘飘然了起来。多年的奋斗终于开花结果,卫凉枫感到胜利向自己招手,不禁傻笑了起来。

“诶,诶。卫凉枫!”同桌气急败坏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安安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好还是顺其自然等她完全醒悟自己的心情。”

打算马上着手准备的情书告白、气球告白、蛋糕告白的计划都化成了泡影,卫凉枫也深知苏遇安这种性格不好轻易接受这段感情,沮丧地点了点头。

告白计划暂时放在一旁,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卫凉枫的好心情。只要一想到革命马上迎来光明,他就不自主的露出笑容。畅想着未来的美好恩爱的日子,卫凉枫偶尔还发出几声猥琐的笑声。

苏遇安觉得卫凉枫最近很怪,虽说对方不来主动烦自己是挺好的,对于卫凉枫这么善解人意为自己学习着想而克制自己欠抽的心,苏遇安感到甚是欣慰。但卫凉枫是不在她身边叨叨了,转而演变成了不时盯着她傻笑。

笑得那是个欠揍啊,有的时候自己从他身边路过,卫凉枫还捂嘴轻笑几声。自己迅速转头看他,对方还摆出一副“我都懂得”的表情。

你懂个屁,你懂。苏遇安觉得卫凉枫神经病的症状又严重了不少,以前仅仅表现为被自己打的时候傻笑,现在已经演变成看着自己就傻笑了。造孽啊,这娃终于傻了。

不过苏遇安现在可没有时间思考卫凉枫突然犯病的原因,高中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她要努力在高一最后的时间将成绩提上去,好在高二分个好班,夺个好彩头。

就在苏遇安一时只读圣贤书,耳边不闻凉枫事以及卫凉枫无事不登三宝殿,沉迷幻想无法自拔的共同作用下,他们两个人已经将近一个多月没有任何亲密接触了。

两个人都形影单只的,苏遇安倒是心安理得,身心全都陷入了公式和英语,文科的海洋中如痴如醉。一手拿起了五三奋笔疾书,一手又捧起了知识全书通头悬梁地背诵。

沉迷于知识的海洋乐此不彼的苏遇安根本没有注意到已经焉了的某人,卫凉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和苏遇安说话了。距离上次长时间冷战已经过去了一年,当时的原因是卫凉枫不小心手肘碰到了苏遇安的胸。

在久违地发了一通大火后,苏遇安整整三天没有理他。最后还是卫凉枫拿了个大喇叭站在他们放学必经的路上大声道歉才将这事揭过去,他准备的稿子还没说一半就被苏遇安一把扯进怀里——揍了个半死。

这次虽说不是因为冷战,而是为了让苏遇安接受自己的感情。卫凉枫刚开始还挺兴奋地,每天都在观察苏遇安的微表情,想着对方害羞思念自己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时间久了,战线拉长了。卫凉枫就觉得不对经了,他怎么看都觉得苏遇安确实是恋爱了。可惜那个对象不是自己,是学习啊!

怎么想自己这么英俊潇洒的帅小伙,追自己的人不说排到校门口吧,排着队绕班三圈的人还是有的。一届班草,市重点男神之一,被女生称作少有的学霸偶像的男人居然输给了学习这个小贱货,卫凉枫吐血三升。

不行了,卫凉枫忍不了了。他要主动出击,既然苏遇安根本就是被学习这个妖精勾走了魂,他干嘛要顺着对方呢。他要和学习一决雌雄,共同公平竞争。

卫凉枫充满斗志,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战场走去。结果他的战利品并不在座位,晚自习还有十分钟就要上了。平常的苏遇安这时候已经端坐在位拼命学习,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屈指敲了敲其同桌的桌面,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抢先说道苏遇安被人叫到操场了。

面对眼前此景,苏遇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只是瞪大双眼地盯着双颊发红的陌生男生。

男孩突如其来的表白震得她脑仁疼,我喜欢你这四个大字仿佛变大又变沉压在她的喉间堵得她说不出话来。不可置信,怎么会有人喜欢她这种女孩。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堂而皇之就说出口的喜欢这算什么?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等这个劲缓过来了。这个同班一年她还叫不上名的男生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那双发着光的眼睛使苏遇安想起了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喜欢的眼神吗?发着耀眼的光芒,就像看着黑暗中的灯塔一样。看着她整个人都充满了希望和动力,那双眼折射出的欢喜就像溢出的水遮盖不住。可是她又何德何能呢?苏遇安承受不起这沉重的爱,她无法回应同等的希翼给对方。

卫凉枫喘着粗气死命奔跑到操场的时候,昏暗的塑胶绿地跑道只剩下苏遇安一个人。她抱着双膝坐在路边,头深深地埋在膝间。头顶的路灯不时闪烁着,更衬得她一个人孤独寂寞。

他轻手轻脚坐在苏遇安身边,也学着对方屈膝将头枕在膝盖上,侧头看着不露脸的少女。

数年前,也是同样的场景。时间似乎从未走动,又似只在他们容貌上刻下变化。

4

自此那晚后,苏遇安就没有刻意躲着卫凉枫了,他们两个又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方式。但是说来奇怪,苏遇安是没继续躲着了,却转变成了不敢和卫凉枫对视,时常托腮发出悠长的叹气。

反正就是不寻常,卫凉枫这次不敢轻言断定苏遇安的行为方式了。他怕再次搞错情况,又变成自己自作多情的戏码。

和苏遇安的同桌协商这条路也行不通,他是看出来了这女孩完全和自己一样是个恋爱白痴,和对方商量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卫凉枫托着下巴看着动作和自己同步的少女叹气,他也叹出长长一口气。

时间就这样悄然溜走,在他们各自都没走出心结的时候,迎来了分班考试。而就在两人都自我感觉发挥良好,考试完美落幕的当天晚自习,神又给苏遇安降下历劫。

班主任神情凝重地将正在专注学习的苏遇安唤了出去,卫凉枫的视线一路追随着那身影,映在窗户上的两人似乎进行了一段沉重的谈话。

他盯着黑板上正中的钟表,细数计算着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分钟了。

刚开始卫凉枫以为依旧是惯例的学习督促之类的话题,但在目睹了苏遇安的表情之后又觉得并非如此。

那表情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的绝望。

班主任安慰地轻拍了几下苏遇安的肩膀,亲自把她送回了座位。而苏遇安全程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一直定格在震惊的绝望。

同桌和苏遇安搭话,她也充耳不闻。中途地理老师进来讲了几道重点题,卫凉枫也没见她动一下。

这太反常了,苏遇安现在就是一具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没有感情,没有表情,只是机械地眨眼闭合。

放学铃声响起,苏遇安才如梦初醒,动作僵硬缓慢地收拾着书包。双目却没有任何焦点和光芒,只是在执行既定程序而已。

饶是平常没神经、没常识的卫凉枫也察觉这时不该说什么打岔浑水的话,他小心翼翼地跟着苏遇安,就如同平日两人并肩走回家。只是少却了卫凉枫的声音,多了无尽窒息的沉默。

在过一条斑马线的时候,苏遇安没注意已经转红的交通灯。自顾自地踏出了脚步,眼看着少女马上要和车辆相撞。

根本没有思考卫凉枫几步上前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将人护在怀里带到路边。在反复确定几遍苏遇安没有受伤后,尤其是看到苏遇安刚刚劫后余生,却依旧是一副失神的样子,卫凉枫难得有点上火。

“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啊!你每次有什么事都自己扛,你该不会又要躲在屋子里哭了吧。”

手腕传来的痛感使少女眉头一皱,苏遇安回神盯着卫凉枫怒颜看了几秒。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外婆走了。。。”

卫凉枫一愣,自然地松了力道。怀里的少女顺势蹲在地上,震天的哭声传出。一直用尊严包裹自己的女孩,从来不在外人落泪的女孩,此时却在人声鼎沸的大马路边放声大哭。

那绝望和悲伤通过声音传递到周围,她不管不顾地哭着,哭得声音嘶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眼花耳鸣。

安慰这种事是卫凉枫从小到大都没有学会的技能,他不懂怎么用语言暂停少女的眼泪,他只会陪在女孩的身边,静静地等她哭完,再递给对方一个温暖内心的笑容。

显然这招在今天并不管用,苏遇安双眼红肿地继续往前走。无视了少年讨好的笑,也忽视了男孩亲切搭在肩上的双手。

卫凉枫心知外婆对于苏遇安的重要性,在近乎悲惨的童年生活中,也只有外婆给过她温暖。父母离异后,亲戚嫌弃的态度中,也只有苏遇安的外婆力排万难愿意接受她。

苏遇安曾对自己坦言过,外婆就是她不断前进的理由,活下去的动力。而苏遇安如此执着于上大学这个目标,也是她外婆的愿望。

现如今失去生活支柱的她,卫凉枫微抬眼打量着失魂落魄的苏遇安。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全将女孩送回了家,卫凉枫坐在自家沙发上坐立不安,他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个时候不该把苏遇安一个人留在那里。

那个盛满痛苦回忆的地方。

急急忙忙地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卫凉枫连晚饭都没动一口,随手披件外套就冲出了门。

几步抵达了对门,本来打算大砸特砸这道铁门。无论苏遇安在做什么都要逼着对方来开门,结果卫凉枫走近仔细一看,门根本就没锁。

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卫凉枫喊着“苏遇安”的名字,迈开大长腿在屋里搜寻着。

卧室没有。

浴室也没有。

没有,没有。

哪里都没有。

这个空荡荡的房子昏暗没有人气,仿佛几分钟前就他亲自送回来的人不存在一样。

心脏因为不安剧烈地跳动着,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卫凉枫的脑海。

脚下是车流湍急的街道,凉风从苏遇安展开的双臂下穿过。晚风只要再强一点,就会将单薄的身影推下高楼。

电视上说大多数人在跳楼的途中都会后悔,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反悔这个决定,苏遇安失重前心想。

一瞬之间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道止住了即将下坠的她。下一秒,苏遇安就重重地跌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苏遇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冷汗的少年。

她不能理解,这样费心地去救她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作势推开怀在胸前的臂弯,“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爱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不要阻止我了,我已经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了。”

平常都自觉松开的双臂,今天却越发收紧,将她禁锢在怀里几乎无法呼吸。苏遇安挣扎了几下,凝眉斥责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卫凉枫带着哭腔的声音怒吼着,“就算这世上没有人爱你,你还可以自己爱自己啊!再说了还有我啊!还有我爱你!”

“总有一天,你也会讨厌我然后离我而去的。”

豆大的泪珠接连不断地滴在苏遇安的脸上,堵回了她接下来的话。偶有泪水流进她嘴里,那味道苦涩得让她落泪。

卫凉枫哽咽地继续说道,“不会的,我向你保证不会的。算我求求你了,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活下去。”

勉强地从怀抱中挣出看着哭得伤心的少年,苏遇安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流进嘴里的酸涩止住了。

“求你好好活下去。。。”

5

三脚架上的相机闪着刺眼的光芒,摄影师不断出言调整着学生们的动作。这个日子里,也没有人会烦躁,大家都是喜气洋洋地配合着。

“你看你连纽扣都扣不好,真不知道你到了大学怎么办。”少女一边出言抱怨着,一边自然地帮少年整理好校服。

“没关系啦,反正咱两在一个大学。安安你不会不管我的,嘻嘻。”少年大大咧咧地笑着,丝毫不在意女孩言语中的“讽刺”。

少女瞪了笑得没心没肺的人一眼,“我提前说了啊,我绝对不会和你租房子在大学外同居的。”双手叉腰,一副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的样子。

“诶!不是吧。”少年大失所望地耷拉下脑袋。

“开始拍了!三,二,一。茄子!”

同学们的笑颜定格在相片中,身穿统一校服的学生身材各异,站在正中央的一对男女惹得摄影师不免多看了几眼。

俊郎靓女在普通平凡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男孩绽放着大大的笑颜搂着一旁的女孩,那女生脸上看似不耐,嘴角上挑的弧度却出卖了她。

相关阅读
湛蓝天空白云飘

按照自己的经验,总得有个恶毒女配给自己泼泼脏水,再挑拨挑拨关系,搬弄搬弄是非啊。天朗气清,微风和煦。透过小小的窗户,可以看见那湛蓝的云白色的天空,一片澄澈,直照得人心通透,心情舒朗。 这么好的天气,自己本来可以逛个街,做个美甲,顺便看看帅气的小哥哥,说不定还能撩得美男归,开启全新人生,现在却被表哥拉来帮忙搬家。云白一边埋怨着,一边打包着各种生活用品,只觉得自己比冷宫怨妇还要可怜。 “诶,这里怎么有

喜欢终是没变成爱

希子在向阳只懂喜欢的年纪,谈了一场渴望爱的恋爱。 我与向阳相识是在二中读高二的时候。 那段时间,我在别人的眼里,属于学习很努力,却总是没有好成绩回报的后天上进者。 “希子,还在刷题啊。”我的同桌李雅和她的好朋友从食堂回来。 “嗯。”我对于她们的这种调侃也只能这样回答,因为我也不是个很善于表达的人。 我知道,她们一方面是对我如此的努力却没有一个好排名的调侃;而另一方面,是心里的焦急,是害怕,因为

看猪跑的少女今天也吃到了猪肉

这狗男人要是当着别人的面拒绝我,呵,别准备棺材本了,直接选个墓地吧。 .他是我发小 路九真心觉得自己和唐泽的孽缘是用电锯刀都锯不断。 她和唐家那位少爷自打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神奇的是俩人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在一个班,这么残酷的中考分班都没能将他俩分开。 路九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搞她。 俩人一直很不对付,每次走到一堆那必不可少的就是口水战。 高考完去聚餐的时候,路九看到唐泽那张忧愁的脸遍感到极度舒

靠近星星的时候,我也会发光

“我和保安大叔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不介意吧?” 很早的时候,我比较内向,不爱和别人打交道,社交能力薄弱,在织北中学是某个很平淡无奇,又不劳老师操心的一个普通学生。 哪怕是认识我很久的人,他们的对我保持的刻板印象应该也就是上学放学,慢悠悠收拾东西,背上一个深色书包,书包里头装有一堆作业,走出教室门,混迹吵吵嚷嚷人流中,低头走路的同班同学。 今年暑假上来,学校中多了个偌大而崭新的篮球场,大家显然

煗煗抑寒

一想到余生都是你,心底的喜悦遮都遮不住。 温煗(nuan)注定是江寒的一缕阳光,照进他心里,暖进他心里,就像初春的阳光灿烂而和煦。 “江寒,你注定是我的,别想跑。”说这话时,温暖觉得他们是命里注定的,那势在必得的语气让江寒心头一震,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明媚的笑容,像极了一个小太阳,满满的光都洒在她身上。 那一刻,他承认他有点心动了,差点就接受了她的喜欢,差点就败在她手里了,他硬生生的逼自己忍住,忍

恋爱尴尬三两事

我和张先生的尴尬小故事。我和张先生是属于逾距恋爱,刚开始时,他十七,我十八。 尬事一:课堂囧事记 我是他后桌。当时在恋爱的暧昧期,彼此之间都有一些小懵懂,也会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就比如生物课堂上的我们… 老师坐在讲台上,布置我们做题。我右手执笔,伸出左手戳一戳他。他怕痒,猛地伸直了腰。我继续努力靠前,整个人近乎趴在桌子上面,手已经完全脱离桌面…张先生突然转过他的左手,抓住了我的左手。也不是第一次

双向奔赴的两情相悦

“江小姐,候鸟南飞,万河归海,我归你。”渐渐入秋的季节,夜幕也变黑得早了些,教学楼四楼却异常的躁动,原本就不是很宽的走廊,学生熙熙攘攘,更加显得窄小。 月考过后,班主任老叶决定按成绩排名分座位,“下面我点到名的,自己进去选位置。” 男女各站一排,前面已经进了三个同学,班主任胖胖的身材挡住我大半视线,他没有继续念名单,大概过去两分钟,他有些不耐烦的朝里面说,“自己想坐哪里,就选哪里,选个位置,都要磨

失约

“学习最好的人,可以配得上最有钱的人吗?” 这是我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参加婚礼。本不想来,随意编个理由,可不来。但我与陈默是老友,也是好友,这关系不能变。无论如何,只要我来了,这关系才能变不了。 这天早晨,我拿住黑色的裙子不放,比了又比。“人家结婚,你穿得像参加葬礼!不要揪住不放,喜欢算个屁!”头脑中理智的自己,对着镜子中双目哭肿的自己大喊。 我本不是这样的。我是记者,调查记者。杀妻案一年写好几个

双人行

“你不是讨厌红豆么?”听到方木的声音,林零吃惊地回过头来。“宁双喜欢红豆嘛!” 方木和林零化学课结束的时候,像往常一样迈出教室,靠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看风景。 林零跟方木讲他玩的游戏最近出的新活动是如何如何荒诞和不可理喻,发现他只是“嗯嗯”“啊这样”敷衍着,于是尝试跟随他的视线往左下方瞟,发现他所专注看着的是三楼的几个女生。 三楼是文科生的地盘。 “应该是文科班的女生没错了。你在看哪一个?”林零用

水与鱼

我们亦是水中的缺氧的鱼,我们亦是那池没有氧的水。——我们亦是水中的缺氧的鱼,我们亦是那池没有氧的水。 “医生,能帮帮我吗……我快要崩溃了……” “我在这儿,慢慢来,没事的。”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张越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接收的第几名患者了。当心理医生这么多年,听过各式各样的故事,见过各式各样的患者,这几年的所见所闻连贯起来也足矣出一本书了。 下了班,张越一个人待在诊所里,坐在会诊室的真皮转椅上,头和背

手机读故事网©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