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咸宜公主的胞弟,寿王李瑁。
丈夫和儿子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正在起舞的杨玉环。
丈夫和儿子的心事,总也瞒不过妻子和母亲。
武惠妃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计较。
婚礼结束后,武惠妃单独见了儿子李瑁,劈头就问,你喜欢那个跳舞的女子?
李瑁不敢马上回答,愣在那里。
武惠妃道,你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既然你有中意的女子,那我来做主吧。
意外之喜,让李瑁不敢相信,眼前再一次浮现出杨玉环的舞步,脑子里恰到好处地蹦出来《洛神赋》里的句子: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样的女子,能成为自己的妻子,怎能不令人欣喜若狂?
人的命运似乎总是在平凡的一天被改变。
此时的杨玉环和萧七还浑然不觉,像往常一样打打闹闹。
刚才我弹得如何?
弹得好是好,可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少了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我呢,我跳得好吗?
好。
你除了“好”,就不会说点别的夸我的话了吗?
就是好。
憨货!
李隆基听完武惠妃的话,出神了半晌,看到武惠妃正盯着自己,才连忙咳嗽一声,道,皇子的婚事,就按爱妃说的办。
圣旨下来得快,杨家上下一片欢喜。
如此殊荣,会改变整个杨家的命运。
杨家上下,人人看杨玉环的眼神都变得仰慕、尊敬,甚至带一丝嫉妒。
杨玉环身上似乎有了某种光环。
她正被家人们团团围住,向她道喜。
杨玉环应接不暇地回应着,房子人满为患,她心里却空荡荡的。
此刻,萧七正一个人在后院发了疯一样劈柴,手都磨出了血泡。
不知道劈了多久,柴已经高高地耸立了起来。
身后,多了一个人。
萧七闻到了杨玉环身上特有的香气,没有回头。
杨玉环站定,也没说话。
两个人沉默以对。
恭喜你啊寿王妃。
杨玉环没说话,只是拉起来萧七布满血泡的手,轻轻地吹着,从衣袖里取出布条,替他包扎。
萧七心如刀绞,甩脱杨玉环的手,大步离开。
杨玉环呆呆地站在那里,面色平静,身影却萧瑟无比,她走上前去,握住斧子的柄,上面隐隐传来一股温热,杨玉环一声轻叹,惊起了一只落在树枝上歇脚的鸟。
杨玄珪给杨玉环递茶,环儿,杨家的命,从今天开始,就拴在你身上了。
杨玉环接过茶,没饮,轻声道,我是杨家的女儿,我知道该怎么做。
杨玄珪欣慰,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萧七这里,我会替他寻一门好亲事,你且放心。
杨玉环手里的茶杯抖了一下,茶水洒出来,道,萧七性子烈,就有劳三叔照料了。
大婚前,杨府上下,大红色铺满了角落,所有人都很忙碌。
萧七站在杨玉环的闺房之外,远远地看着,从不靠前。
有时候,萧七和杨玉环会远远地对望一眼,千言万语都藏在了眼神里。
两个人离得很近,却又很远。
萧七这才明白,古诗十九首里,那一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玉环出嫁那天,盛大无比,人声鼎沸。
皇子大婚,自然不同于寻常百姓。
人人都争睹王妃的盛世美颜。
街巷上,人满为患。
杨玉环坐在轿子里,等待着自己命运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