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目击事件

2020-03-11 16:45:56

悬疑

1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阿其尔和王久坐在一家阳光不太明媚的酒吧里。

王久站起来把右脚踩在绿色皮质餐椅上,拿起琥珀色的酒杯,对着阿其尔微微举杯,便一口气干掉了第五杯泰山原浆,接着又激情澎湃地唱了起来:

你当我是浮夸吧

夸张只因我很怕

似木头似石头的话

得到注意吗?

其实怕被忘记...

“不忘记不忘记...”阿其尔有点忍俊不禁,赶紧打断了王久的‘演唱’,“太浮夸了吧你...服务员都被你吓到了...”

女服务员小雪在王久的身后翻着白眼,王久坐回椅子拍了拍阿其尔的肩膀说道:“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浮夸,古人云,我们只有够特别,才能被别人看见。”

“哪个古人云的?”

“哪...哪个...这个不重要,你这个大心理咨询师啊,就是太低调了,你看,都没人来找你咨询,大白天的陪我这个助手来喝酒。”

阿其尔耸耸肩似乎没有反对意见,“我们一会要去做街头心理实验,就是关于别人是否能‘看见’,你这么懂行,一会好好表现哦。”

“啊,又要做实验...我记得当初你找我来做助手的时候,可没提这项啊...”

“嘿嘿嘿,回头给你涨工资...”

“省省吧...你还是多揽点儿业务吧。”王久一边抱怨着一边看着邻桌的一个男人,他用笔在餐巾纸上写着什么。

阿其尔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这个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岁上下,头上歪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身穿一件仿旧的无袖衫,手臂上纹着两个深色汉字:有钱。

‘有钱’先生跟服务员要了一个餐盒,把一摞写满字的餐巾纸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盖上餐盒盖子,迅速起身离开了。

“奇怪奇怪”王久又斟满了一杯泰山原浆,“见过人打包饭菜,没见过打包餐巾纸的...哈哈哈...奇葩,咦,他掉了一张...”王久边说着边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张餐巾纸,纸上写着一句话:

【船上的手表指向五,活剥一个荷兰人】

“大案子啊!”王久兴奋地拍了两下桌子,把餐巾纸递给阿其尔,“你看,刚刚这个人丢下的,这人很可能是一个国际杀手,戴金链子还纹身,关键你看这餐巾纸写的,他要活剥一个荷兰人!时间:五点,地点:就在船上!”

阿其尔戴上平光眼镜,眉头微皱,拉远了距离仔细端详着餐巾纸。

王久身体前倾,脑袋转向左上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肯定是起国际大案!我们马上报警吧,看看我市入境的荷兰人有多少,还有...对,还要查看下午五点港口停泊的所有船只。”

“你的推断和你的为人一样浮夸。”阿其尔冷冷地说道。

“什么啊,我猜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阿其尔有点不耐烦地把餐巾纸摊在桌子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杀手,不过是一个被淘汰了的二流说唱歌手。”

“胡说!我明明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阿其尔起身把玖头上的冷气关掉,“杀气没有了吧?”,女服务员小雪‘噗嗤’地笑了一声,

王久略微感到有些尴尬,扶着额头看着自己桌上的酒杯,“那说说你的推断吧。”

“想知道?”

王久点头。

“你买单我就告诉你。”阿其尔窃笑地说道。

王久拍着胸脯,“多大事儿,我买我买。”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吧,首先,这个男人手臂上的纹身是两个汉字:有钱,翻译成英文就是‘RICH’,这是‘中国新说唱’的标志,也就是‘RAPINCHINA’(中国说唱比赛节目)的首字母,再结合他的穿着,很自然就得出了他是个说唱歌手、而且参加过‘中国新说唱’的结论。然后,你再看这张餐巾纸,纸上写着:‘船上的手表指向五,活剥一个荷兰人’,这不是什么杀手杀人的时间地点,这肯定是从英文说唱里扒下来的歌词啊,这句话翻译过来是‘ship’swatchpointtofive,Stripadutchmanalive’,我记得在说唱之神阿姆的歌词中看到过这些词汇。”

久唱了一下阿其尔翻译过来的这句,感觉还挺押韵的,“哎?但是你还说他被淘汰过?你怎么知道?”

阿其尔继续说道:“这个啊,靠扒英文歌词进行创作的歌手顶多也就是二流歌手嘛,而真正有才华的歌手是不屑于这么做的,把英文歌词扒下来,翻译后再拿来用,这样不就类似于抄袭了嘛,所以我说他被节目淘汰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

“可以的。”久鼓着掌感叹道,“光凭外表和一张餐巾纸就推理出这么多东西...”

阿其尔被人夸奖后总是会得意忘形,以至于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全然不自知:“嘿嘿,其实我上周末在直播上看到他被淘汰,哈哈哈哈哈哈...这种事千万不能被久知道...”

“你耍我...”王久朝阿其尔点着手指头“太坏了你...我先走...你买单吧...”

听到最后四个字,阿其尔的笑声戛然而止。“喂,你别走,陪我去做实验啊...”

2

阿其尔和王久来到城市的中心广场,广场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喷泉,喷泉的周边铺设着青色的石板路,很多游客在这里拍照逗留,广场的外围则是被二层楼的小商铺包围起来,小商铺的后面是这个城市的高档小区。

王久走在前面,在喷泉边上找到一片适宜的空地,放下包裹,掏出了一瓶冰镇的泰山原浆。

“酒不离身啊,久。”阿其尔走过来拍了拍王久的肩膀。

“必须的。”王久得意地说道,“要是这大喷泉喷的是啤酒就好了...”

一道迷你的彩虹挂在喷泉的顶端,水雾仿佛从彩虹顶上倾泻而下,冲散了地面的热气。阿其尔拉着王久往外侧挪了挪,因为要在王久的身上刷满古铜色的油彩,水雾太大容易把油彩冲花。

“这样会不会中毒啊?”王久抱怨道,“怎么光给我刷...”

“死不了的...你放心好了”阿其尔解释道,“我再跟你说说这个实验啊,这个实验,叫做‘变化盲视’,一会刷好了油彩,你先冒充‘思想者’,然后我会去找路人帮我照相,你就作为我照相的背景,期间我会趁机让路人看一眼照片,其实就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个时候你要从‘思想者’变身成‘断臂维纳斯’。”

“我没有断臂好不好...”王久一脸郁闷,“我身体倍儿棒...”

“配合一下嘛,到时候把胳膊往后藏一下。”

“好吧...”

“我们的目的就是测试路人是否注意到了背景的变化”阿其尔接着说,“今天如果能做完50组,我们就可以收工啦...”

“50组?!疯了吧你,晚饭你请啊...”

“我请我请...油彩刷的差不多了,快站好,人来了...”

王久侧坐在石墩上,变身‘思考者大卫’。两个小时过去了,阿其尔和王久在广场上做了四十多组实验,结果正如阿其尔所料,能发现背景变化的人寥寥无几。

王久感到有些费解:“这些人都是笨蛋嘛?这么明显的变化都看不到。”

“休息一会吧,”阿其尔说着把王久从石墩上扶下来:“这个实验其实跟坐公交类似,假设有一天你去做公交车,你想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找到一个空位,恰好你的朋友也在公交车上,她发现了你,朝你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奇怪的是,你并没有注意到她。”

“我知道...因为我是个盲人!嘿嘿,答对了吧?”‘思想者’开心地说道。

“这不是脑筋急转弯啦...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大脑可以处理的可视化数据有限,它更倾向于每次只处理一件事情,因此,当你急着在公交车上找空位的时候,自然无法注意到朝你挥舞手臂的朋友喽。”

王久仿佛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

阿其尔继续说道:“因为观察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它会涉及到眼睛和大脑。我们的眼睛捕捉光线,就像一个自动相机,光线命中眼球后方的视网膜细胞,产生一个粗略的模糊照片,我们的大脑在冲洗出这个影像前,我们是无法做出任何有关此图像的判断的。在路人给我照相的时候,她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而对于背景的处理倾向于自动化,因此她们很难注意到背景的变化。”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跟我的盲人理论也差不了多少...”

“...@#$%...”阿其尔骂了句脏话。

天色渐暗,广场上的人也变得稀疏,后来只剩下阿其尔和王久两个人。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王久疲惫地说道。

“再等一会,我的样本需要50个,还差几个,我去上个厕所,你等我一下。”

“喂...”

广场上只剩下王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石墩上,这个‘思想者’看起来有点疲惫。

一个黑影快速地从远处的胡同跑了过来,经过王久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他从两座小商铺中间的门洞穿过,跑进了后面的高档小区。

王久的视线从商铺的屋顶掠过,高档小区的住宅楼一片漆黑,准确地说是四楼以上一片漆黑,而四楼以下则被商铺遮挡住了,显然时间还是太早,上班族都还没回家。不一会,王久就看到住宅楼6楼的一个房间亮灯了。

“应该是刚才这个男人吧?”王久想着:“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然而王久看到窗子边却出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了一件连体睡衣,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在窗户上划来划去,她在画画吗?怎么一副焦急慌乱的样子?她首先写了一个红色的大大的S,然后是...红色的O,她要写什么啊?啊!SOS,女人写下了最后一个红色的S,这是个求救信号啊!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令王久彻底震惊了,窗边出现了一名男子,看身材,跟刚刚跑进去的男子身材相仿,他和女人扭打在一起,男人手上好像拿着一把刀,朝着女人的身体疯狂的捅了好多次,女人的身体从窗边跌落回房间,脱离了王久的视线。接着这个男人朝窗外望了望,王久本能地想躲,但是又停下了,因为王久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座雕像,这个男人刚刚跑过去的时候也没发现自己。

王久再次看向窗户的时候,这个男人正转身离开窗边。阿其尔也跑了过来,很明显他也看到了窗户上写着的SOS,两人立刻跑了过去,穿过商铺之间一楼的门洞。穿过商铺后,王久抬头看了一眼,住宅楼4楼以下有几家亮灯,而6楼只有一家人家亮灯,由于比刚才靠近了一些,窗户上暗红色的SOS显得更加清晰。久联想到那个女人的血,顺着每个字母的下沿缓缓地淌下来。

“这栋楼只有六层,应该是步梯楼”阿其尔看了看周边,“有两个单元,亮灯这家应该是...右侧的单元...也就是...2单元601!我们快过去。”

阿其尔和王久从商铺楼后跑到单元门的时候,刚刚亮着的6楼的灯熄灭了。

“久,你守在这里,报警,凶手还没跑!”阿其尔说着便跑了进去。

“喂,你小心啊!”王久掏出手机拨通了110。

阿其尔一路从楼梯爬到6楼,6楼已经是这座楼房的顶层,楼道的灯光有些昏暗,阿其尔在楼道小心翼翼地观察,从这里无法上到天台,凶手一定还在屋内。阿其尔慢慢接近6楼左侧的房间,门牌写着601,房门还半开着,但是却听不到一丁点声音。阿其尔谨慎地用手肘把房门开大了一点,轻轻地跨了一步进去,打开了客厅的灯,接着便看到了横倒在客厅的尸体,那是一个女人,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腹部的睡衣被血染成暗红一片,房间内弥漫着浓浓地血腥味。阿其尔顺着左手边的墙壁,搜遍了所有的房间,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也没有听到异常的响动,凶手人间蒸发了。

3

警方很快抵达了现场,杨光警官是现场的总指挥,他下令立即对现场进行封锁,并向目击证人,也就是王久,了解情况。按照王久的说法,601熄灯的时候,王久和阿其尔已经来到单元门口,嫌疑人绝不可能从单元门逃脱。

对讲机里有人向杨光警官汇报:“杨队,现场6楼房间里没发现嫌疑人。”

“好,你们继续勘察现场,第二组,搜查该单元所有住户。”

“收到。”

杨光警官转向阿其尔和王久:“你们二位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晚了到这里做什么?”

王久答道:“哦哦,我给您介绍,这位是阿其尔,心理咨询师,我是他的助手,我们今天刚好在中心广场做街头心理实验。”

“哦”杨光警官冷冷地说道,“你是第一目击证人,稍后回局里跟我们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没问题,自从做了阿其尔的助手,利用心理学知识帮助警方破案,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上次我和阿其尔就利用催眠知识帮助你们警方破获了一起命案。”

“还有这样的事儿?”

“是啊。”

物业公司的经理也被叫了过来,根据物业公司提供的信息,这栋住宅楼一共有两个单元,2个单元都一样,只有6层,每层只有2户人家,而且都是步梯,6楼没有直接通往楼顶的通道,也就是说住宅楼的单元门就是唯一的出入口。

“如果从6楼房间内的窗户,可不可以爬出来?”杨光警官问道。

“不可能,你们看”物业经理用手指着楼上的窗户说道,“这边靠近闹市区,治安不太好,所以每家每户都安装护窗,人是不可能从房间内的窗户爬出来的。”

“那么楼道的窗户呢?”

“楼道的窗户倒是有可能,但是去年冬天有住户反映楼道窗户漏风,我们当时就用胶带从楼道内部把窗户缝都封起来了,这个你们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于是杨警官带着物业经理,还有阿其尔和王久四人一同进入单元楼检查,结果正如物业经理所说,所有的楼道窗户都从内侧被封死,所有的胶带都完好无损,阿其尔摸了一下胶带,发现胶带上还沾着满满一层灰,完全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调查发现,2单元当天晚上只有五户人家居住,分别是102、202、301、302和501五个房间,按照王久的描述:嫌疑人男性,身高一米八左右,体型不胖不瘦,警方开始对单元楼内五家住户进行搜查,对于没有住人的房间也从物业拿到钥匙进行搜查。

王久说道:“要这么麻烦,调一下监控不就好了嘛”

小区的保安说道:“没有监控,这个小区监控已经坏掉很长时间了,这是个老小区了,住的人少,物业也跟不上。”

物业经理离开后,杨光警官带着阿其尔和王久来到102房间门口,房门敞开着,一楼住着的是个独居老大爷,民警正在门口做着记录,老大爷正说着:“我耳朵背,什么也没听见,你们去问问楼上的小翠。”

杨光警官一行三人看到老大爷拄着拐棍,也没有上前搭话,径直上了二楼,202住着的是68岁的张小翠,小翠一看到阿其尔就怒气冲冲地说道:“骗子,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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