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之后阿顺看见在马医生的厨房里堆放着几袋红薯,花生,玉米,还有螃蟹,半只烧鹅。这些应该是在阿顺之前,来过几个护工送的。
而后阿顺开始帮马医生拖地,擦窗户,做饭。
“阿顺,其实你不必要做这些事。”
“不累。”
阿顺常会去马医生那儿,起初是想和医院的医生搞好关系,这样医生会多介绍病人给他们。可渐渐的阿顺发现马医生是一个孤独的人,六十七岁,未婚,无儿无女,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马医生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他抬头看着阿顺,“其实你们不必要做这些事。”
他说,“那个得了美人鱼综合症的婴儿,没希望了。”
“怎么……怎么就没希望了?”
“她的两条腿是分不开的,要分开要做几十次手术。”
“那做啊,手术费多少,我们凑一凑。”
“这手术要去美国做,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是什么概念,我们都以为会是那百分之十,但更确切的来说,我们要接受我们只会是百分之九十。
阿顺想了会儿,“需要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冲动都是一时的,你们有没想过,你能照顾这个女婴多久,这个世界有多少被遗弃的女婴,就算真的手术成功,她也只能活到十岁,那你有没有问过这女婴是不是愿意这样下去?放弃治疗。是最好的安排。”
“那如意会去哪里?”
“如意?”
“对,她叫如意,她有名字的。”
“送去福利院,由政府照顾。”
“那她最多能活多久?”
“乐观的话,活过今年,正常过不了下个月。”
说完之后马医生继续看书,他的脑子转得越来越慢了,这个世界太快,死的人太多,他见过太多,但他决定穷其一生,哪怕只能为某种病多添千分之一的成功率,缓一刻再死,也是余生。
6
灵月桂去医院复诊的时候,医生告诉她,“有件事说来奇怪,但好像你的甲状腺症状正在好转。”
“不会吧?”灵月桂摸了摸脖子。
在三年前她患了甲状腺怪病,体重飙升到一百三十斤。而前日她在救娜娜的时候,那根毒针插到她的脖子上,这以毒攻毒,居然治好了她的甲状腺怪病。
“那我不是很快就会瘦成了一道闪电?”
出了诊室,几个护士正在窃窃私语,“听说要把叶白的名字从医院的名人录上除名。”
“哎,丰功伟绩一辈子,到死了抱着个女婴自杀,什么都毁了。”
灵月桂听着,走着,来到一间病房外,里头传来祝君富的哀嚎声,“疼。肾疼。”
“你就得了吧,这是胃好吗?”医生答。
“哎呀,那连胃也疼了,起码要在躺上两周,医生,开证明吧。”
祝君富不想出院,毕竟他现在属于带病休假,政府和老板都会买单。
“不可能。明天就给我滚。”
“哎,医生,通融通融,再让他躺两天。”
在祝君富的身旁还坐着一人,鲍余,他正在削苹果,将苹果切成片,插上牙签,递给祝君富。
灵月桂暗暗生疑,这两人什么时候成了朋友?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谊果然深不可测。
灵月桂走进屋内,对祝君富嚷道,“你一个有手有脚的人,霸占医院床位干嘛,赶紧的,留给有需要的人。”
“我是在帮警察查案呢。”
“查案?”
“对。他在帮我查案。”鲍余解释。
他刚刚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打电话的说是女婴的父亲,他们想要把孩子带回家。”
“那不是挺好的嘛,也算是有了着落。”
“但最奇怪的是,孩子的父亲说,他们当初是将女婴放在福利院门口,可……可女婴是怎么来到医院的?这福利院距离医院有一两公里,而且最后居然会在叶白的手中。”
“不会吧?”灵月桂有了兴致,坐下来,开动她的侦查头脑,“会不会是叶白去福利院接走女婴的?”
“不可能,这叶白根本就没有离开病房。”
也就是说,女婴(如意)是被阿来(如意父亲)放在福利院门口,然后有个人带着女婴去了医院,交给叶白,而后叶白抱着女婴跳楼。
“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我也是想不明白啊。”
鲍余瞧着祝君富,虽然和祝君富才接触不久,可他觉得这人古古怪怪的,一种男人对男人特有的直觉告诉鲍余,祝君富对于查案有一种天生的本领。
“两周。”祝君富开口。
“什么两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