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今天飞回来嘛,我已经失去你7天8个小时零6分钟啦!”
“死鬼,12点的航班啦,要晚上才能回家,家,挂啦”。一机场,姑娘两鬓微红。
这是三年前小语跟她男友的通话。
“今天能回吗?这次出差这么久?”
“又地震了,航班取消了。”
“那什么时候回?”
“不说了地震了吗,我也不知道,挂了。”
看着返程航班停运数天的消息,小语关掉手机屏幕,三年的磨合,她和男友的感情没有贴近彼此,反而愈发远疏。
男友多次表达结婚请求,都被小语以事业为借口,推迟了。
小语抬头望向了远方,那是她幼时家乡的方向,一个偏远乡村。
反正暂时无法返程,小语决定去回趟故乡。
经历绿皮车2小时,大巴1小时,以及双脚步行4公里,终于,幕落时分,小语抵达了她的故乡,一个坐落在山里的小村落。
长途的跋涉,小语疲惫了,见到儿时记忆里模糊的大槐树,她停下了脚步,听着风铃轻曳,眼皮渐渐合了起来。
醒来时,一位慈目老者正静静看着她,那是她幼时隔壁的爷爷,依旧健朗。
一阵寒暄,老爷爷才想起来眼前的漂亮女孩是二十年前的鼻涕女孩,女孩也才知道,年幼离开村落的不止他们一家,基本全村的年轻人都离开了。
老爷爷笑呵呵的带着她逛了一圈村落。
小语重新体验到了冬暖夏凉的土砖老屋,茅草和石块搭建的茅房,炙热的蝉鸣以及傍晚乍现的萤火虫。
村子很小,很快便逛完了,他们又坐到了大槐树旁。老爷爷呡了口茶,轻言道:“女娃子,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这是个我们村代代相传的故事,每一个老者都会给自己的儿孙当睡前故事讲,可自从那起大迁徙后,这故事就留在我们老一辈脑子里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这块地是个国家的边境所在,那时这个国家的王年轻有为,治理有方,国家强盛,人民安康。我们这即使身为边境,依然一片祥和。
可好景不长,北边大国突然打了过来,边境之地来不及增援,即使守卫军奋力抵抗,依然是惨败,城市被洗劫一空。此后十年间这块地充斥了贫穷和罪恶。
二十年后,这块地方来了一个新的守卫军团,带头的将军很年轻,经过三年大刀阔斧的改革,城市再次出现了繁荣的迹象。
一次外出狩猎,将军救下了一位和野猪对峙的女子,将军很好奇,世上还有这么大胆的女子。
被救的女子也很好奇,世上还有这么年轻的将军。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王被他最疼爱的妹妹死拉硬拽,被迫到达北边的边境城池巡视。
城里,小将军整顿军容,为王呈现他训练士兵的高超素质。
王身后的公主,笑着来到小将军面前,为他戴上了一块银色吊坠。
这吊坠,据说是一位老方丈见到她时,突然泛起荧光。老方丈非说她是有缘人赠予公主的。
将军心想,原来这么虎的女孩还是位皇室。
公主心想,原来一拳打退野猪的男孩也会脸红呀。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三个月后,国王宣布,北境之城划归给他最心爱的公主妹妹。
此后,公主成了将军的上司。
入城受封的那天,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公主虽然是名义上的城主,但大都主张都听从小将军的建议,当然将军对于公主为数不多的命令也向来言听计从。
在将军的持续改革和公主的钱财支持下,小城很快再度繁荣起来。
小将军也逐渐爱上了虎里虎气的公主,而公主嘛,早已芳心暗许。
就在这故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眼馋的北边大国又发动了战争。
大军压境,双方实力悬殊,边境之城怕是撑不过十日。
公主劝将军弃城,可听话的将军这次拒绝了。
将军命令侍从带着公主强行离开了小城。而他,带领众多兵士,严阵以待,誓死要护这边境之小城。】
“后来呢?”看着停下来的老爷爷,小语急切的问,“小将军怎么样了?”
老爷爷,再次呡了口茶,拿花式碎布手绢轻轻拭了下嘴角,他没有继续讲述即将到来的战争,而是讲起了再往前的二十年间的岁月。
【第一次与北边大国的边境之战结束后,那时的守城大将战死了,将军府也被敌军洗劫待尽,府上老少死的死、伤的伤,不过幸好,老将还留有一孩子,战争前刚好被送到娘家躲过一劫。
不过那孩子也成了孤儿。
好在老将军身前威望高,一些幸存的老将把小孩扶养成人。
战后,北境便入了冬,目之所及皆是破败残垣,寒冷和饥饿充斥在整个城市,罪恶也随之而来。而因为城市的破败和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这边境之城也被王放弃了。王下令,城中居民移除,军队进入。
大部分城民离开了,可仍然有一些固执的人留了下来,参与这破损城市的修复工作中,那群老将便是其中一二。
扶养小孩的老将,整日靠出卖劳动来换取口粮。而好不容易积攒的粮食,因为一群土匪,而化为泡沫,小孩和老将靠着树根和一些馒头碎末度过了一月。
伴随小孩成长的除了老将的爱,更多的是其对这个世界的恨。
他恨敌国的战争,恨国王的放弃,恨土匪的凶残,更恨那些离开的人。
他整日习武,后来束发之年便应征参军,经历多次战场上的厮杀,弱冠之年时已是副将,三年后,便成为了当时最年轻的将军。
后来他承接父志,当成了北境之城的将军和城主。
再后来,他遇到了公主,起初是想借助公主的力量,重新激活这座城。
他做到了,王默许了城里大量百姓的涌入。可他却对这位公主也动了感情。】
老爷爷顿了顿,起身挥手赶了下蚊虫,接着讲述小将军守城的那段:
【公主被带回了皇城,百姓被带离了城池。
小将军则布起了城防,决心死守,于他而言,这座重新焕发生机的北境之城,便是他的梦,眼看就要成真,就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打破。
公主苦求国王施手相救,可奈何路途太远,援兵至时,怕是城池已破。
焦灼之际,邻国使者到来,提出可立即飞鸽传书进行退兵,并承诺百年不犯边境。只需应一个条件,公主嫁至其国成妃,嫁妆百万黄金相随。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年轻的国王,紧握双拳,耐住性子,送离使者下榻休息。独自踱步于厅堂之上,这一夜,他思虑万千。
哭成泪人的公主被国王关进了房间,望着月色下的远方,双手合十祈祷。此前她以死相逼,直至她的哥哥答应解救将军方才作罢。
守城的将军已经两夜没合眼,正整理盔甲,破晓后,他将迎来敌人的第二波冲锋。
黎明。
王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是个惜才和爱护百姓的人,城池的百姓必须要救,但他也不愿意清空半边国库致使国力衰弱,同时,他深知,目前的国力是无法发起对北方大国大规模的进攻,还得隐忍一段时间。
所以,他决定,实行缓兵之计,将公主交于使者回北国,假以承诺成婚之时在赠百万黄金,暂时安抚住,后收紧边境,加强防卫,待国民再行修养一阵,寻机报回此仇。
公主知道她的哥哥会解救北境之城的危机,所以心知她会嫁到那陌生的国土。
公主独自对镜妆容,心中念着她的小将军。
在王准备召见使者之际,远方传来捷报,小将军打退了敌军,边境之围已解。
王大呼痛快,顿时一扫颓废神情,痛骂敌方使者。
消息传至公主处,她那描眉得手微微一颤,笔锋沿着泪痕而落,花了脸的她,捂脸笑了起来。
可后一封飞鸽传书,却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喜悦。
小将军战死了。
决战前的一天,小将军看着满城焦虑的百姓,顿时明白了王当初的那道迁城令。
围城之时,百姓便如此痛苦,倘若城破,百姓又会如何?
战争年代,边境之地,确实不是百姓的归所,而只该将士戍守。
小将军下定决心,打算博上一博。
他带领军队,出城引战,伺机派出小队摸到敌后,火烧其粮草,而后死守城池,逼其退兵。
但若引战的士兵折损大半,守城兵力更是不足以支撑敌军退兵。
好在,小将军赌赢了,关键时刻,他一人只身脱队,引开敌军,给士兵回城创造了机会。
王轻抚公主的额头,失声的公主眼角已无泪。
数日后,边境送来一物给公主,说是小将军出城前拜托送达。
公主看着手里的银色吊坠,想起了那天。
她给他戴上这块吊坠,并附耳说道:方丈说,这块吊坠是开过光的,可以守护所爱之人呢。
他的耳根一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色吊坠,放到小语面前,看,就是这块。
突然,吊坠泛起荧光,老者顿了顿,尔后释然。
微笑着递过去,示意她收下。
“这块吊坠就送你了,说是代代传下来的,还有这个故事,小娃子,有机会一起传承下去吧。”
小语次日便回到了城里。
一次她在商城购物时,突然传来一阵晃动,接着便有人大喊地震快跑。刚晃过神来的她眼看着大楼倾塌,被埋在了废墟里。
四周一片漆黑,空气也愈发稀薄,脑中缺氧,眼中无光,恐惧正在侵蚀着小语的内心。
她即将崩溃。
突然一束光照了进来,顺着光线,空气也愈发浓烈。
小语定睛看过去,一个身着白色战袍,手持长矛的将军,正抵挡着远方索魂的恶鬼。
她安心的睡了过去。
突然,一声呼喊,唤醒了她。
那是她男友的声音,她大声回应着,终于在施救人员的努力下,她被救了出来。
她的男友,放心不过,一人驱车十几个小时到了她出差的城市,听闻大楼倒塌,又联系不上小语,慌忙之中便前来施救。
那一刻,小语的回想起了与他初识的那天。
好在有惊无险,小语一切健康,事后,人员分析,她见到的那束光应该是某个坚硬物质刚好卡住了石块,留出了道缝。
经历此劫,小语放下了工作,同男友步入了爱情的殿堂。
婚礼上,小语习惯的摸了摸脖子,空落落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应。
而在它城的一个破败商超里,一块银色吊坠正卡在一块大理石下,施工人员挪开石头,吊坠便碎成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