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这个故事讲的是勇敢和遗憾,是并不那么幸运的两个人的挣扎与妥协。你可能不会永远一帆风顺,但希望看到这个故事的你能够坚信:哪怕遗憾,那些情感也会永远熠熠生辉。
她的一生只能是他的一程,而他的一程,却贯穿了自己的整个一生。
喜欢是一场日落
文|二又
他终究还是去了以色列,看着流光溢彩的热气球纷飞。远处是人声鼎沸的人群,热浪迎面扑来带来熟悉的热度,可是眼眶却逐渐变得湿润。他想问问自己最心爱的姑娘为什么没有如约归来。
一、都是气功惹的祸
那是一个充斥着炽热光线和嘈杂蝉鸣的午后,白乔和班上的几个“善人”去买冰棍。
同行的女孩们凑在一起谈论游乐园新开发出来的设施,而这样的事情向来和白乔无缘。她百无聊赖地啃着刚买的冰棍,还不解闷似的将冰棍嚼得“咯嘣咯嘣”响。
午后的阳光将树木的影子拉得老长,白乔轻巧地踩过树冠的影子。照顾自己的阿姨说这样会带来好运,虽然白乔不信,但她需要做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白乔,你的气功练得怎么样了?”张瑜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白乔身上。
“还好啦。”要是以前,白乔肯定会叽叽喳喳地就这个话题说个没完,要知道她的目标可是将来要成为气功大师,但今天她却兴致缺缺。
“表演一个吧,已经很久没有见你练功了。”张瑜嬉笑着提议。
白乔想起上次在卫生间不巧听到张瑜评价她练气功就像是“跳梁小丑”,连眼神都跟着冷了下来:“给你买了冰棒还堵不上你的嘴?”
张瑜没想到白乔会这么折自己的面子,要知道白乔在班里不过是一个身体不好的可怜虫罢了。如果不是因为白乔可怜又有钱,和她做朋友还能得到德育奖学金,光是凭借白乔倨傲的性子,就根本不可能和张瑜做朋友。
张瑜还没有回击,同行的几个女生就开始替她出头。你来我往的言语冲突很快就演变成身体的推搡。白乔寡不敌众,被一个女生推了一把肩膀,就趔趄着快要摔出去。而刚好经过戴着耳机的袁野不幸成了最无辜的角色,他被迫用身子充当肉垫挡在了白乔身下,周围女生的惊呼成了那个灼热下午的催化剂。
白乔的后背硌得生疼,这个肉垫子可真瘦啊。她起身皱眉看着仍坐在地上的袁野,心里不由得想,真麻烦,早知道会撞到人,她怎么也得在那群女生的推搡中多坚持一会儿,她最怕麻烦了。
白乔虽然瘦弱,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被撞倒也够袁野受的。看了看白乔那纤细的小腿,他皱了皱眉头,小丫头看上去挺文弱的,没想到劲还不小。
身旁女生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嗡嗡”个不停,这让袁野不胜其烦。右腿传来的剧痛有逐渐加深的趋势,他有必要去校医院看看。于是他声音清冷地开口:“麻烦你们让开。”
“喂。”罪魁祸首不耐烦地催促,“你一个男生怎么那么弱啊,在地上坐那么久还不起来,是不是想碰瓷啊?”
袁野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尝试着起身,右腿却始终使不上劲,而白乔的催促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只见他恶狠狠地看向白乔,粗声粗气地说:“我腿断了。”
我们做朋友吧
袁野打好石膏以后,白乔才带着阿姨姗姗来迟。
见到白乔,袁野的脸就沉了下来。他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生居然被一个一米六的小姑娘轻轻一撞就骨折了,传出去他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你来干什么?”袁野冷硬地说。
白乔将回家后特意让阿姨煲的排骨汤谄媚地放到袁野的床头:“你不是骨折了吗?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是专门来给你送排骨汤的。”
“不过你也是够脆弱的。”白乔看着袁野已经打上石膏的腿,“没想到我那么轻轻一撞它就断了,你是不是天生就有什么顽疾啊?”说着,白乔就打算上手去摸一摸。
“你才有顽疾。”袁野躲也没处躲,眼看白乔就要碰上自己的伤腿了,他不由得皱眉。
“我是有顽疾啊。”白乔笑嘻嘻的,“咱们同班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得的可是绝症。”
袁野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看你这样,怎么都不像是个有病的。”
白乔得寸进尺:“你看,我都病成这样了还能把你撞成这样,你八成是学傻了,得好好锻炼才行。不如和我一起练气功吧,趁着你的腿断了,也刚好符合要求。”
袁野没有说话。
像白乔这种难缠的角色,说又说不得,他不理她总行了吧?
“我每次上气功课的时候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们都知道我活不长,都不和我一起玩,难道你想看着我一个人孤独到死吗?”
白乔的话终于换来了袁野的一点反应。袁野看了看白乔,眼睛里的置身事外将他的态度表现得十分明显:你孤独到死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袁野的冷淡态度非但没有让白乔死了那条心,反倒将她的笑意拉扯得更加深刻:“你冷漠,我热情,我们刚好互补,做朋友肯定最长久了。”
袁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不可能。”
白乔的笑脸垮了下来:“你看,和我做朋友,你也没有损失,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那种绵软的声调就像针一般刺进了袁野的心里。
医院的白炽灯是白的,墙是白的,房顶是白的,连白乔的皮肤都带着病态的苍白,只有她身上那条鲜艳的红裙子盛放在袁野的眼睛里。
那样明亮的色彩好像是在说:“我是这么努力地活着,为什么还不给我个机会呢?”
“知道了。”袁野听到自己有些艰涩的声音,“祸害活千年,你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白乔的眼睛里盛开明亮的笑意,那笑意一点一点从白乔的脸上蔓延开来,像是一点点渗入到干涸土地中的水滴,氤氲着淡淡的涩意。
“反正也是会加平时分的。”生怕白乔误会,袁野又自顾自地加了一句,但白乔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三、不想当你最好的朋友
老师对白乔这个家境良好却身患重病的学生总是带着怜悯的纵容,一时心软的袁野也被强制道德绑架,从白乔的朋友到好朋友再到同桌,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愿。
“是不是快要下雨了啊?”白乔的姿势从趴着改为坐着。
袁野看着暗下来的天,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样的天气可不是要下雨了吗?这都看不出来,白乔是白痴吗?
“带伞了吗?”白乔丝毫不因为袁野的不回答而觉得不自在。
“带了。”袁野的语气淡淡的。
白乔皱了皱眉头:“带了啊。”语气颇为可惜。
袁野被噎了一下,他都因为白乔成病号了,难道白乔还要诅咒他淋雨?
“去上气功课吧!”白乔一脸兴奋的表情,“天气成了这个样子,体育课肯定是上不成了,但气功课是室内的,老师是专门请来教我的哦。”
白乔的眸子亮晶晶的,她的笑声清脆,就像是打破沉闷的黄鹂。
袁野本来是不打算去上所谓的气功课的,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做几套习题。但看着白乔脸上露出来的那个浅浅的梨涡,他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白乔鲜少穿校服,对于一个身患重病的学生来说,学校的规章制度全部都是用来违背的。
今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了一圈密密麻麻的符文。白乔下楼梯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下雨前的风很大,她的裙摆轻轻扬起,露出纤细的小腿,那圈符文也就更加耀眼。
“我是不是走得太快了?”白乔回头看袁野。
袁野的视线还没来得及从白乔的裙摆上收回来,被猛然发现了小动作,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还好。”
“你是在看我裙子上的花纹啊?”白乔歪了歪脑袋,“这是沙棘,据说是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的植物。他们说万事万物相辅相成,生生相惜,仿佛穿了带有沙棘标志的裙子我就能活得长久一点。”
白乔的话好像在他的胸口捏爆了一颗柠檬,那种酸涩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难受起来。
“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毕竟不再是一个人了。”白乔露出一口白牙。
气功课前还只是阴沉的天气在上课以后便成了倾盆大雨,袁野的腿不方便,即便是来到了气功课教室,他也只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笨拙地跟着老师做上肢动作。
下课后,雨势还没有减小的趋势。
“嘿,你的伞在教室吧?”白乔幸灾乐祸。
袁野难得地搭腔:“你不是也没有伞?”
“这就对了嘛。”白乔伸出手去接从房檐落下来的雨,“既然是好朋友,当然要同甘共苦了。”
“和你成为朋友以后,你觉得我有一天是不倒霉的吗?”
白乔正在接雨的手突然抖了抖,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白乔淡淡地笑道:“今天你就不会倒霉了,你要等着我啊。”
说完,白乔就冲进了雨幕里。
袁野在白乔的身后喊了许久都没能叫住白乔,他头一次愤恨自己腿上打的石膏。
“袁野。”就在袁野等白乔的时候,张瑜突然撑着雨伞走了过来,“是没有带伞吗?”
“落在教室里了。”袁野的语气淡淡的。
“那我去帮你拿过来吧?”张瑜的语调微升,是女孩特有的狡黠。
“不用了。”袁野眉头微皱,“白乔已经去拿了。”
听到白乔的名字,张瑜试探着开口:“你最近和白乔走得很近啊,班上有人说你们俩在谈恋爱呢……”
雨水撞击地面的声音震得耳膜都疼,潮湿的风顺着衣领钻进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们只是朋友。”
“啊。”女孩的声音里是恍然大悟的悦然,“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和那样的人做朋友。你也知道的,白乔那个人活不长的……”
天空中猛然打了个闪,闪电的亮光将袁野严肃的脸映得惨白。
“我的事好像不用你管。”张瑜的笑脸突然就僵在了脸上,袁野一字一字地开口,“谁活得长好像也说不准。”
其实白乔早就回来了,她只是不想在张瑜和袁野说话时出去罢了。就算她出去了又能怎么样?面对假朋友她尚且能够插科打诨,可袁野是自己的真朋友,张瑜说的也是事实,她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
听到袁野的话,白乔的鼻子有些泛酸,所有的情绪都像是被浸泡在酒里反复发酵,最后酝酿出来满腔的感激和欣喜。她的心里仿佛掺杂了柠檬,那种酸涩的苦楚就像是兴奋剂一样麻痹着她的神经。
“她已经被打发走了。”袁野突然说。
白乔从墙后出来,雨水已经将她的衣服浸透,她精心打理的空气刘海现在也软趴趴地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明明是一副狼狈的模样,她的眼睛却乌黑发亮得如同漫天
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