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第一时间抽出魔杖攻击,这多少让洛伦希娅稍微松了半口气。“那是赝品,先生。”
“我想看一下。”客人说。洛伦希娅悄悄地在传讯卡的角落捏了几下——两长一短,表明不太紧急,但有所警戒的情况,“抱歉,先生……”她小心翼翼地回答,“但这的确是个……赝品。如果,嗯,您听到的消息……”
“谢谢,我知道这是个赝品,这不重要。”客人回答道,“我仍旧想要看一下。”
“好的,那……请您这边走。”洛伦希娅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她侧身引着客人穿过货架,注意始终没有背对着他,幸好,客人从头到尾似乎也并没有抽出魔杖的意愿,“在这儿。”她在最后的两排架子上,指示了那个已经被研究过,如今正摆在架上的挂坠盒。
那神秘客人将挂坠盒取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打量,洛伦希娅后背紧贴着架子站在旁边,心中激烈交锋——他到底是什么人?如今对方是食死徒的嫌疑反而已经降低一些了,没有食死徒会如此客气。但,一个如此遮遮掩掩的人,通常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他对这个挂坠盒如此感兴趣又是为了什么?行骗?黑魔法?会和斯莱特林有什么关系吗?最重要的是,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要价多少?”那客人忽然问道。洛伦希娅从自己的内心挣扎中惊醒:“八十个加隆。”她说道。
对于一个赝品来说,这是个很不公道的价格。虽然这方法拙劣并且还很有安全隐患,但这是她一时间能想出来的唯一的试探办法了。令她有些惊讶的是,客人并未讲价。“可以。”他干脆地说着,直接将挂坠盒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等一下我会一起付款。另外,这里是否有什么抵御黑暗生物的魔法物品?”
“具体是……哪种,嗯,哪种黑暗生物?”洛伦希娅鼓足勇气问道,虽然她也知道,面对这样的客人,问得太多通常很危险——但是不知道具体用途,她实在难以作出推荐。
客人犹豫了片刻,洛伦希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比如说,阴尸。”他最终回答。
但洛伦希娅已经看见他的手稍微动了一下,仿佛是一个伸向魔杖的动作。她太紧张于那个动作,几乎忘了思考问题的答案。“这个。”她说道,看都不看地随手在架上抓了一个物品下来。直到将物品拿到跟前,她才意识到那是什么——幸好,那正是一个符合客人要求的物品。“圣灵火炬。”她说道,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它,嗯,它的光线能够阻挡或者伤害黑暗生物,使它们不敢靠近。”
“阻挡,还是伤害?”客人追问道。
“视光线的强弱而有所区别,它的光线是可调节的。”洛伦希娅说道,将火炬头展示给他看,“按住这里,用荧光闪烁相同的咒语就可以开关它的光线,强弱调节也跟荧光闪烁是同样的方法。”
客人考虑了一下,“很好,多少钱?”
“五百个加隆。”洛伦希娅说,这是真正的价格。客人朝她转过了头,大概在兜帽下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店里的东西都格外贵。”
他听起来仿佛是开了个玩笑,但此刻洛伦希娅实在笑不出来。似乎是感到她的反应很无趣,客人没有再继续:“很好,结账吧,我要这两件。”
“请到柜台这边来。”洛伦希娅说着,仍旧侧身对着他往柜台处走去。收银台正对着店门——她暗自希望收到求援信息之后,已经有人过来查看情况了。如果外面有凤凰社的人,她在收钱时被袭击的话,他们就能清楚地看到。在绕到柜台后面时,她鼓起勇气悄悄瞥了一眼店外,店外确实有几个人影,然而天色已晚,匆匆一眼间她根本无法辨别那是否是她认识的人。
那奇怪的客人已经在掏着口袋了,他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来,放在柜台上:“这里面是六百个加隆,你可以点一下。”
洛伦希娅此刻巴不得他赶快离开,哪里还会点钱?“不必了。”她匆忙说道,“请稍等,我要找您二十个加隆……”
她低下头去,拉开柜台后的抽屉。忽然白光一闪,她向后踉跄一步,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似的。在她面前,一道白色的防护罩自动地显现出来,挡住了一个悄无声息发出的咒语。洛伦希娅匆忙地一弯腰,躲在柜台后面,伸手抽出了魔杖。但就在她刚刚蹲下去的同一时刻,她听见砰的一声响,店门被撞开了,詹姆的声音响起:“昏昏倒地!”
兹地一响,两道咒语碰撞的声音响起,而后是轰然一声爆炸,噼里啪啦的货物掉落地上的声音,詹姆的咒骂声。洛伦希娅自知帮不上忙,握紧魔杖老老实实地躲在柜台后,直到丁零当啷物品掉落的声音中间加入了詹姆的叫声:“嘿,洛伦,你没事吧?”
“我没事。”洛伦希娅这才站起身来。店里已经是一团糟,几个货架倒了,货物乱七八糟掉了一地,詹姆和小天狼星站在混乱的中间,“谢谢你们过来了!”
“没事,莱姆斯不在,保护你这事儿本来就该我们接手,可惜给他跑了。嘿,你刚才怎么慢了半拍,伙计?”
洛伦希娅将目光转向小天狼星,发现他脸色苍白,阴沉地盯着那神秘客人方才站立的位置一言不发。詹姆看了看他,原先的不甘转成了皱眉:“你还好吧,小天狼星?”
“刚才你们两个的咒语碰撞,把他的兜帽吹落了。”小天狼星不答反问,“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没,我光顾着躲砸下来的东西了——你看清了?是谁?”
“我看清了。”小天狼星阴郁地说,“雷古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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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头叉子!”
五分钟后,詹姆和莉莉家的房门被用力敲响了,詹姆刚一打开门,莱姆斯就大步冲了进来,他迅速地扫视一圈屋里的人——詹姆、莉莉、洛伦希娅和小天狼星,而后才松了口气,仿佛只有当他亲眼看见他们没事之后,才能打消心中的担忧。就在他进门同时,洛伦希娅也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两人疾步朝对方走去,莱姆斯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洛伦希娅的手。
两个人的手同样冰冷,但洛伦希娅却奇异地感到被安抚了。仿佛此时握住莱姆斯的手,她才感到这一桩意外已经告一段落,而她仍旧平安。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目光中都涌动着复杂而无法抑制的感情,但此时小天狼星不耐烦地开口:“莱姆斯已经来了,可以讲讲怎么回事了吧?”
洛伦希娅一瞬间几乎对他有点生气。但看看他装作满不在乎,实则隐约透出焦灼的神情,她还是能够理解的:不管小天狼星怎么声称他和家人完全断绝了联系,彼此毫不相干,但莱姆斯曾经对她说起过,小天狼星对这个弟弟还是多少有些在意的。在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低年级的时候,兄弟俩的关系甚至还勉强过得去,直到小天狼星离家出走,两人之间的关系才彻底破裂,再不往来。
莱姆斯在她身边坐下了。洛伦希娅回想了一下过程,开口说:“就在今天我快要关店门的时候,有个穿着长斗篷,脸被兜帽几乎完全遮住的客人走了进来。他这幅打扮我难免心生疑虑,所以就在那时发出了警戒的暗号。”
“我当时和小天狼星在一起,正要回家,我们就是那时候收到信号的,于是决定去看看。”詹姆接口说道,“我们俩先去了店外,看见果然没有关门,所以就决定在玻璃门外观察局势。”
“他开口就问我是否收过一个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我告诉他那是赝品,但他坚持要看一看。”洛伦希娅继续道,“看过后他说要买下,我报了一个很高的价格,但他甚至都不试着讲价,一口就答应了——从后面他说的话来看,他其实很清楚这个价格并不合适,尽快拿到挂坠盒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小天狼星哼了一声,洛伦希娅看了看他,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继续道:“而后他又问有没有什么魔法物品可以驱除阴尸,我随手拿到圣灵火炬,于是推荐给他,他也一起买下了,于是我带他到柜台前结账,就在我低头找钱的时候,身上的炼金项链被自动激发了,他一定是趁我低头的时候默发了一个咒语。我立刻蹲下来躲在柜台后面,听见詹姆他们冲了进来。”
“店里是亮着灯的,从外面看里面非常清楚。”詹姆接口说道,“我和小天狼星看见那人拿魔杖就立刻冲了进去,我对他发了一个昏迷咒,他躲开了,然后小天狼星和他同时朝对方发射了一道咒语,两道咒语刚巧撞到一起,炸开了。我身后的一个货架被吹倒,就在我忙着躲闪的那一秒钟内,他迅速地幻影移形离开了,我们没来得及抓到他,我也没看见他的脸,只有小天狼星瞥见了。”
“绝对是雷古勒斯,我不会认错。”小天狼星阴沉沉地说,他完全失去了往常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欢笑,永远漫不经心、精神十足的模样,这使洛伦希娅感到十分不习惯,“他对你用了什么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