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深吸一口气，他说：“等我进行一下场外求助。”
他是个记者，可这一行里，他基本还在门外边，他是个体育版记者，基本上，这个版全是狗仔。
“我认识一个记者朋友，她或许能提供些帮助。”
“露易丝-莱恩？”
有贾维斯在，托尼自然很快就调出了和超人有关的资料。
克拉克不以为忤，他既然选择了暴露，自然明白他将要面临的处境。
“没错。”
娜塔莎转过头，暂时放下了班纳父子，忧心忡忡地微笑道：“我好久没和她见过了。”
克拉克冲他们点点头，披风划过夜空，离开了大厦。
——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格林问布鲁斯。
布鲁斯踱了几步，没有开口。
格林和詹姆斯是不同的，在原本的宇宙，布洛克和史蒂夫都已经先后死去，而布鲁斯和娜塔莎却都还活着。他不能像詹姆斯那样移情得如此严重。
可是哪怕不是出于父子亲情，格林知道布鲁斯和娜塔莎值得友善地对待。
“我确定这里没人能听到我们的话，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毫无顾忌。”
布鲁斯最后只是问：“你还好吗？”
格林有些诧异，他说：“我当然很好。”
布鲁斯点点头，轻声道：“那我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他倚着栏杆，看头顶的星光灿烂，这里是纽约最高的建筑，从这里往下看过去，是人间一片繁华灯火。
他们静默地看着，一语不发，只有静默的情感在悄无声息地流动，有时候并非只有语言的交流才是交流。
——
当格林和布鲁斯一前一后从阳台上出来的时候，詹姆斯首先看了过去，他和格林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詹姆斯给格林让出一个位置，格林在他身边坐下。
托尼和娜塔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超人和蝙蝠都已经不在了。布鲁斯拉过了史蒂夫，小声地问些问题，毫无疑问这必然和格林有关。
夜色已经深了。
格林有些累，他静静坐着，阖上眼，耳边詹姆斯轻声道：“罗宾复活了。”
“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不过时间线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也不算特别奇怪了。”他平静道。在经历了一场并非他本意的大战之后，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
蝙蝠几乎要忘记甩开背后的跟踪了，好在有阿福，阿福总是那么地理智。他挽回了蝙蝠的致命危机。
他降落在庄园。
手脚几乎都在抖。
温彻斯特兄弟已经离开了，阿福给了他们一张大额支票，以表彰他们解决了巴巴托斯，然后是另一张更大额的支票，为了杰森的复活。
起身之时，他感到一阵晕眩。在之前伏击超人的战斗里他曾经先一步对上了失去理智的绿巨人，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受伤，可是他确实受伤了。
他缠好绷带，掩住伤口，挺直脊梁，大踏步下了飞机。
金红色头发蓝眼睛的少年就在庄园门口等着他。
杰森的头发本是金红色的，蝙蝠有一瞬间的恍惚，是啊，杰森的头发本来是金红色，他后来染了头发是因为迪克就是黑色的头发，黑色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罗宾。
“布鲁斯。”杰森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扑上来给蝙蝠一个热情地拥抱，让蝙蝠深深地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蝙蝠犹豫了好半天才落下杰森背后的手，他拍拍杰森的背后，有那么多的话堵在喉咙口，最后他只是轻声道：“杰森，欢迎回家。”
杰森并不是一个经常表达爱意的人，如同蝙蝠本身，这或许是他们一家人的通病。这通病让这个拥抱显得弥足珍贵。
阿福脸上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他仪态完美地走上前，轻声道：“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看在今天是个好日子的份上，偶尔穿着盔甲上桌也是可以获得允许的。”
蝙蝠心里轻叹，阿福绝对是看出来了他的尴尬处境。
这种时候，他并不想让身上的伤口暴露出来败了杰森的兴，而现在去换身衣服，和杰森分开，也并非是个可以接受的选择。
杰森的头发动作间落了下来，他将金红色的发丝捋到脑后，大笑道：“布鲁斯，小丑死了？”
蝙蝠觉得血液都凝固了，接下来的走向绝非他想见到的。
他谨慎道：“是的，他死了。”
杰森的眼睛里经常燃烧着怒火，因为他是在这个罪恶的哥谭里成长起来的，他看够了邪恶和罪孽。可是现在，那双蓝眼睛里只有纯然的快乐和爱意，他看着布鲁斯，只觉得心里在开花。
杰森仍然记得他被小丑虐杀时的痛苦，可是和这个比起来，布鲁斯为他杀了小丑才是更重要的事。蝙蝠侠从来不流露感情，这让他难免怀疑自己是否无关紧要，可是现在他知道他并非无关紧要之人。被亲生的母亲欺骗，送给小丑虐杀又有什么呢？他有布鲁斯爱着他，布鲁斯甚至愿意为了他杀人，这对布鲁斯而言绝非易事。
“我太高兴了，布鲁斯。”杰森说。
“我太高兴了。”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快乐的神情。
蝙蝠心里一紧。
他瑟缩了一下，面对愤怒的绿巨人的时候，他没有退缩，面对钢铁之躯的超人，他也没有退缩，可是现在他由衷觉得恐惧开始从尾骨一路顺着脊柱往上爬，他想往后退，或许被超人杀死也比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好受些。
他清清嗓子，说：“不是我杀的他。”
杰森的笑容出现了裂隙。
他狐疑道：“那是谁做的？”
蝙蝠觉得他体内那个软弱的、令人憎恶的、受感情支配的布鲁斯-韦恩开始抢过了身体的主导权：“我也想——”
不，他不能真的那么做，他不能真的那么说。
布鲁斯-韦恩停住了，蝙蝠说：“一个神秘的人，和复仇者联盟有关，我会给你相关的资料，不长，很快就能搞明白。”
杰森才不管什么资料，他收了笑，挑眉道：“你也想做什么？你也想杀了小丑是吗？”
他接着道：“这没什么，布鲁斯。我知道让你动手杀人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可是别人杀他的时候，你也没有阻止不是吗？”
杰森的脸上重新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蝙蝠知道他想要听什么，可是他不能欺骗他。
“我阻止了，只是我失败了。”
他看着杰森的眼睛，他能清楚地看到那股怒火又一次爬上了杰森的眼睛。
他抬起手，想要去碰杰森，杰森后退一步，让他伸出去的手落到了空处。
他大笑，却和之前的欢乐纯然不同，这笑容中尽是恨意：“我知道了，现在，告诉是谁替我报了仇？那可真是个好心人，比你对我还好，你说是不是？布鲁斯？哦，不，你是蝙蝠侠，永远纯粹永远正义，手上从来不沾血。”
他挖苦道：“我猜我就是该死，并且我还该死得远点，不要脏了你家的地板。”
他不再听蝙蝠的任何一句话，他直冲出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福看着事态无可挽回的发展，问道：“告诉他你爱他，你重视他就这么难吗？老爷？”
面具下，蝙蝠的嘴唇无力地开合，最后出口的仍然只是缄默。
他看着杰森的背影，身上的伤□□发出彻骨的疼痛。
忍受疼痛在以往于他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事，可是似乎是老了，他似乎觉得这次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