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农和常鹤的交集少之又少，少到他们的第一次对话在第一次舞台测评分组确认后才发生。
和自己流氓兔的笑一点都不一样呢。从眉梢到眼尾都是高级的味道，是那种能把人瞬间冰冻的冷感。
陈立农不讨厌这样。倒不如说是，庆幸这样。这样看起来有点冷酷外表的人，内心的柔软就会更少有人知道。
“我觉你超帅的。”参与快本拍摄而出厂后的陈立农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凑到了常鹤的身边。
整天都是睡不醒样子的常鹤瞟了陈立农一眼，应了声嗯又半眯着眼打盹。
第一次遇见接受赞美如此理所应当的人。陈立农也不讨厌这样，反而觉得很真实。他乖巧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子，站在了常鹤的身边。
他们正在门口集合。常鹤看着是个独来独往的性格，其实在大厂里有自己的小圈子。最内一圈人大致是同寝室的三个人，稍外是坤音的四个人，也许同是从事过模特的历史原因。近来大厂里的练习生们嗑着瓜子看戏的是关于董岩磊和常鹤扑朔迷离的感情纠葛。
从第一期开始，节目给的剧本就有意识想引导两人走cp向，本来两个人的颜也很能打，互动也很自然，人设相性也很高，学霸奶学渣的剧情观众也都百看不厌。谁知道在常鹤这炸脾气上出了大问题。董岩磊他本就是来刷个脸的，本人在f班苟延残喘毫无建树且混吃等死，未料常鹤这人又死板还较真，董岩磊一次等级评定，常鹤知道结果后差点没动手打人。
董岩磊在错过了重要一次选人得以和好的机会后一直浑浑噩噩，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不错。
常鹤就不像是会在人际交往中主动的人，两人就一直僵持到现在。
不过和他关系不大。陈立农弯起眼睛笑着问：“你今天就一个人吗？”
睁开眼睛看了人一眼，常鹤拍了拍身上几个兜，从裤兜里找到了手机，他看了看时间，“还没来。”
借着头顶的灯光陈立农看到了常鹤的手机桌面，是手机自带的原始背景。
莫名特别可爱。
陈立农加深了嘴角的笑容，“你无聊吗？”
“不会。”把手机随意地往衣兜里一扔，常鹤拉起口罩，像是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
碰了个软钉子，陈立农失去了再开口的勇气。他沉默着也拉上自己的口罩，偷偷看常鹤的侧脸。
说有几个练习生的颜是很能打的，陈立农没去了解过排名，不过常鹤肯定能上前三。
他的脸是完全冷硬的长相，不同于卜凡笑起来会有几分少年气，常鹤不笑时眼窝里都写着欲，而那种欲是针对看他的人的；而他一笑，是冷冽又干净的味道，是武侠小说中大雪纷飞的夜里，曳刀而行的黑衣侠客，是扑面而来的江湖气。
陈立农呢，是没有圈子的。由于不是大陆户口，又是两岸关系都不太和谐的近两年，且没有同公司的一起照拂，陈立农做很多事情都是一个人。而且也因为出场的时长过久和不太符合等级的实力，网上也有各种不好听的话流传。陈立农会觉得很无力，但现在以他的能力扭转这一局面，完全没有成效。
网上有很多人说他的笑容很假，纯属作秀。
现在的他，连笑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他垂下了眼，一时有着茫然。
练习生们都陆陆续续到了集合的地点。
不知道坤音的四人什么时候和常鹤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木子洋先坏笑着挑了挑常鹤的下巴，“出去带点好东西进来，不要忘了你洋哥。”
卜凡点头，一巴掌压在了常鹤的头顶，“对，你嗷嗷待哺的凡哥need your help。”说着还真嗷嗷了两声。
灵超已经把整个人都挂在了常鹤身上，“哥，你要是给我买糖你就是我亲哥，什么坤音四子，你来就是五杀！我，灵超鹅，拥护你成为坤音第一当家！”
岳岳像个大家长似的看着木子洋教育灵超。
几个人搞的像是送常鹤上战场。
陈立农悄悄地眯起了眼偷笑。
Jeffrey和王子异在前面喊常鹤跟上。
常鹤摸摸小弟的头，“你说的糖我帮你留意一下。”
坤音四子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说几句话而来的，说完就消失不见。
陈立农还在不解他们为什么那么快就走了，转念一想，他们在紧张的训练之余抽出这么时间来送别也实属不易。
他眼神一转，居然在转角的地方看到了董岩磊的身影。
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常鹤。
常鹤正背对着转角，他扯了扯身上的背包带子，声音从口罩后面传来，闷闷的，又很清晰，“还不走。”
陈立农是第一次庆幸常鹤是这样一个随心又不在乎他人言语的性格。他揉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晚上我有点看不清哎，我可以拉你的衣服吗？”
常鹤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久到陈立农以为这已经是拒绝了，他把左手伸到陈立农跟前，“可以拉手，我手不冷。”
并不是嫌弃你手冷才不拉你的呀。陈立农在心里解释，乖巧地拉住了他的手。
“吃胡萝卜和鱼肝油都可以。”常鹤说。
“什摸？”陈立农无措地问。
“夜盲症。”一直牵着人赶上了大部队，常鹤自然地松开手说。
陈立农无意识地被厂里的人给孤立了，他在前排坐下时带着几分悲戚地想。
常鹤一直在外面抽完了烟才和大家汇合。他路过陈立农时，陈立农闻见他袖口的柠檬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他没想到在Jeffrey他们喊常鹤去后面坐以后常鹤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自己旁边。
做出这番行为的常鹤本人捏了捏鼻梁，把口罩拉下扔到陈立农的怀里，疲倦地闭了闭眼。
“你的烟味道很好闻喔。”陈立农开口。
常鹤举起自己的手放到鼻子边上嗅了嗅，“水果味的。等你成年了给你抽。”
“那你再等我几个月。”陈立农伏低身子，把脸贴在常鹤的手腕处轻嗅，“不能骗我的。”
嘴上说着麻烦的常鹤手却没有挪动半分。
约莫是他们的拍摄行程还没有在网上曝光，他们一路从大厂到了机场都没遇到大片的粉丝。反倒是有不少人好奇地拍着常鹤，寻思着是哪个大模要赶往秀场。
一群少年排排坐在候机室里，只有这个角落是安静的。常鹤拿了顶帽子遮着自己的脸就开始睡觉。陈立农低头翻着微博，看网上对自己的评论。
实在是有些话不堪入眼。陈立农觉得眼底有些湿意，于是转而打开微博搜索常鹤的名字。
常鹤的微博和他本人的风格相近。
微博的名字叫做“村草鹤先生”，没有认证没有会员，连简介都是简单的“模特，dancer，rapper”。粉丝是寥寥几万人，关注的倒是一个都没有。
“常鹤，这是你吗？”陈立农把手机递到了常鹤眼前。
常鹤拉开帽子扫了一眼，恩了一声又睡了回去。
“你账号好空。”
“不怎么玩手机。”常鹤说道。
“而且你好高冷喔，都不关注人的。粉丝也不多。”
常鹤轻嗤了一声，“粉丝是来参加节目之前买的。”
“我关注你啦。”陈立农晃了晃手机。
常鹤不在意地恩了一声。
“你真的不来关注我吗？”陈立农可怜兮兮的摇着常鹤的手臂。
被晃得不耐烦的常鹤从兜里拿出手机丢到陈立农怀里，“不要吵我。”
得到了指令的陈立农欢快地打开了常鹤的手机。这个人真的是简洁的过分，连密码锁都没有，一摁就是初始界面，安装的社交软件只有微信和微博，微博估计都是后来才安上去的。
陈立农搜索自己的名字，跳出来的页面却全都是□□。他试探地问了问常鹤，“你会不会觉得我的笑很假啊…”
常鹤索性拿下帽子戴在头上。和常鹤讲话总是要受他思考时间的煎熬。陈立农紧张地看着常鹤挠着自己的头发。
“我觉得很蠢啊。”常鹤拿过自己的手机。
“不要看啦！”陈立农慌慌张张地用手挡住手机的屏幕，“都是不好的东西啦。”
登机的广播响起，常鹤点了陈立农的关注，把手机又塞到他的手心。
“就给你三分钟时间，我微博随你倒腾，用来喷黑子也行。”
“你真的很凶诶。”陈立农学着他虎起脸。
认真挑出最高热度的一则黑自己的微博，陈立农敲下“要你管”三个字，飞快地按下了确认，免得自己后悔。
“怎么哭了。”懒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立农下意识的想揉眼睛，被一双略带凉意的手拂去了眼角的泪水。
“才没有嘞。陈立农呢，是不会哭的。”少年这么说着，仰头冲着常鹤灿烂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