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爷道:“你不是说有些时日没见过你师傅么,现在见到了,回了解府就给我安分点。”
这一番话倒也不是没给二月红面子,虽说陈皮是二月红的人,但之前的所作所为却是不似二月红教出来的徒弟,那般野蛮残暴,连解九爷都忍不住出手,而今解九爷严厉了这才将陈皮治得是服服帖帖。
除了陈皮偶尔会被激怒炸毛之外,其余时间还是挺听话的——按陈皮的话说:都是迫于九爷的淫威之下。
陈皮靠到二月红身边,看起来似是在躲避解九爷一样,二月红见此沉声道:“我这徒儿是被我惯坏了,九爷,教导之时该严厉便严厉,不用给我面子,待他沉稳了性情之后,再让他回红府吧。”
师傅都这么说了,陈皮哪儿还能说啥呢?
“陈皮,过来。”解九爷对陈皮喊了一声。
“我不过去。”陈皮拽住二月红的手,在想着好不容易见着师傅了,怎么求都要求到师傅心软,不然回了解府不知道被解九爷怎么折磨。
那小皮鞭抽在他身上可疼了……
张启山睨了一眼捉着二月红胳膊的陈皮的手,道:“二爷,你这药还没上完,要是我再染上风寒,有得是你累的。”
二月红闻言,道:“佛爷,你这身子骨可硬朗得很,岂是说染便能染上的?”
只怕是借口让二爷留下来吧,众人如此想。
这时候,解九爷想起来:“怎么这两天倒没见过八爷了?”
对了,还有经常呆在佛爷身边的张副官也不见人影,莫不是私奔了?
张启山解答道:“我放了日山几天假,让他放松放松,合着也是去找八爷玩了吧。”
二月红又道:“之前我听八爷说甚是想念他的林中小屋,所以应该和张副官一块儿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日山照看着,八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张启山应道。
二月红轻笑:“话说回来,也只有副官能受得了八爷那个话痨的毛病。”
张启山想了想,道:“我记得八爷那林中小屋是难得的风水宝地,虽建在山林中,但冬暖夏凉,八爷一直都吵着让咱们去玩玩,只是之前也没时间去,要不趁着现在有空,去瞧一瞧老八的林中小屋?”
张启山便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二月红远离长沙的喧嚣,享受一下片刻的宁静。
二月红没摇头,但也没点头。
或许二月红是在考虑张大佛爷的伤势,解九爷道:“话说回来我也好久没能去散散心了,我记得八爷当初说他那林中小屋有温泉呢,且有药疗的作用,对伤口的愈合和恢复有奇效,要不,我们也去瞧一瞧有多稀奇?”
陈皮冷哼:“不就是一破房子么,能有红府好?”
“陈皮,你若是再这样,为师便让你一直在解府学习什么叫礼仪规矩!”二月红见陈皮这般,也不由得冷声教导。
“二爷不必生气,就让他一直在我那得了,我保证他脱胎换骨。”解九爷端起茶杯,吹了吹烫热的茶汤,饮下一口,一脸的悠哉。
张启山扯了扯二月红的长袖,平日冷厉的目光变得可怜兮兮地:“二爷,去吧?温泉,林中小屋……”
二月红对这样的张启山最没有抵抗力了,扶额道:“去去去,让周叔准备好东西,明天就去,行了吧,佛爷?”
“好好好!”张启山点头,对着二月红傻笑,露出两排白皙整齐的牙齿。
二月红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嘴角却是带着笑意,收拾好东西,端着放药的托盘正要离开,见此,站在一旁的冬梅眼疾手快地接到手里。
冬梅道:“二爷,我拿下去就可以了,哪儿用劳烦您呢。”
张启山拍了拍身边沙发的位置,示意二月红坐在旁边。
二月红要给张大佛爷面子呢不是?所以也只好坐下来了,张启山长臂一伸,搁在二月红身后的沙发靠垫上,从陈皮的方向那看,二月红似是被张启山揽着肩膀,亲密得天怒人怨。
解九爷见陈皮眼中开始蔓延出杀意,扑棱陈皮的脑袋:“还愣着干什么,做饭去。”
陈皮摸着脑袋转头看解九爷,一脸的不服:“凭什么要我去做饭!”
“凭你做的好吃。”解九爷柔声道。
“……”陈皮一时语塞,刚要上头的怒火一下子便“咻”地自动熄灭了,“要做也是做给我师父吃的,有你什么事儿。”
“嗯,那就去做给你师傅吃吧。”解九爷朝二月红抬了抬下巴,“你师傅也想念你的手艺了。”
陈皮转过脸去看二月红的时候,笑得极其开心:“师傅,那我去给你做萝卜焖羊腿。”
“好,去吧。”二月红温和地说道。
陈皮再转过脸去看解九爷的时候,顺带翻了个白眼,往厨房去了。
张启山见陈皮离开,凑到二月红身边,道:“二爷,你就不怕他在我的菜里面下毒?”
二月红睨了张启山一眼:“我徒弟可没那么蠢要在这里毒死你。”
解九爷耸耸肩,站起身,口气凉凉地道:“我还是去厨房瞧瞧今儿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吧。”
待人也离开了,二月红疑惑道:“九爷不是从来不进厨房的么?”
张启山笑得意味深长:“这人么总会变的,看他是为了什么人。”
“嗯。”二月红认真,又道,“佛爷,我瞧你这伤要好得挺快的。”
张启山心里的石头又开始悬在半空了:“二爷,我还没好呢。”
“应该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便能痊愈,”二月红看着张启山,“毕竟你皮糙肉厚,对吧?”
“……”
张副官和齐铁嘴在西郊的林中小屋里逍遥自在的时候,收到消息说佛爷和二爷、八爷,以及陈皮都会在今日到达,所以当几个人来到林中小屋的时候见到到处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张启山作为司机自然是最累的,但他和二月红的行李还是他拿完,只要二月红提一个简易药箱,而另一边,陈皮和解九爷的行李全都是陈皮扛、提、拽、拖……
陈皮在心里毒咒解九爷无数遍,顺带问候了解家祖宗。
林中小屋原本就不是多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刚有四间房。
张副官道:“我和八爷睡一间,其他房间你们自己选吧。”
“哦?睡一间房?”解九爷笑道,“那间房子有两张床?”
“呃……”齐铁嘴犹豫,“一张。”
“原来如此,明白了,你俩是同睡一张床。”解九爷装傻充愣得理所当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张副官咳了一声,道:“剩下的房间你们自个儿选吧。”
“既然这样,那我和二爷一间房吧,这样九爷和陈皮一人一间。”张启山道。
解九爷毫无表情地:“那真是谢谢佛爷了。”
“我要和我师父一间房。”这话想也知道是谁说的。
二月红心想着陈皮那么久都没能回红府,到底是他这个师父亲手送他去的,这心一软,便道:“那为师就和你睡一间房。”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陈皮笑得合不拢嘴。
二月红都这么说了,张启山和解九爷只能认了。
果不其然,这林中小屋虽说周围全是山林,但在冬天里周围的景致还是不错的,且——真的有温泉池!
池子也不小,半露天,前方视野宽阔。
张副官齐铁嘴在此地已有几日,所以并没有和张启山他们一块儿下水,而是去准备吃的。
因为是下午驱车来的,现下已是黑夜,在这世外桃源之地竟也感受不到有多冷。
张启山围着块浴巾走到后院,推开门,便看到二月红背对着他,水气氤氲之下,白皙的背部一览无遗,视线往下,是柔韧的腰以及……
张启山赶紧仰起头,生怕当场流鼻血,只因二月红实在太诱惑人。
好不容易将火压下来了,张启山这才走过去,坐在二月红身边。
二月红原本便是属于晒不黑的体质,下了温泉池里全身挂着水珠,越发温润白净,着实要刺瞎张启山的狗眼!
“佛爷。”二月红见张启山看着他发楞,叫了声。
张启山把脸埋进水里,醒醒脑,再抬起头,胡撸一把脸,眼神变得淡然多了:“没想到这温泉池还真不错,回头也在家里弄一个。”
然后和二爷来个鸳鸯戏水,嗯,真不错。
二月红不知道张启山的心思,便道:“池水有对伤口起到水疗的作用,佛爷你就放松一下,平日里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这几日当是休假吧。”
不知是不是太舒服的原故,张启山整个人都放轻松了,何时睡过去都不清楚,还是二月红把他叫醒了,说是张副官已经煮好了吃的。
饭菜还算丰富,都是山间的野味,冬日里的野菜格外脆甜,兔肉也鲜嫩可口,就着老八埋藏在地下的烧酒,悠闲地谈论着,六个男人在林中的小屋一直聊到了半夜。
齐铁嘴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陈皮也喝红了脸,醉态明显,却还记得和二月红睡一间房。
张副官将齐铁嘴横抱回房,二月红扶着陈皮到另一间房,剩下张启山和解九爷站在走廊里。
四周安静下来,淅淅沥沥的下雨声越发清晰。
各自踹怀着心思回房,张启山躺在床上,不大一会儿便听到了敲门声。
一开门,便看到二月红站在门外。“我那屋顶上漏水,解九爷已经带陈皮去他那屋了,佛爷,我能和你睡么?”
张启山单手撑着门框,笑眯眯地:“当然可以。”
看来也没白费他上梁揭瓦的力气。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估摸着是白日舟车劳顿,二月红没能和张启山聊几句便睡了过去,张启山给二月红掖实了被角,单手撑着头看着已经甜睡的二月红,毫无顾虑地,缓缓低下头在二月红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
两唇相触,张启山仿佛用尽了此生的柔情蜜意,不管此时二月红是否会突然睁开眼,他都不会后悔。
离开二月红的唇,又看了好一会儿,张启山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张启山看不到二月红微微颤动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