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妄想症1
念安不小心将咖啡洒在了路过的保安身上。
液体浸湿宝蓝色的胸口，蔓延至下。
而自己好不容易奢侈的下午——因为一边好评返现一边走路——就这么化为泡沫。
她瘪瘪嘴，低声说对不起。
林白尧感到胸口很烫，这种很烫伴随着劣质的咖啡味道，让他原本不美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谁让你走路玩手机的？”
念安难过极了，还要遭受这种语气，下意识就出口顶撞：“保安应该站的位置不在这儿吧，你管天管地还有管人家走路玩手机……”
她抬头，恰好被撞保安低下头，眉眼呈现危险的弧度。
“……”
这张小白脸的模样，隐藏在保安帽檐下，刚开始她还没注意。
林白尧。
她怎么就撞了林白尧。
这个林白尧，长了个人畜无害的长相，刚当上保安的时候受到了同行不少的质问，比如就他那细胳膊细腿，能拦住谁？就他那张脸，能吓到谁？
是不是走“后门”，成为了当时商场的热门话题。
念安也操着手唠嗑过：听说我们商场保安的工资不低的，潜规则绝对是潜规则。
而后——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楼闹事了。
估计是老公和小三逛商场被老婆发现了，成就了大型撒泼吃瓜现场。
念安将瓜子花生揣在包包里，从二楼栏杆的绝佳观影区，往下看——却也正是血腥场面的头牌位置。
好几个保安无法安抚的三人组，直接被林白尧一拳打安静。
能把一个壮汉打得倒地不起，一捂嘴，满口血。
念安的瓜子掉了。
老公骂了句操，起来还手，林白尧颇为淡定的，就没让他站起来过：“出去闹，这里是文明场地。”
她可真是想为“文明”两个字鼓掌，和他真是一点边边都沾不上。
人群很快就散了。
而年轻保安林白尧，再次成为商场的热门话题——这次是地下的。
念安有一瞬间心跳停止，将自己和当时那个被打得满地喷血的老公联系在一起，嘴唇瞬间就哆嗦起来了：“大大大……大佬……”
她刚才是不是……嘴快骂他来着？？？
林白尧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才喊我什么来着？”
念安：“我错了。”
“什么？”
呜呜呜……卧槽！
她感觉出他浑身散发出暴戾的气息，下一秒就会扇巴掌过来。
在包里掏了掏，一张白纸擦在他胸口，却没想到擦不干净就算了，反而将宝蓝色的衣服上染上白色的纸屑，越来越多。
“够了。”男人抓住她的手，有点重，有点痛。
念安瞪大眼，瞳孔倒影着他墨黑的神色。
“您您把衣服脱下来吧我帮您洗保证和新的一模一样非常抱歉。”
林白尧沉吟。
虽然他很想脱，这味道和湿度惹得人难受，但现在是工作时间。
烦。
林白尧黑着脸说：“联系方式拿来。”
念安想伸手帮他脱来着，闻言一愣，抬头。
“晚上的时候联系你。”
念安一张脸，刷的一下白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
大佬满脸写着不高兴，现在商场人多眼杂肯定不方便，晚上就指不定会对她做些什么了。
心脏紧缩的同时，念安退后一步。
“联系我干嘛呀？”
“你不要给我洗衣服？”弯弯绕绕他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个白痴，林白尧不耐烦道，“你他妈到底洗不洗。”
“洗洗洗。”
被害妄想症2
念安是商场的导购。比保安要早下班半个小时。
林白尧是发短信叫她等他的，她不敢吭声，推了和同事一起吃饭。
后来到了商店关门的时间，他还没来消息。
念安只好在商店门口等。
夜色越来越深，商场大门对面是条著名的小吃街，人却越来越多。
念安不喜欢这种地方，大家混合在一起喝酒吃饭，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擦枪走火，危险。也不喜欢一个人呆在一起，总觉得背后有人，危险。
但现在，她最害怕的两种情况，混合在了一起。
她一个人站在了小吃街旁，危险double。
只听见心脏跳动一下快过一下，却不敢违背大佬的命令。
……
林白尧忘了。
就在换衣服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朋友请他去他喜欢的那家酒吧，转眼就把要给保安服这件事忘了。
是看见和下午那个女人一样的服装，才猛地在脑海中想起这么一件事。
翻出手机找到最近联系号码，他将双腿从桌子上拿下来。接通后散漫地问：“你回去了没？”
念安现在也分不清楚，是接到大佬的电话更害怕一点，还是蹲在黑漆漆的商场门口更害怕一点，她拼命忍住哭腔，说：“还没……”
林白尧：“……”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12点了。
“操。”他将大腿从桌上收下来，骂了句，“你怕不是个傻逼？”
导购下班是10点，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是他早就爆发了。林白尧沉着嗓音，在酒吧里和着混响，听起来略微吓人：“你现在哪？”
念安肌肉抖了下，说出来。
“大声点，听不见。”
这可太吓人了，念安扯着嗓子说出来。
她这一嗓子惹得对面小吃街的人侧目，林白尧却挂断了电话。
等他借了朋友的车赶到时，恰好能看见商场大门，男人和女人拉拉扯扯。
细胳膊细腿，人又小，脸色煞白——和今天开口骂他的样子完全不同。
林白尧靠在车边，抽出一支烟点上。
他倒要看看，她面对骚扰她的醉汉，又要怎么开骂。
实际上念安连开口的胆子都没。她只觉得今天可真是倒霉死了，花了60巨款买了杯咖啡，没喝成不说，还惹着商场凶恶的大佬。帮大佬洗衣服不说，还在门口吹了2个小时的冷风。腿蹲麻了不说，现在还被骚扰。
她几乎能够幻想，一会被这两人拉到小巷子里侵犯，或者绑回家，明天的新闻头条都是年轻女人暴尸街头……念安脸色越来越白，眼框却越来越红。
就在醉汉的咸猪手摸上自己脸的同时——
“你他妈不真是个傻逼吧！”林白尧伸出手臂，猛地扯过一个醉汉的帽子，再用脚踹飞另一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根烟都他妈快抽完了，这女人还不知道还手。不是看到那双求饶的眼睛，他还以为她在享受呢。
念安再次见证了现场，还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
林白尧就用那双白净的拳头，染上了泥土和血色——“啪嗒”一根牙齿，落在自己脚边。
她稍稍抬头，看向伸到自己眼前的手。
是不是每个被害妄想症的患者，都做梦——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念安眨了眨眼，感到风声都安静了不少。
林白尧“呸”了声，不耐烦地催促，“你到底有没有纸？？”
他不是来拉她的意思，只是想要张纸。
念安感到心脏一缩，下意思抿紧了下嘴唇：“……没。”
“烦。”将保安服丢在她身上，林白尧疑惑地看着她，“那你还坐在地上干嘛？不起来？没长骨头？”
念安抱紧口袋，风吹过，甚至还有残余的咖啡味。
“两头后给我，我只有这一套换洗的，听到没？”
“……嗯。”
电话声响，是朋友来催他怎么还不回去了，林白尧不耐烦地回了句马上，正准备抬腿离开。
类似他这种五行我素的人，是没有习惯再回头的。
却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到了商场的人形立牌。
他瞥了一眼，看见立牌的女人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尘，然后，摸了把眼睛，然后——“嗖”的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