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余愿从安

2019-02-21 21:53:17

古风

从安在海边捡起第五个又大又漂亮的贝壳的时候,便听见了婶婶的声音,尖锐刻薄的声音传遍整个余家村:“好你个死从安,又跑哪野去了,还不赶快滚回来做饭!”她便不敢耽搁,匆匆的回到家中,把贝壳藏起来,去灶上生火。

从安的婶婶见从安乖乖回来干活,又指桑骂槐的嘀咕了几声,才作罢,回自己屋内给自家儿子喂奶去了。

余家村靠海,是个靠打渔为生的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从安出生那年,海边不安生,经常莫名其妙的涨潮,出海的渔民死了不少,其中就包括从安的爹,她娘便给她取了从安这个名字,余从安,只愿余家村从此平安。

从安六岁那年,她娘重病,拖了半年,最终还是没能救过来,之后,从安便跟着她叔叔婶婶生活,他爹就一个兄弟,叫余庆堂,也是靠打渔为生,对着自家大哥惟一的血脉,很是怜惜,婶婶虽然颇有微词,但想到自己进门几年无所出,便忍住没有说什么。

去年,从安的婶婶生了一个男孩,在家里的地位翻天覆地,开始在余庆堂耳边不断提起,家里又多了张嘴,日子越发不好过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想把从安送走,就算是送到大户人家当个丫鬟也行。余庆堂开始装作听不懂,后来干脆每天出海,回来倒头就睡,不想听自家婆娘唠叨。

从安十岁这年,家里的情况越发不好了,叔叔每每出去,又空手而归,甚至有一两回都差点回不来,婶婶便不许他在出海,不能出海,家里粮食很快就见底了,婶婶便又提出要把从安送走,这次余庆堂沉默了,却硬扛着不松口,瞒着婆娘又出海了,结果,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一只胳膊也没了,同行的人,都说是遇见了海妖。

等叔叔能下床的时候,家里已经负债累累,这个时候,从安便提出让他叔叔把他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这一次,余庆堂没有反对,只是更深的低下了头,一只拳头攥的死死的。

从安穿上了自她娘死后的第一件新衣服,婶婶把她打扮的干干净净的,从安长得不丑,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就算已经十岁,看着也像七八岁一般,脸色蜡黄,像个豆芽菜。

婶婶领着从安去了镇上的牙市,那些一些大户人家会偶尔过来,挑选仆人,这天他们运气极好,正赶上县令家选仆人,但是只要死契,不要活契。从安的婶婶便有些犹豫,她是想打发从安出去,但并不想彻底把她卖了,这死契一签,从安可就没有出来的可能了,生死全凭主子。

从安听见签了死契能得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对叔叔家很重要,叔叔的胳膊没有了,不能出海了,有了这十两银子,至少家里能撑两年,等自己有了月钱还能贴补他们,就毫不犹豫的让婶子签了。

从安的婶婶,临走的时候,抱着从安说:“从安,婶婶对不住你。”说完把一个白面饼子,塞进从安手里,头也不回就走了,有人感叹这当娘的真狠心,竟然把女儿彻底卖了。最终也只能痛骂这世道,皇帝昏庸,贪官当道,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

同从安一起卖进县令府的还有十几个人,其中一个男孩,和从安差不多年纪,却长得比从安还要矮小,更是瘦的肋骨全在外边露着,听说,是个孤儿,爹娘在难的路上都饿死了,那管家见他这般,并不想收,那男孩答应不要银子,只求进府给晚饭吃,管家才收下他,去县令府的路上从安把饼子给了那个男孩。

从安这批新买的下人,刚进府的时候,要先学几天规矩,省的冲撞了府上的贵人,半个月班,从安被安排进二小姐院里,县令大人,也姓余,这个事情让从安得到的好处就是,能保留自己的姓名,余县令别看只是个小小的县令,除了正房以外竟然还有三个姨太太,不过大夫人,手段也是个厉害的,府里四个孩子,其中三个都是她生的,二小姐,就是大夫人唯一的女儿。

从安重来没见过这般精美的房间,二小姐比她大两岁,穿着一身粉色的罗裙,从安认不出是什么料子,只是觉得真是好看,二小姐也好看,像画上的仙子,就是这位仙子脾气不怎么好,经常打骂她们这些下人。

从安因为逆来顺受,反而得了二小姐青睐,让她贴身伺候,让从安高兴的是,给小姐当了贴身丫鬟,她的月钱竟然多了不少,如此一来,她便可以给叔叔一家多送些银子了,其他人见她一脸高兴的神色,都摇头说她简直疯了,二小姐在府里出了名的难伺候,大夫人把她宠得眼高于顶,把下人根本不当人看,贴身的丫鬟都打死了好几个,如今二小姐院里的这些丫鬟每日战战兢兢的伺候,被打还是常有的事,如今见从安要去做贴身丫鬟,竟然还高兴,怕不是害怕的失心疯了吧。

这一日,二小姐带着从安去自家大哥院里串门,看见小姐跟着大少爷进了书房,从安便和站在门外的余福说话,余福就是那日和从安一起进府的小男孩,如今一年过去,已经比从安高出不少,学完规矩之后,从安去了二小姐那里,余福则分配给了大少爷做小厮,大少爷只比小姐大三岁,如今已经是个秀才,明年又是大考,如今府里没人敢打扰他苦读,只有二小姐这个同胞妹妹,才偶尔过来一次。

余福这个名字,是进府之后管家给起的名字,至于他以前叫什么,没人关心,已经不重要了。这会儿余福低声问从安:“从安,二小姐最近还打你吗?”

从安同样压低了声音:“没有,最近夫人再跟小姐议亲,小姐顾不上折腾我们这些下人。”

余福了然的点点头,大少爷因为要科举,自然不能这么早定下亲事,老爷还指望大少爷能高中,攀一门好亲家,让自己的仕途能更进一步。余福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木质的,刻工一般,他悄悄的塞给从安,有些脸红,说话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前些天,陪着少爷出门,看见这个簪子,想着,买了送你。”

从安也有些脸红,两个人平时因为主子的关系,来往不少,偶尔小姐还会帮着自己大哥缝制护膝,手套,这些东西都是由从安送过去,余福接过,在送到大少爷手里,一来二去,两个人熟悉起来,但是余福送东西给她,还是第一次。

回去的路上,二小姐突然问道:“从安,大哥的小厮送你东西了?”

“不是的,小姐,是我托余福买的。他前日陪大少爷出门,碰巧,我给小姐去还上次从大少爷那拿的书,于是请余福帮我买个簪子。”

二小姐似乎想到什么,从自己头上拨出一只步摇,插到从安头上,把之前的木簪子扔到地上,“这是什么破东西,扔了吧。从安,我从大哥那借书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从安赶紧摇头:“小姐,除了您和大少爷,只有奴婢知道。”

“余福呢?”

“他不知道的,我每次都是借口给大少爷送点心,书也放在食盒的夹层里。”

“好,这只步摇赏你了,要是有其他人知道了书的事情,我便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奴婢不敢。”

“走吧!”

从安跟在二小姐后边,看了一眼脚下木簪,没敢捡,悄悄把它从草丛踢了踢,想着等晚上小姐睡着了,再过来捡。

那些书,从安因为不识字,所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也是她能帮着小姐去拿书和还书的原因,但是她隐约知道,不会是正经书,不然为何要这般偷偷摸摸的呢,凭着大夫人疼爱小姐的样子,小姐要看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除非,小姐看的书,夫人不允许。

大夫人气冲冲的来到院子的时候,二小姐尚不及把手中的书藏起来,被大夫人逮了个正着,大夫人看见这些书的内容,当时就气得脸色发绿,伸出的手要打到二小姐脸上,最终没舍得下手。听着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从安才知道,那些书都是一些话本子,里边讲的都是男欢女爱的故事,还有些是私奔的,大夫人是要把女儿嫁到大户人家的,怎么会允许她看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舍不得教训女儿的大夫人,把气都撒在了他们这些下人头上,每个人打二十板子,二小姐也被禁足三个月,从安看见二小姐看着自己的眼神,后背发凉,二小姐指定是以为自己吃里扒外,告诉了大夫人,那眼神想猝了毒一样,让从安从心底里害怕,想到二小姐的手段,有些发抖。

二十个板子落在身上,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且他们这些下人是没有资格看大夫的,能得一些金疮药,便是命大的了,从安自然是没有的,她得罪了二小姐,板子都比旁人打的狠一些,整个屁股都是皮开肉绽,看着吓人。

余福偷偷跑来看她的时候,当时就心疼的握紧了拳头,一边轻轻的给从安抹药,一边安慰从安:“没事的,你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看着从安鲜血淋漓的后背,余福此时无比痛恨自己的身份,若自己不是个奴才,便可以保从安不受皮肉之苦,而不是像现在,只能偷偷的给她上药。

从安伤没养好,就被二小姐叫到跟前,说是二小姐有只金步摇不见了,怀疑是从安偷了,派人去搜,果然在从安的小房间找到了,这下人赃并获,从安签的是死契,被主家打死,没人会为你说什么,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这就是你的结局。

从安明白,自己百口莫辩,那只步摇本来就是二小姐赏赐的,如今她说是偷便是偷了,二小姐此时心情不好,只能折腾她了,索性二小姐没打算弄死她,只是命人给她掌嘴二十下,从安嘴角带血,肿着脸回去的时候,第一次感到命运如此不公,有些人天生就高高在上,万人敬仰,如二小姐;有些人天生就低到尘埃里,任人踩踏,比如她。

二小姐禁足的三个月,每每以折腾从安为乐,从安身上的伤便从来没有好过,新伤加旧伤,一层又一层,后来大少爷过来,说起这事,便道,是他那日同母亲说话,说漏了嘴,才让母亲知道了此事。知道了缘由,余二小姐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这丫头,怎么不同我解释几句呢,我又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

二小姐说什么,从安也只是维诺应是,心中的委屈漫过天,这件事,她当时就解释过,小姐又何尝相信呢,如今,不过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完了吗?

二小姐不折腾她的时候,从安的日子好过些,照例托余福把自己的月钱送到叔叔家,听说叔叔家的小弟弟,如今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

从安进府三年从来没出过大门,这次二小姐上山进香,同去的名额里有她,这件事让她高兴了好几天,出发那日,也是个晴朗的天气,二小姐的马车,便早早出发,一路向着山上的灵恩寺出发,灵恩寺,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寺庙,听说连州府那边的人,都过来烧香拜佛,香火旺盛,灵验的很。

二小姐此次出门是求姻缘,大夫人的表姐嫁去了同安城知州府,生了个儿子,到了成亲的年纪,便想着和自己的表妹来个亲上加亲,更是因为余县令的大公子于两年前高中了,虽然不是三甲,成绩也不算差,如今已经外放了,不出几年,想必升迁不是问题。

这次余府除了县令大人公务繁忙,家里的女眷基本都来了,连着小少爷也被大夫人领了出来,这小少爷是大夫人的小儿子如今不过五岁,被打扮的像画里的童子,跟在大夫人身边,小少爷是余县令五十岁那年有的,老来得子,更是要宠到天上去。二姨太所出的三小姐也来了,但是躲得远远的,像是怕急了大夫人。

小少爷身后跟着好几个随从,余福就是其中之一,余福原是大少爷的小厮,本来应该跟着大少爷外放,后来他使了些银子求了管家,把自己调到小少爷房里,这几年跟着府里的师傅学了些武功,如今跟着保护小少爷。

余福看见从安,露出一脸傻笑,两个人已经约定,等二小姐出嫁后,便去求夫人同意让二人成婚,如他们这种签了死契的,成婚一般都是等着主人赏赐,若是你能在主人面前有份功劳,自己去求也不会太难。余福因为之前救了溺水的小少爷,得了大夫人看重,如今在府上也有几分脸面。

趁着其他人都进去求平安符,两个人躲在一侧说起悄悄话,余福见从安身上没有在添新伤,松了口气,从安今天穿了件绿色的衣服,她皮肤因为常年不怎么出门变得白皙不少,余福看的有些呆了,他觉得从安比小姐还要好看,从安看他脸上的傻笑就知道他在想啥,有些害羞的推了余福一把却被余福一把抓住了手,从安的手有些粗糙,这会儿被余福抓住不放,脸红的要滴血似的:“你快放开,被人看见不好。”

余福还想再说什么,便看见有人要过来,赶紧松开了从安的手,自己向着小少爷的方向跑去。

从灵恩寺回来之后,二小姐的亲事便被定下了,大夫人去求签的时候得了一个上上签,说是姻缘天注定,大喜,连带着府里的下人都得了赏钱,没几日,知州府便上门提亲了,二小姐算是高嫁,全府都透着喜庆。

提亲的那天,二小姐带着她去偷看表少爷长得什么样子,话本子看的多了,总想着自己要找个如意郎君,最好长得也要像书里描写的那样丰神俊朗。几个人躲在偏房里看见表少爷进来的时候,差点惊呼出声,从安从没见过这般神仙人物,没读过书的她想不到好听的词语来形容,看见二小姐脸色通红,就知道她对这门亲事是满意的。

回到自己屋里,二小姐的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对着从安几个丫鬟问道:“你们觉得成表哥好看吗”

表少爷姓孟,单名一个成字,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前途不可限量,几个丫鬟连连点头都说好看,二小姐拍拍自己的脸,热度消得差不多了才又开口:“成表哥,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你们这些个下人不要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被我知道,哪个敢动歪心思,我立刻打发卖去青楼。”

屋里总共4个伺候小姐的丫鬟,这会儿全都赌咒发誓不敢,二小姐也只是警告他们一番,并没有其他动作,这件小事,也就过去了。

定了亲之后,孟少爷来的次数多了起来,会经常带些新鲜的小玩意来哄二小姐开心,来了也只是说一会儿话就走,毕竟还没有成婚,男女有别,不能逾矩。这天孟少爷带了一只会说话的鸟过来,说是叫做鹦鹉,羽毛五彩缤纷,有黄色、绿色、红色、蓝色、黑色,到像是披了一件彩色的大衣,更奇怪的是它的嘴巴,居然是个倒钩的,有点像个秤钩。

二小姐很是喜欢,两个人站在一起逗那只鹦鹉的画面,看见的人都说,郎才女貌的一对儿璧人。孟少爷坐着喝茶的功夫,突然说了句:“珍珠表妹,你这几个丫鬟到是长得有几分别致。”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从安一眼。

从安进府这几年,出落的越发标志了,只是她从不敢在小姐面前打扮,谁都知道二小姐最在意自己的美貌,若是你比她还要漂亮,她定能让人划花了你的脸,二小姐确实长得很美,穿着绫罗绸缎,更像华贵的牡丹花,孟少爷喜欢这样的美人,但是也爱路边青涩的小花,那味道儿,肯定是不一样的。

二小姐听孟少爷夸自己的丫鬟,当时就变了脸色,若是以往立即就要发难,但是最近大夫人派人来教女儿规矩,大夫人也发觉自家女儿被宠坏了,这样的性格到了婆家,铁定是要吃亏的,所以狠下心来,派了身边的嬷嬷过来。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这会儿,二小姐已经知道不能发脾气,换了笑容:“我屋里的人,自然不能长得太丑,省的污了眼睛,就这几个尚能入眼罢了。”

孟少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岔开了话题,他今天也只是试探一番,看来这个表妹的性格改了不少,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孟少爷便走了,走的时候,又看了从安一眼,吓得从安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面,这个动作反而逗得孟少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人走了,算账的时候到了,二小姐要给夫家留个温柔大方的印象,自然不能太多苛责她们,只是找了个伺候不周的由头,罚她们去院里跪三个时辰。起来的时候,腿都麻了,晚上,余福来看从安的时候,心疼的不行,冲动的明天就要去求大夫人,把从安许配给他。

从安拉住了他:“阿福,这个时候大夫人眼中只有二小姐的婚事,我们的事,只能等二小姐出嫁之后再说,二小姐出嫁陪嫁的丫鬟只有两个,我跟着二小姐的时间短,不一定会选上,所以到时候在去求夫人,机会更大一些。”

从安和余福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大家都不是瞎的,两个院除了主子不知道,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余福是个圆滑的,他是孤儿,不用拿钱补贴家里,如今在小少爷房里得了重用,月钱更多一些,时常买些点心请两个院里的大家吃,所以大家就算知道,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找主子告状。

县令大人最近遇到点麻烦,最近几个月,海上的风浪更大了,天气也是变幻无常,都传是海妖作乱,他们这个小县城山高皇帝远,如今朝廷乌烟瘴气更是不会理会这样的小事,所以,余县令,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就是土皇帝,这海上出乱子,死了不少渔民,他本来不想管,但是海妖的流言约传越凶,连知州府都听说了,便下令让他处理此事,免得出麻烦。

这些事,后院的女眷自然是不关心,二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今年的九月份,如今已然五月底,一应事情也该准备起来了,二小姐最近被大夫人关在屋子里绣嫁衣,二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的,哪里受的起这份苦,手上扎了两针,便不再继续,把衣服交给从安几人去绣。

从安这几年绣工学的不错,余福已经买了红色的料子回来,她自己偷着开始绣嫁衣,这会儿更是熟练不少。

孟少爷又来了,自从上次夸了她们几个之后,孟少爷再来,二小姐便不许她们近前伺候,自己领了孟少爷去赏花,不一会儿怒气冲冲的回来了,进门就给了从安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勾引成表哥?”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啊”

“今日成表哥居然主动提起要你做我的陪嫁丫鬟,还敢说没有,你是不是想着跟着我嫁过去,自己也能做个姨太太了。”

从安听见孟少爷要自己陪嫁,一下子懵了,之后便听不见小姐说什么,忘记了分辨,任由二小姐拳打脚踢,二小姐打累了之后,派人把从安关进了柴房。从安抱膝坐在柴房的角落,想不通孟少爷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半夜,余福悄悄的进来了,听说从安被关,他着急的不行,耐着性子,四处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了缘由。

“从安,孟少爷为什么要你做陪嫁丫鬟?”

“我也不知道,阿福,我不想跟着小姐嫁到知州府。”

“从安,别怕,我明日一早就去求大夫人,看样子,二小姐也不愿意让你陪嫁的,我去求夫人,她肯定能答应。”

从安抱着余福大哭不止:“阿福,你对我真好。”

余福笑着拍拍从安的头说道:“傻丫头,我喜欢你,要娶你做娘子的,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余福不能多待,没一会儿就走了,因为阿福的承诺,从安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她想着,二小姐肯定不会同意自己陪嫁的,这个时候阿福求大夫人将自己许配给她,机会自然大一些。

从安在柴房待了五天,水米未进,神识已经有些恍惚,开始她担心阿福出了什么差错,着急的不行,后来竟发起了高热,这会儿,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把她扶了起来:“阿福,是你吗?”

对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大声的唤她:“四小姐,四小姐,你醒醒。”

小姐?原来自己已经死了吗?这又是哪?怎么会有人叫自己四小姐呢?从安想着这些,彻底撑不住昏了过去。

从安醒来,便发现自己成了县令家的四小姐,众人给她道喜,说是她合了大夫人的眼缘,认做了义女。从安有些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了夫人的青睐,想起余福,赶忙开口问:“余福呢?”

众人都不做声,从安问了好几遍,才有个嬷嬷站出来说话,“四小姐,这是高热症烧糊涂了吧,府上哪有余福这个人,您还是赶紧吃药吧。”说着便端上了一碗黑乎乎的药,从安认得这个嬷嬷,是大夫人身边的。说话虽然带着几分恭敬,实际上眼睛里都带着轻蔑。

从安喝了药,觉得有些昏沉,便睡去了,如此几天过去,从安出不了房门,越发着急,她几次问起,那个嬷嬷都说没有余福这个人,其他人则是默不作声。她喝了药便总是昏睡,从安怀疑自己喝的药有问题,于是,下午那碗药,她喝下去,等人走了,又硬硬抠吐出来。果然,晚上便没有睡意,趁着其他人都睡了,就偷溜出来。

余福不在他的房间,东西倒是都在,从安就更肯定余福肯定还在府里,从安的动静惊醒了和余福住在一起另外一个人,柱子,他平日里和余福关系不错,看见从安也没有喊人,只是指了指西方,便装作什么也没听见闭上眼睛。

从安每日都装作吃药,半夜出门,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找到了余福,被五花大绑着,嘴上还塞了布条,不能说话。看见从安,眼睛一亮,从安给他松了绑,余福用急速的语气说:“从安,我们要赶紧想办法逃出去,余县令这个狗官,要拿你祭海神。”

原来,同安城闹海妖这件事竟然传到了京都,当今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把如今天下大乱都归结到这件事上,不肯承认自己昏庸无道,却说是因为同安城各官员没有虔诚的祭海神,惹得海神大怒,才造成了这等局面。

皇上派了国师前来主持祭海,祭海神,自然需要一个祭品,国师算了半天给了余县令一个生辰八字,说是这个生辰出生的女子最适合做祭品,定能平息海神之怒。接过国师给的八字,余县令只看了一眼,看心中发苦,自己的二女儿余珍珠正是这个日子出生的。

余县令起先瞒着国师,他哪里舍得拿自己的女儿去祭海,于是派人各处去找,整整十日过去,都没有消息,离国师给的祭海大典开始的日子,只剩五日。国师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余二小姐的生辰,便质问余县令,是否因为徇私而枉顾天下苍生。正巧当时余夫人也在,当即跪下,声泪俱下:“国师大人,不是我家老爷,是徇私,都是老妇的错啊,安儿虽然是我的义女,我一直待她和亲生的珍珠没什么区别,是我求老爷隐瞒了安儿的生辰啊。”

国师自然要求余县令赶紧把义女交出来,不可耽误祭海大典,余县令送走国师,回头呵斥自家夫人:“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哪来的义女,如今这话说出去,去哪里找一个义女给国师送过去。”

“那就要牺牲珍珠吗?珍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绝对不会同意珍珠去做祭品?老爷,你可不能糊涂啊,珍珠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你以为我舍得吗?那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老爷,我也不算是胡说八道,昨日,庭儿身边的奴才余福跑过来求我成全他和珍珠身边的一个丫鬟,那个丫鬟叫余从安,因着姓余,进府的时候就留了自己的姓名,听珍珠说,孟成跟她提过要这个余从安做陪嫁,这个小蹄子,我见过,有几分姿色,如此祸害,替珍珠做祭品正合适。”

“还有这等事,那夫人你赶快去办,我派人去查一下她还有那些亲人,省的后患无穷。”余县令说完便唤人进来,安排下去。

余福本来在等大夫人那边的消息,迟迟等不来,便又去问,路上就听说了这件事,觉得有蹊跷,果然打听之下,有了怀疑,他时常在外院走动,知道的事情自然多一些,祭海的事情都传遍同安城,如今,从安突然被人做义女,没有蹊跷才怪。

余福知道从安要做祭品,是他偷听到得,二小姐见自己的母亲要认从安做义女,自然不满,去大夫人院里大闹,大夫人被烦的没办法,才说出了实情。余福要跑的时候,除了动静,立刻被抓了起来。大夫人似乎顾虑什么,只是吩咐帮人绑了关起来。

余福带着从安从侧门一路走,夜里人少,不容易被发现,只要能出了门,逃走的可能性很大,从安被余福紧紧的拉着手,心里害怕,砰砰的都要跳出来,余福高大的身子,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两个人刚走到后门,准备翻墙,就听见很多脚步声,伴随着呵斥传过来:“大胆奴才,居然敢带着四小姐私奔,来人,给我拿下。”

从安被人按在一旁,看着余福被打,夫人下了命令,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乱棍打死,余福会些拳脚功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制服,棍棒加身,不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倒在地上。

从安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架着她的人,跪在大夫人面前大喊:“夫人,别打了,求您了,别打了,我去祭海神,别打了。”

大夫人用手摸着从安的脸:“乖女儿,你要叫我母亲。”说完,挥挥手叫人把余福带了下去。

从安自那天以后,一直乖乖配合,祭海大典那日,从安被打扮的雍容华贵,穿着大红的嫁衣被抬出来,原本六分颜色经过这番修饰也有了十分,国师见了,到是没有怀疑余县令骗他。

从安攥紧了嫁衣的一角,这件衣服是二小姐出嫁准备穿的,被她要了过来,如今她反正是一死,能给余珍珠添堵,心里也痛快几分。她还记得,当时余珍珠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都被大夫人拦下了。之后余珍珠去找她麻烦,对她破口大骂,简直像个市井泼妇,从安小时候见过村里的泼妇骂街的,余珍珠和她们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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