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看,你的成绩都退步成什么样子了?之前还能在班里排上前十名,现在呢,都退到二十开外了。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不能用心些吗?”方母拿着手中的期末成绩单,恨铁不成钢。
她知道方阳的成绩差,所以才花钱把他送去了私立的高中读书。她一心就想着能让他好好学习,上个好大学,这样以后不用和她一样,一辈子做工人,劳苦劳累的,可是这孩子就是不明白她的苦心。
方阳看着母亲灰白的头发和眼角的皱纹,一声不吭地拿起成绩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知道自己的家境一般,父母将他送到这所学校花费不菲,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他也想成绩优异,成为父母的骄傲。可是这世界上大概真的有庸才和天才之分吧,他实在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子,他的脑子不灵活,所有的知识他都只能死记硬背,可是越是这样他就对那些枯燥的课本感到更加无趣。
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变得和天才一样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
1
这一天是周末,方阳按惯例坐上校车回家,因为太过疲累,一上车他便睡着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车子已经过了他家,幸好他醒得还算及时,车子还没走出太远,于是他拎着东西就下了车,打算一路走回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开了一家小小的超市,装修得很干净明亮。而上周他回家的时候这里却还什么都没有,他很好奇,于是走了过去。
店主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看着二十来岁,穿着工装,看打扮像是职业女性。
看到方阳,她笑笑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欢迎光临!”
方阳赶紧也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好!”
他的语气有些拘束,但这时候他也不好掉头离开,于是他走进店里。
他看到老板娘正在摆放货架上的商品,不过她的装扮做这种动作显然不太方便。方阳也没多想,就走过去帮她把上层的都摆放好。
她摆放的是一些盒装的饼干,不过包装得很讲究,盒子上印着一些人的画像,个个打扮都不尽相同,有医生、有律师,各式各样都有,盒子前后的中央是四个显眼的大字——记忆饼干。
摆好了饼干,方阳开玩笑地朝那位老板娘道:“这饼干包装真奇怪,记忆饼干?难不成是增强人记忆力的饼干?”
老板娘笑着介绍说:“这可不是什么增强记忆的饼干,看到这些饼干上的画像了吗?这些饼干里拥有他们的记忆,只要吃了饼干,就能将他们的知识纳为己用!”
“你真会开玩笑!”方阳不相信这样荒诞的话,于是就要离开。
老板娘叫住了他,“你别不相信,我送你一盒吧,就当做你刚刚帮我的谢礼!”说着老板娘硬是将印着一盒学生模样的饼干塞给了他。
他推脱不得,悄悄在收银台那边放下了20元,想着就当做自己买了个零食,然后带着饼干离开了。
回到家,父母还没回来,他拆开饼干吃了一些,然后开始做试卷。
一开始他依旧和往常一样对着试卷上的题目抓耳挠腮,但慢慢的,题目似乎变得简单了起来,那些知识点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脑海里,他开始应对自如,沉浸到题海之中。
父母回来后,看到他这么认真,也十分地欣慰。
这时方阳想起了老板娘的话。
难道这饼干真有奇效?
他这么想着,就把饼干全部都吃完。
回到学校,方阳发现,那些老师正在讲的知识他竟然好像全部已经学过一遍。而那些需要背诵的课文和单词也牢牢刻在他的脑子里。
他的成绩开始上升,其他人的认可也令他不再对学习感到厌烦。
然而,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美好……
三个月后,他依旧做着题,突然间脑海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什么意识也没有……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家里,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打开自己的习题,果然,那些他已经得心应手的题目他又全部忘记了!
他发疯一样地跑到那家店,老板娘看到他,面上依旧挂着笑容。
“感受到饼干的功效了吗?”她这般问道。
方阳焦急地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解释说这种饼干虽然能让人拥有饼干中的记忆,但毕竟不是靠自己努力获得的,所以终究有一定的效用期,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是因为饼干失效了而已。
听了她的话,方阳放下心来,然后又向她买了一盒饼干。
老板娘没有阻止她,只是在方阳离开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2
因为定期购买记忆饼干,方阳的成绩越来越稳定了,不仅被学校免去了学费,甚至还能拿到一些竞赛的奖金。
父母以他为傲,每天都乐呵呵的,看着都年轻了几岁。
三年后,方阳取得了全国高考理科状元的头衔,当所有人都为他感到高兴的时候,他却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家店,他想对老板娘表示一下感激,若不是遇见她,他也不可能有今天。
来到店里,依旧只有老板娘一个人,看到方阳,她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方阳挠了挠后脑勺,说:“我考到了全国理科状元,所以想来谢谢你!”
老板娘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看着他问,“那你以后怎么办?”
方阳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你所有地知识都是靠记忆饼干带给你的,若是离开了饼干,你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甚至会变得更加碌碌无为,这些你就没想过吗?”
“我多买一些,而且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的。”
方阳说完,老板娘笑了,“你如今已经结束了高考,那你之前的那种饼干就已经对你无效了!”
方阳听了她的话,恐慌地问:“那怎么办?”
老板娘把他带到货架前,指着货架上层的饼干,说:“你可以在这些饼干里选择你日后喜欢的职业,这些饼干都是各行各业佼佼者的记忆,对你会很有帮助,而且它只需要吃一次就可以永久地拥有他们的记忆!”
“真的吗?”方阳十分惊喜。
老板娘点点头,姣好的面孔上带着诡异的笑,“不过你确定吗?这可是要用别人的记忆过一辈子,以后可是没得你后悔的哦!”
“我确定!”方阳斩钉截铁地说。
之后他挑选了一盒医生打扮的饼干,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在他离开后,老板娘也关了门,离开了店里。
方阳吃了饼干,关于医学的大量知识和经验便涌入他的脑海里。
他出类拔萃,很快就在学校里有了很大的名气,之后更是被挑选到京市的大医院实习。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他的身上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他的口味、喜好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生变化,脑海里也开始不停地闪现和他无关的记忆,他像是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冷静聪慧,一个愚笨无能,他开始出现记忆的断层,很多次醒来都会遗忘自己先前的记忆。
他突然想起老板娘的话,他知道,这就是那盒记忆饼干的后遗症。他知道,若是这样下去,他的意识就会被那块饼干吞噬的。
他请长假回了老家,那个家里已经没人了,他这些年靠着高超的医术,赚了不少钱,于是将父母接到了身边好安享晚年。
他来到了那家熟悉的超市前面,这里已经很久未开张了,老板娘也不在了。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这样想着,他突然想起来这里挑选饼干的那一天,若是一切能重来,他还会那么斩钉截铁地说出“确定”两个字吗?
他不知道!
那一天他满心疲倦地走了回去,正如最开始来到这家店的那天……
3
“京市著名医生方阳于今日研制出乙肝病毒特效药,成功……”
电视机上传来新闻播报的声音。
昏暗的室内走出一个身穿红色工装的职业女性,她走到坐在电视机前的老人身前,恭敬地说:“老板,这一次的意识移植实验很成功!沈教授的意识成功地占据了实验体的身体!”
“你做得很好,物竞天择,那些优秀的人才都是上天赐予的宝藏,让他们代替那些无能的人长久地活着,才能让那些无能的生命体现出他们真正的价值!”
工装女站在老人身后,面上挂着笑容,看着电视中方阳的脸,她的脸被电视的光照亮,那张脸很熟悉,若是方阳还在的话定能认出,那就是老板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