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甘

2022-07-01 21:03:54

青春

凌晨来电

凌晨一点半,徐然发语音轰炸我,说要我过去森海C区,那儿有好东西。

不等我说话,那边就急吼吼挂掉了电话。

我没有车,平时都是蹭徐然亮红色的雅马哈。

在路上,被北风吹得死狗一样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华润到森海,骑单车居然需要两个小时。

换个正常人,都不会蠢到这个时间和方式去赴约,但我不是。

很明显,我是徐然的舔狗。

从小到大,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一头倔驴,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不碰到那堵南墙也不会回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以为,我舔徐然,会舔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对他的感情依然会忠贞不二。

直到我到了森海C区,看见徐然说的惊喜。

满地的枯枝烂叶、揉碎的玫瑰花枝沾着污泥,数不清的碎纸残骸和土地混杂在一起,放倒的空酒瓶和易拉罐叮叮当当……

留给我的并不是所谓的惊喜,而是被洗劫一空的垃圾场。

徐然又给我发了四条信息。

一条催促、一条惋惜、一条遗憾、最后一条是命令。

条条都发给我,条条又不是我。

我点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想说的话删了又打,终于发过去了。

我问他:

“徐然,在你心中,我是什么?”

信息很快发过去了,却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我拖着装满易拉罐的大垃圾袋,一点点打扫场地,看着它整洁一新,才揉了揉后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手机那边依然没有回复。

凌晨四点,天蒙蒙亮,说不清来源的哀嚎声在空中响起。

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亮的惊人。

我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我下意识点亮屏幕,给徐然播了过去,假装他就在附近,假装他过来接我。

手机响了三声,我听见一道清润的女声。

他说,“徐然,你轻点,我怕疼……”

我的心脏一痛,不等说话,就看见手机的屏幕一黑。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在我担惊受怕、忧心自己安危的时候,徐然早就躺在床上和另一个姑娘亲热……

不容我多想,就听见哒哒走近的脚步声。

平时我都会带着防狼喷雾的,但是这次是徐然找我。

我忘了,没有谁是谁的保护神,能保住她一辈子的安全。

我会是什么下场?

被人害命,弃尸荒野?

肿胀的尸块泡在臭水坑里,就连亲妈见了也是嫌弃走开?

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种种曾经看到的社会新闻。

人在害怕的时候,大脑会短路,没时间、也想不到逃跑和反抗,只能依据本能行事。

而我的本能是逃避。

他步步紧逼,我步步后退。

公园的长椅勉强支撑着我的身体,小腿酸软无力,只能强掐手心,维持镇静,我努力板住脸,让自己显得有一分强硬,甚至想口出恶言退敌,可嘴唇瑟缩着半天,却像是被封死了一样。

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瞪着那辆掉链子的破单车往返骑了四小时。

只记得室友那双红肿的兔子一样的眼睛。

和我相处不过两年的室友是这样担心我,可我惦念的那个人,确是连条语音都懒得发。

我在生死一线、苦命挣扎,他在朋友圈,官宣良缘。

熟悉的现场和布置,让我看见垃圾场本来的模样。梦幻又绚烂。

是个惊喜,可惜他要送给惊喜的对象不是我。

舔狗和人

你累了。放弃徐然吧。他不值得。

一个声音说。

八年的感情,整整八年,安宁,你要坚持,你会胜利的。

两种声音交替。

诚然,八年的感情不是一根铁丝,轻轻松松,就能够从我的身体、生活中抽离。

它更像是一团线,一团找不到线头、打了死结的线。

其实,只要他像室友关心地问我一句,或者像环卫大叔一样劝我一句……

只要一句,我就会头也不回地把说过的话咽下去,把脸扔在地上,狠狠踩。

这就是舔狗的贱性。

只要有万分之的可能,只要他说一句,我就会放弃所谓的自尊和脸面,眼都不眨地冲他摇尾巴。

但是没有,徐然他没有。

没有问候,有的只是所有社交信号的拉黑。

如此决绝,又淡然,如此忠贞又浪漫。

做徐然的女友一定很幸福,可以为了女友的安全感,主动断绝朋友圈所有女性朋友的联系方式。

我抱着室友,哭得像条蠢狗。

“八年,八年的时间,我就算养条狗,他也会冲我摇尾巴!”

“畜生哪能和狗比,修狗狗是天使呢~”

室友不以为然,给我找了张二哈图片来安慰。

安慰后,我大手一挥,痛定思痛,决意抛弃我的宝贝。

室友很好奇,过来房间凑热闹,看着我整理那堆东西。

她很期待,直到她看见密封地严实的纸箱里,整整齐齐摆放的东西时。

期待自然而然变成了嫌弃。

“安宁,不是我说,就这宝贝儿,放给楼下收废品的大爷,都不会要。”

说完,室友捂住嘴,脸上的表情有些懊恼。

“安宁,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

“你说的对。”我看向室友,“能帮我找一个结实点的垃圾袋吗?”

从两毛五一张的泡泡糖贴纸、磕了一角的水晶球、再到裂了口的白兔吊坠……

徐然留给我的礼物,没有一件是完好无损,全须全尾。

而我,也能摆脱掉这个大包袱……

“帮我个忙好嘛?”

不出意外,室友对我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确实应该鄙视,毕竟,亲手扔了徐然给我的东西,以我目前的状态,还做不到。

室友扔完垃圾,豪爽地拍拍我肩膀,为庆祝我走出渣男感情,特意带我去夜市撸串。

三瓶猫尿下肚,我在室友怀里哭得要死,扯着嗓子和她干嚎,“我喜欢徐然,为什么和徐然在一起的人不是我?八年了,我喜欢他八年了。”

八年的舔狗生涯,几乎占据了我三分之一的人生,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室友骂了我一句“没出息”,然后任由我哭闹。

纵然眼影粉底、蹭了她一身。

“安宁,你这双眼睛就是瞎,徐然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

“你这么好看,又白又高,离了徐然,多少奶狗、野狗等着你撩?为什么非在他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为什么?”我也在问自己。

大概是……

我在最落魄的时候,徐然张扬潇洒、像是天神降临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是吗?是吧……

少年时代

人的记忆并不客观,和死板的书本记录不同,它很容易被篡改。

任由时间修饰、美化,任由重复性的暗示强调。

要是我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就会发现,徐然与我的初次相遇,并不潇洒,反而有几分中二少年的吵闹、聒噪、天真和怪异。

但偏偏,在一个亟待救赎的少女眼中,他的出现像是一团烈火。

炙热又滚烫,足以燃烧掉她的整个青春和理智。

和现在的白天鹅不同,那时的我就是个胖鹌鹑。

五官堆积在一张面团上,又矮又胖又丑。

少女时代,校服是我最喜欢的衣服。它宽厚又包容,足以遮挡我所有的小心思。

同样的校服,我可以忽略身上的标签,心里小声嚷嚷一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学生,没有什么特例和偏爱。

可我没想到,校服会给我招来灾祸。

青春期的少年叛逆乖张,喜欢用校服展示自己的特例独行,而拿校服当护身符的我自然与他们格格不入。

在一次检查活动中,不合群的我按照自己的喜好,老实的穿着齐齐整整的校服,在改得花样繁复的校服中鹤立鸡群,成为乖孩子的典型。

接下来迎接我的并不是表扬和夸赞,而是数不清的排挤、霸凌。

书桌、课本、桌堂、厕所、操场、教室,只要老师有一刻关注不到,我就免不了遭殃。

我反抗过,得来的结果却是我的错。

按照老师和父母的话讲,如果不是我有错,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

父母离婚后,我像是拖油瓶一样被扔到外婆家。

在那里,我遇见了徐然。

那年我十六,他十五。

他穿着宝石红的背心,头上绑着两指宽的发带,嘴角叼着根棒棒糖,手上的篮球转啊转,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砸向那一帮围着我的人。

然后抓住我的手,一路狂奔,从操场跑到走廊,停下来喘息的功夫,我能看见他额角的汗滴。

他没说什么,眼底也没有嫌弃,只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再相遇,还是相同的场景。

只不过,他身后跟了一群小弟,大咧咧抓住我的手,笑得张扬,指着我的鼻尖,说“她是我女朋友”。

后来他和我一同被请进办公室,被英年早秃的老班叫来家长,好言相劝。

我想说话,但是他帅气地给了我一个眼神,像个男人一样,结束我俩的恋情。

自那以后,没人来找我麻烦。

我曾经也是徐然的女朋友,尽管算上两节课还有一段课间,也不到两个小时。

少年的心动是一时冲动,而我的心动前所未有的持久。

自那天起,我就成了徐然的小跟班,和他保持着三米距离。

我比所有人都清楚知道他的喜好和眼神,我记得他每一任女友的生日和癖好,我知道他的女神是苏染。

可他看向我的眸中罩着一层雾,我分不清那其中、是不是混杂过一点的喜欢……

男才女貌

可笑的父爱、母爱在我坦然接受自己不被爱之后,裹挟着利益再度降临。

抛弃我八年的父亲荣归故里,开着白色宾利,堵在小区门口,手里拎着十来个包装,看上去尽是一些牌子货。

他看着我,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小宁”。

我看着他,任凭那张脸沧桑变换,终究还是张不开口,叫他一声父亲。

换做幼时,他一定会恼羞成怒,扯着嗓子骂我两句“废物”,现在他没有,短暂地沉默之后。

他讪笑了两声,摸摸鼻子,颇为讨好地递过来一张名片。

“小宁,我知道你徐叔叔在监理部门工作,你看看你和他打声招呼,高抬贵手,通融通融。”

我接过名片的手一愣,我本以为,他是想用这些牌子货,来缓解我们消磨多年的尴尬父女情。

可惜我想错了,我不过是他谋求利益的一个跳板。

下车那一刻,我回头问他,“如果,我不认识徐然,你还会回来找我吗?你还会记得我这个女儿吗?”

“这说的什么话?”他移开眼神,没多少,而是强硬地把东西塞到我手里。

似乎只有这样,他求我的事儿,才能办得妥当一样。

我拎东西回小区的时候,意外撞见了徐然。

他很奇怪,冲向我的眼神中带着股煞气,似乎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一样。

莫名其妙,再怎么招,这种情绪也轮不到我身上。

“徐然,徐叔叔什么时候有时间?”

“安宁,你真贱。”

我和他同时说话,徐然的话,却让我的心被针扎一样。

我贱?

是啊,我贱。

我要是不贱,怎么可能像条狗一样,任他呼来喝去,还巴巴地凑上前,生怕他有一点不满意。

我要是不贱,会被他一通电话叫到,顶着暴雨去给他买计生用品?

我要是不贱,就应该在听见他朋友嘲笑我是舔狗,便宜又好用,他在一旁微笑的时候,一巴掌甩过去。

从前我没机会、也舍不得,但现在不一样了。

“啪”一声。

是我打徐然。

再一声,是安守财打我。

我力气不大,徐然脸上只是红了一块,但安守财打我,却实打实。

这一下,打得我半边脸麻木,耳朵响嗡嗡,安守财和徐然的对话,我一句没听清。

“徐公子没事吧?是这臭丫头不懂事儿了,我给你赔罪。这是我的名片,希望您多在徐局长面前美言两句……”

“你姓……安?是安宁父亲?”

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

“安宁,你醒了?”徐然声音有些哑,像是刚睡醒一样,脸上的表情懊悔又恼怒。

“你怎么不告诉我,宾利下来那人是你父亲。”

“你没事儿吧,为什么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电话电话打不通,短信短信不回复?”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有这么两面三刀的男人。

明明是你,抛弃我在先不是吗?

在所有选择中,我一直都是那个可以被舍弃的存在。

不等我开口,就听见一道女声,“徐然,果篮好沉的,你快过来帮帮我~”

声音悠扬,像是一只小画眉。

纵然我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认,面前两人郎才女貌,堪称璧人。

离开徐然

说来好笑,那场探望的主角本应是我,却因为苏染的到来,散得一干二净。

苏染在的场合,徐然心中容不下别人。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向矜贵的阔少也有低眉顺眼,替姑娘削水果、小心翼翼、又满眼温柔的时刻。

没有不耐、没有嫌弃、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宠溺。

回家路上,我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苏染,恍惚间觉得她很眼熟,直到下车那刻,我才想起来。

这么多年,徐然交过的女友的照片拼凑在一起,出来的模子,可不就是苏染。

“安宁,加我的微信。”

“你现在是有家室的男人,还是不……”

“你在说什么鬼话?磨磨蹭蹭。”不由分说,徐然就抢过我的手机,再加上我的微信。

这个行为,和那晚删微信的徐然判若两人。

我愣了一下神,很快把目光移到苏染身上。

是我的错觉吗?

竟然从苏染那张姣好的脸上看见一丝不自然。

我放在微信界面的手一顿,没等行动,徐然就凑到我身边威胁,“要是敢删我,当心我让你好看!”

怕威胁我不够,徐然还出手,重重谈了我一下。

本能间,我把目光移到苏染身上,她只是轻笑,却没有说话,行为间似乎默许了这种不太适合的行径。

可我清楚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嫉恨。

嫉恨什么?我这个没名没姓的小虾米吗?

她是不是把我看得太重了,还是说,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样,缺乏足够的安全感。

耳光过后,安守财像是开窍了一样,不再联系我,偶尔看见我,也是低头就走。

微信加回来之后,徐然有些奇怪。

从前我说十句,他一句都不回。

现在却是全然相反,原来陷入恋爱,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我恪守着道德的本分,不回应、不拒绝、不解释。

尽管这样,苏染还是背着徐然,和我约在咖啡厅见面。

“安宁,你年龄不小了,再蹉跎下去,怕是不好嫁人了。”

我没想到,苏染看着温婉可人,说出来的话,竟然这么夹枪带棒。

“苏小姐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宁缺毋滥。更何况,我现在一个人也很好。”

我说的是实话,自从凌晨的电话过后,我对徐然的心早就不再。

但显然,我的话不足以让苏染死心。

为了保证安全感,她特意给了我一张卡。

“两百万,离开徐然,换个城市。”

不等我拒绝,她又抛出了一份重磅信息,瞬间炸得我耳朵轰鸣。

“安宁,真羡慕你的天真……”

八年荒唐

“你应该知道吧,当年徐然救你,说你是女朋友,不过是因为我要出国,和我置气而已。”“他说,如果我敢出国,就找一中最丑的姑娘当女朋友。你看他多可爱,居然用这种条件来威胁我。”

“安宁,真是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回家路上,我手指死死扣进血肉,苏染的话在耳边回响。

原来,八年的青春和死缠烂打,不过是一场年轻情侣的逗闹。

我那些可笑的、为爱奔波的行为,原来是一场笑话。

我以为的救赎,不过是少年和爱人置气的恶作剧。

原来,自始自终,就没人是我的救赎。

苏染的话让我痛苦,同时让我清醒过来,只有分量足够的敌人,才会发起这样的攻击。

我对她的威胁性,客观存在。

不管徐然对我是什么想法,只要让苏染嫉恨、放大她的情绪,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徐然或许不爱我,但是八年的顺从和占有欲却也不容小觑。

我开始在朋友圈试验。

果不其然,在热辣黑吊带的图发出去之后,徐然找到我,言语间带着规训和斥责。

“安宁,下次不许在朋友圈发这种衣服。”

不许,你以为你是谁?

这样想着,我却回他,“我这样穿,是不好看吗?”

“好看。”

发出去不到十秒,又火速撤回。

很快,那边就没了信息。

我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徐然回应,等我冲完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手机上一条又一条的语音。

最后一条是,“安宁,开门。”

“开门?”我走向门边,果不其然,见到了一袭机车装扮的徐然。

他看着我,还有几分气喘。

“电梯刚刚坏了,我跑上来得。”

“哦。”我关上门。

没一会儿,砰砰声又响起。

“徐然,你别告诉我,大晚上不睡觉,跑过来就是为了劝告我多穿衣服?”

“你……反正你以后不许在朋友圈发那种照片了。”

“徐然,就算是女朋友,也不希望你这样管她,而你和我,算上什么呢?”

徐然沉默地离开,没再说话。

我盯着徐然的背影,拨通了苏染的手机。

“苏染,管好你自己的男人,不要让他像个野狗一样,跑到我这里发疯。我爱穿什么衣服,是我的自由。”

屏幕那边,她的脸有一刻扭曲,而后又是得意,“安宁,三月后,你会参加我和徐然在巴厘岛的婚礼吧?”

“婚礼?”明明决定了不再和徐然有感情的牵扯,可为什么,听到两个人要结婚的消息时,心还是闷闷的。

提到婚礼,我已经想到一个绝佳的搅局方式,利用徐然残存的占有欲,搅坏他们的婚礼现场,在苏染这个新娘颜面尽失,一定很有意思。

计划搁浅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欲擒故纵的技巧很好拿捏,只要掌握住徐然骨子中的占有欲。

事实上,我甚至欲擒故纵都不用做。

他早就习惯了以他为中心的小跟班,我的离开,他怎么可能容忍。

徐然再一次不问自来。

“安宁,你怀孕了?”

卫生间,徐然拿着两条杠的验孕棒质问我。

“是谁的孩子?”

在我的角度看,他双眼煞红,大有一副我敢说出对方的名字,就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徐然,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我抢过验孕棒,问他。

“三月前,森海C区,华富路的桥洞下。”

“徐然,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若即若离,为什么堕落如斯,为什么情绪反复吗?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Duang”一下,徐然打在我面前的墙壁上,血缓慢地从指缝的间隙中渗出。

“你从来是这样,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来不用感受我的安危,只要你想,我就要随时出现。”

“你说你给我惊喜,是啊,满地的垃圾残骸,还有一个臭烘烘的流浪汉。真是让人终身难忘的惊喜。”

“同样是人,同样是命,苏染就应该当你掌中的小公主,我就该被你踩到地底吗?”

我在骗徐然,那天我足够幸运,并没有遇见坏人,有的只是一个穿着橙色大衣的环卫大叔。

那天,北风呼啸,我听见他的声音,有点干、有点沉、带着点由内而外的淳朴。

他说,“妮儿,恁可不敢一个人出门,外面太危险。”

因为这样,才让我对徐然心存一丝侥幸。

八年荒唐,我无比清楚徐然的性格,正义却莽撞,有担当又大男子主义。

他的愧疚和悔恨,理所应当。

我从没想过,愧疚是从此好用的情绪,为此,他可以为了朋友圈一句无病呻吟的暗示,弃苏染而去。

可以因为我做饭被油溅到的一个小小伤口,驱车从另一个城市赶回来见我。

可以因为我切水果时不小心的划伤,抛下和苏染预定好的婚纱仪式。

欲望和怨恨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当我知道这一点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可怕。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事情该有个了解了。

我没想到,苏染对我的怨恨会如此大。

她居然想找五个混混,彻底毁了我。

为了保证她的彻底成功,她故意在她和徐然的婚礼上,给徐然的手机发去信息。

她是个疯子,用我本就不清楚的清白,和她完美无瑕的自尊做赌?

为的只是一个男人的选择?

我很想知道,在没有外力的操纵下,徐然会怎么选?

“十、九、八……”

他们在倒数,用直播的形式,逼迫徐然做决定。

屏幕一侧,我毫不意外看见苏染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徐然,安宁已经脏了,你知道该怎么选,对吧?”

“徐然,你敢踏出房门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徐然,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舍得吗?”

一字一句,我看着徐然本来坚定的目光逐渐涣散,无声地闭上眼。

直播最后,定格在苏染那张笑脸上。

我知道,她赢了。

柒鹿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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