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又要被七大姑八大姨逼问对象了，想租个女友回家过年。五天时间，每日一千，吃好喝好，绝不骗炮。”
还有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乔巧盯着男神朋友圈一筹莫展，原来仙子也有这般世间疾苦啊。她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最重要的原因是人家随随便便买五天时间就顶她勤勤恳恳工作一个月，这种落差太大了。
乔巧自小父母离异，一直跟随父亲生活，三年前父亲去世后耐不住亲妈要求，就在过年时去那边小住，说那边是因为她早就再婚，而乔巧现在的继父从来没拿正眼看过她一眼，每次去那边就坐如针毡。
要不陪男神回家？还有钱拿，五千呢。她想。
呵，人家一海归，公司最年轻的总监能看得上你？她脑子里的小恶魔如是说。
男神本名程然，是乔巧所在公司销售部总监，和乔巧在的人事部本来没什么交集，一次公司联谊，两个部门正好分到一个包厢。一般这种活动高层是不会参与的，奈何程然一年轻有为帅气单身青年，平时又没什么领导架子，和谁都聊得来，就被推搡着去了联谊。
销售部和人事部可都是舌灿莲花的人精，全场下来气氛热烈高潮迭起，最后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结果联谊没成一对，无论男女都搂着肩膀成了哥们。唯独乔巧因为酒精过敏、程然因为胃疼躲了过去。
他们两个分别把酒疯子们送上了出租车。两人相视一眼，程然微笑着说：“乔巧是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路灯下，程然笑的潋滟，他本就生的好看，一双桃花眼甚是招人。大衣夹在右手手臂，衬衣也不像平日平整，解开两个扣子，原本梳上去的刘海因为醉鬼们几次三番地折腾也垂了下来，他笑着对乔巧说话，车来车往的灯光中的他好似古代风流贵公子，风光霁月，面如冠玉。乔巧心中猝不及防地落了一拍，“不，不用了。您身体不舒服……就，就早点回家休息吧，谢谢程总监”，乔巧磕磕巴巴的说着，全程不敢看程然一眼，程然倒也没有再为难，给乔巧打了车，记下车牌号，加了乔巧的微信并嘱咐她回家一定报个平安后就自己开车离开了。
乔巧谨遵圣言，回到家就给程然发了微信：“程总监 我到家了。”想了想又加了一条“您呢？”程然秒回：“到了就好，我也到家了。”
乔巧犹豫了一下，跟程然说：“程总监，我看您今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您吃点稀饭后再吃药会舒服点。”
程然回复：“谢谢，我一会就去煮。还有，我看起来很老吗？你怎么一直跟我说尊称【/笑哭】”
“不不不，我是尊敬你……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真的不好意思”乔巧紧张地攥了攥手，怪自己不会说话，让人曲解了意思。
“哈哈”那边回复的很快，“我是开个玩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私下叫我程然就好，毕竟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是吧？”
这种话要是普通人说起来就油腻了，但是程然平时就是这样一个温暖大男孩的样子，乔巧自然不疑有他。“嗯嗯！对的。”
程然笑了，“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好，晚安，明天见。”
“晚安。”
从在出租车上到和程然互通微信再到现在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乔巧的心砰砰的跳，从刚入职她就对这位程总监很有好感，他说话风趣但又恰到好处，绝不过线，加上从国外留学归来，对女性更是尊重。
几位公司前辈都笑称要不是已经结婚肯定追这个极品。乔巧自然也曾在心中肖想过，可仅仅只是想想，毕竟两人天差地别。
自那次以后两人再无联系，由于年底公司事务繁忙，程然基本上没在公司待过，一直出差，回到公司也是会议不断，乔巧仅仅透过会议室玻璃见过他几次。工作中的他和平时很不一样，有时遇到棘手的问题，程然眉毛不自觉的蹙起，颇有些不怒自威的风范。
乔巧抚着手机里程然的朋友圈背景图，那是一片绝美的极光还有程然自己的背影。乔巧心软了一块，点开和他的对话框，“程然，要不，我陪你回家过年，可以吗？”犹豫了好久，最终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战胜了小恶魔，摁了发送。
战战兢兢的过了二十分钟，乔巧终于等来了回复。
“真的吗？那太好了” “我刚刚去洗澡，没有及时回复不好意思” “我真的很开心，哈哈，能带你这样的女朋友回家，我家老头老太太准能乐开花。”
乔巧看着源源不断跳出来的回复，紧张倒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嗯 我过年也没什么事 还能有钱赚 多好呀”
“聪明！”程然回复道：“那我后天早上去你家接你，好吗”
乔巧一口应承，两人互道晚安。乔巧抱着手机沉沉睡去，唇角有掩盖不住的笑意，惊喜突如其来让她无法再去想为什么程然不问她怎么不回家过年，为什么他没有问她家的地址。
她不知道的是，在电话那一头的程然，平静地放下手机，平静地趟进被子，平静而激动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两天后
乔巧一大早就起床了，画了个精致的妆容，等到程然发的他已经到楼下的微信，就急忙拉着行李箱下了楼。
出了单元口她就看见程然慵懒的倚在车旁，乔巧觉得很奇怪，别人做这个姿势一定跟不务正业小青年一样，可他站在那就如同拍摄海报，随意又不随便，难不成这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没等乔巧想完，程然就走了过来，自然地拉过行李箱，“早上好，我们该出发了。女朋友。”
程然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走到副驾驶给乔巧拉开门：“嗯？还愣着干什么？”微微一偏头，“上车”。乔巧还处在“女朋友”三个字的震惊中，听到程然的话顺从地进了车。程然绕过车身上了车，帮她系上安全带，俯身过来的时候乔巧不敢直视他，耳朵一下子红了，手指也忍不住蜷缩，她闻到程然身上有淡淡的柠檬柑橘混杂着天竺葵的香味，是地中海阳光的味道，很适合他，这种香味也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那个..我们要不要先串下供词？”乔巧看向程然，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他。程然皮肤白皙，侧脸的棱角尤为清晰，薄薄的嘴唇，鼻梁高挺。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想在先生的鼻子上滑滑梯。想到这里乔巧不禁因为自己的想法笑出声，这都想到哪儿去了。
“供词？”程然微微侧过脸看了乔巧一眼，又马上转头目视前方，“我们又不是犯罪，说什么供词。不过，我们的确应该了解一下。你知道我什么信息？”
乔巧摇摇头，又想到他开车应该看不到，“不太了解。”当然不能说实话了，要是他知道员工私底下一直谈论他，颁个条令不准员工上班时间谈话怎么办，她们的乐趣还不大打折扣。不过乔巧知道的的确不多，毕竟她来这个公司工作才刚刚半年。
“那我就先介绍下我自己。程然，91年生，比你大两岁，A大毕业之后去国外读了研究生。嗯，我白羊座，和你天秤座还是挺配的。”
乔巧点点头，又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星座。
程然接着说“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他微微勾唇，“我之前看过员工资料，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家住址。”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说“我是家中独子，父母都在大学教书，但你别担心，他们都不古板，不会干涉我的感情，更何况你这么优秀。嗯，我家里亲戚还是挺多的，不过这次回去不会让你应付这么多人的，放心。其他的话就由我来说。”
乔巧只能回答说好，但又转念一想就是演场戏为什么跟她说这么多，跟真的一样。
“我家在C市，估计中午才能到，你要是困可以睡一会儿，车座自己调。”
“我没事，不困的。”乔巧想，怎么可能在男神旁边睡觉，万一流口水打呼怎么办。还好程然是个健谈的人，他们谈了很多工作上还有上学时候的趣事，一开始乔巧还紧绷着神经，到后来因为程然她逗得快要笑出眼泪。
程然家是独门独院的别墅，院子里覆着一层雪，还未融化。程然从后备箱拿下来乔巧的行李箱，还递给乔巧一些礼品，“拿着。”乔巧想，还是男神细心，她都把这事给忘了。程然关上车门，自然地牵上乔巧的另一只手，十指相握，程然的手温暖干燥，她的身体简直像过电流一般。她盯着程然的手，骨节分明，指尖泛白，指甲修剪的十分干净，连指甲上的月牙都好看。
“咳，毕竟热恋中的男女朋友，冒犯了。”程然怕乔巧不自在，赶紧解释道。
“啊 没关系的。”乔巧紧了紧相握的手，示意她明白。
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妇人在门外迎接，程然喊了一声：“妈”，把乔巧往前一推，“我把你儿媳妇带回来了。”
乔巧一脸震惊，真不愧是国外回来的，真敢说啊，这明年又该怎么办啊。
回过神，她对程然妈妈甜甜的说了声“伯母好。”程然妈妈拉过乔巧的手，应了声。“姑娘长的真漂亮。饿了吧，赶紧进屋吃饭。”说罢就拉着乔巧进了屋。
留着程然自己在院子里一脸无辜，合着他就不饿了？他尴尬地摸摸鼻子，进去了。
一顿饭吃得很自在，程然家里的氛围很好，妈妈也没多问他们的事，唯独关心乔巧怎么这么瘦，给她夹了不少菜。最后她只能向程然求救，程然直接把她的碗拿过来，把菜吃的一点不剩。爸爸看起来文绉绉的，不爱说话，唯独说的几句话也是多吃点，当自己家。
吃过饭，程然领着乔巧去了收拾出来的客房，“我的房间在隔壁，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你可以睡会午觉，我先去处理一些公事，晚上我来叫你吃饭，好吗？”
乔巧点点头，毕竟是假装情侣，人家也没必要一直陪着，“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程然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就离开了。
半天她才缓过神，这么亲昵好吗，虽然她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乔巧躺在床上回忆这半天发生的事，就好像是真的男女朋友的相处一样。她脑海里泛起程然的笑脸，他很爱笑，一笑眼睛弯弯，就像月亮一样。程然的感染力真的很强，她也不自主的笑起来，但一想到这场梦四天以后就结束了，又开始难过了。
她决定不想了，拉上窗帘想睡会觉，这两天她一直紧绷着神经，到程然家反倒放松了，一下睡了三个多小时。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人慢慢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一样。直乔巧感觉到有鼻息喷到她脸上，她猛然惊醒，发现程然躺在她身边，手呈保护姿势搁在她腰上。原来是真的有人在拍她背。程然感觉到乔巧醒也醒了过来，坐起身揉了揉眼，“乔巧，不好意思，我是过来看看你适不适应，没想到也直接睡过去了，你放心我没做什么。”
乔巧自然知道他不会做什么，也准备起来，程然看出她的想法就拉起她的胳膊，没想到因为睡太久，起的过猛又一下子栽了回去，程然没拉住也直直趴了下去，用手肘支撑住了。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急，就算拉的是薄薄一层纱帘，也衬得室内一片昏暗。
黑夜里能见度的确很低，但随着视觉的下降其他知觉能力悄然上升，他们都感觉到彼此心跳速度逐渐加快，呼吸喷洒的热气逐渐暧昧，程然慢慢的俯身下去，乔巧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小然，乔巧你们在吗？出来吃饭了”程然妈妈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旖旎，程然回过神赶忙起来，拍了拍衬衣的褶皱。
“我们下去吃饭吧。”程然对乔巧说，乔巧乖巧的点点头，如果现在开了灯一定能看见她脸上的一片红晕。
“太快了。”程然懊恼的想。
“亲了我也不会拒绝吧。”乔巧心里想。
除夕当天，乔巧和程然一家包了饺子，没想到这样的家庭还会亲手做这种事，她突然感觉到了家的温馨。吃过晚饭他们窝在沙发看春晚，虽然槽点很多但是一家人其乐融融也就值得了。程然爸妈就算已经年过半百但也是很恩爱，怪不得程然这么阳光优秀，果然是因为出生在充满爱的家庭。乔巧不由得轻叹一声，程然貌似察觉出她的心思，抓过她的手放在膝盖上轻抚，虽无关情爱但也让乔巧升腾起一种别样的情绪，她扭脸看向程然，不料程然也在看她，她看不透程然脸上能反映出什么情绪，只能溃败的低下头，再看下去她的想法就要跃然脸上。
是不是该及时止损了，也许这样朋友还有的做。
零点钟声响起，程然妈妈先说了新年快乐，拿出事先给乔巧准备的红包，乔巧看向程然，程然在她耳边说：“接吧。”乔巧只好拿了红包，道了谢。
“我们老两口是守不了夜了，先去睡觉，你们玩吧。”程然爸妈上了楼。
乔巧也准备回房间，转而听到程然问要不要去放烟花。A市是不允许放烟花的，乔巧的年三十基本上都是在安静中度过的，尤其近几年在继父家过年，完全没有和他们一起看春晚的想法，吃过饭就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看着爸爸的照片流泪。零时一过听到外边有鞭炮声她没来由的兴奋，程然看出她的渴望，两人穿上外套，带上手套拉着乔巧就往外走。
程然从车库里搬出烟花，两人开车去后山空地，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家庭，还有很多情侣。有几个认出程然的跟他打了招呼，问是女朋友吗，程然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是。
两人先应景放了几个大烟花，烟火把乔巧的开心显露得一览无遗。程然翻箱子发现还有一些仙女棒，全部给了乔巧，乔巧拿着燃烧的仙女棒转了好几圈，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乔巧快笑没了眼睛，她没发现此时有一个人把她的笑容全部收录在相机里，他的心里。
放完烟花打扫完残余，乔巧的脸快要冻僵了，A市虽然和C市离得不太远，但是温度远没有C市低，她第一次在这边过冬完全不适应这里的寒冷，程然走过来，摘下手套，轻轻捧住乔巧的脸，程然的手的温度逐渐让她回温。这时他从口袋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乔巧。
“这是新年礼物，感谢你陪我回家过年。”
回到房间洗完澡已经凌晨三点了，乔巧拆开礼物，发现是一枚木棉花胸针，还有一张纸条，程然用清秀的字体写着：既生君子，云胡不喜。
初一，程然爸爸作为家里大哥，剩下的弟弟妹妹都拖家带口来家里拜年。几个堂哥看到程然有了女朋友，打趣了几句。“小然可终于找对象了，不然啊，真以为他性取向出问题了。”程然笑骂着和他们拥作一团，乔巧看着他大男孩的样子，早就不能把公司的程总监和眼前的程然当做一人了。这时程然姑姑发话了：“行行行了，都多大了还闹。诶，小然乔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乔巧心里一激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程然马上接过话茬：“我是三年前认识的她，后来出国也对她念念不忘，半年前她来公司就职，我追的她。”
乔巧想，总监还是总监，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啧啧啧，没想到我们小然还是个情种。”
“是啊，我说呢，怎么二十几岁也不谈个恋爱，原来是心有所属啊。”
程然走过来把乔巧揽在怀里，对她说：“那是。”
初二下了一场大雪，下得铺天盖地，直到晚上八点才停。乔巧看着外边的“棉被”心里痒痒，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厚的雪，看着大家都在忙，她便自己跑到院子玩。
堆完一个雪球，乔巧看到程然走过来，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走，我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看雪。”
程然怕乔巧摔倒，一路牵着她，乔巧看着路灯倒映下的两个人，默默倒计时归位的时间。
程然带她去的地方，是一节废弃的火车车厢，在雪的笼罩下尤其肃穆。程然把门上的雪扫去，进去拿了几根干的柴，拿出打火机点了篝火。乔巧看着他熟稔的动作猜出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小时候和朋友没事干就来这边玩。”
火把两个人烤的暖烘烘的，乔巧坐在长椅上打量着这里，伴山伴树，视野固然是极好，但让她自己来的话是绝对不敢的，现在的放松完全是因为身边的人。
添完最后一支柴，程然拉起乔巧走到山头，他手指着一个方向说：“乔乔，那边就是A市”
乔巧看着他，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程然直视着乔巧，眼底尽是认真。
“是啊，就要回去了。”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尽管早有准备，从乔巧的话里还是能听到颤抖。她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听到程然说：“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乔巧摇摇头，试图把眼里的泪逼回去。
“好吧，那我说。”程然再走近一步，护住乔巧的腰，“乔乔，我喜欢你。”
乔巧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又听到他说：我和姑姑说的话，都是真的。
乔巧回忆了一下说：“怎..怎么可能呢，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啊”
“三年前，你们学校是不是和A大打过辩论，你是四辩。”
乔巧点点头，作为文学系高材生，她的总结能力是极好的，所以她加入辩论社，没想到真的能打到国家赛。
“A大辩论社之前的社长是我，不过那时候我已经要毕业了，因为那些队员是我带的，所以我也应邀去现场看了比赛。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那场辩论很精彩，两队不相上下，自由辩论时尤甚，恨不得谁底气足谁的嗓门就更大，每个人都争得面红耳赤。唯独乔巧，坐的笔直，一直在纸上记录对方的漏洞，最后一击致命，让对方再无回天之术。
虽然程然是A大代表队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一个好辩手的欣赏。最后裁判宣布乔巧所在学校获胜，他看到乔巧对着观众甜甜一笑，心中轰然崩塌，这种感觉从那天持续到他在国外读书，持续到他回国，持续到他们再次相遇。
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对乔巧说，那是我们爱情开始的第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