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妈摸了摸小柱子的额头,拿出温度计一看,烧退了!
两人都很开心,尤其是柱子妈,真以为张竟是个幸运星,好好感谢了张竟一番,并想留他吃饭。张竟婉拒了,借口自家在等他吃饭呢。
总之,没事就好。
张竟回到家里的时候,桌子上摆着已经凉了的饼子,但张竟没有再去吃了,也不敢问这是何时做的饼子了。
桌上摆好了饭菜,竟然有张竟喜欢的红烧肉。虽然张竟之前要求过,但张竟没曾想过母亲真的会做。毕竟母亲一直是说啥就是啥的,当初父亲抛弃他们跟小三过日子去时,母亲说她不再管父亲的事。
就算父亲被车撞死了,身后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那个小三早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说不管,就真的没再管过。
父亲的坟还是小小的自己和爷爷挖的,那之后,爷爷的头发几乎白了个彻底。
……
十年后。
大巴颠簸得有点厉害,张竟还是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那条河,那棵树,瞬间消失的小柱子。
张竟眼睛动得很厉害,却始终不能醒来。
画面一转,小柱子躺在床上,不过他的眼睛是睁开的。眼里布满血丝看着张竟,像是充满了深深的怨恨。张竟无所适从,他不明白小柱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剩互相对视。张竟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疯狂地张合着嘴巴。
“喂,小伙子,到啦!”
张竟终于睁开朦胧的双眼,司机师傅站在一旁不耐烦地看着他,车上再没有其他人了。张竟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歉,起身下了大巴。
看着远去的大巴,张竟才把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家乡——灰山村。
张竟大四了,现在在准备考研,这次是回家看看母亲,顺便去给爷爷上个坟。
还有爸爸的坟,也得找一找了。
踏进家里的院子,就看到那棵快要枯萎的梧桐树。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棵树为何枯萎,自从爷爷死去后,就像是少了个老朋友,这棵树也没有了活着的意思。
邱兴云站在门口,微笑看着张竟。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竟看着母亲都有些奇怪的害怕。好像很久以前的母亲并不是这样的,母亲看见他都不会笑得这么温柔的。但是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这样的,连张竟都不知道自己这奇怪的感觉是不是真实的。
母亲还算健康,只是过早花白的头发让张竟看得有些失了神。
两人进了里屋,母亲已经将饭菜做好,招呼张竟赶紧坐下。张竟礼貌地坐下了,等着母亲先动筷。
“你这孩子,跟亲妈都这么生疏啊?”邱兴云上了最后一道菜,看见张竟竟然还没开始吃。
“两个人一起吃才香嘛。”张竟笑道。
邱兴云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张竟碗里,“尝尝这个,我新换了种做法。”
每次张竟回来,母亲都会给他做最爱吃的红烧肉,但他从来没有吃完过。
张竟咬了一口,还是一样的好吃,肥而不腻。同时,还是有那种“遥远”的感觉。
“嗯,好吃。”张竟点点头,撑起了脸上的笑意。
邱兴云点点头,也吃了起来。
饭毕,邱兴云不让张竟洗碗,叫他该干嘛干嘛去。只是言语间还是有些许不悦,然后自顾就收拾起碗筷,没给张竟任何说话的余地。
张竟只能苦哈哈地笑一下,连气都要偷偷地叹。
灰山村附近所有村子的坟包都在那个地儿,张竟自然轻车熟路到了目的地。来到了爷爷的坟前,张竟将手中裹好的油饼子放到了墓碑前,这是爷爷生前最爱吃的东西。
墓碑上并没有爷爷的照片,只红底儿黑子写上了先考张平逾之墓。
张竟几乎要记不得爷爷的样子了,只记得稀少花白的胡子,沟壑纵横的皱纹,明亮但不爱睁开的双眼。
“你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哟。”这话是爷爷弥留之际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每每想起爷爷时,就会想起这句话,可是这么多年他都活得很不清不楚。虽然不负众望的考上了城里的中学,去了心仪的大学,却怎么也活不明白。记忆里有些最初的东西,被他甩掉了。
今天的太阳不大,晒得张竟暖洋洋的,张竟便想起身活动一下,顺便除一除周围的杂草,找一找父亲的坟包。
父亲的坟包没有翻到,眼睛一瞥,看到了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爱子朱志之墓。
小柱子的名字,就叫朱志。
张竟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他不知自己要往哪里走,甚至不敢再看那个墓碑一眼,他只记得上一次见小柱子时还是两年前。
那个时候张竟已经和小柱子一般高了,小柱子人也还算健康,只是人忒瘦了点,留着一头几乎非主流的长发。逐渐生疏的两人也只能说些客套话,张竟还叮嘱他要多吃点肉长壮点,像小时候那样。
他还记得当时小柱子对他说的一句话,“你在城里过得好吧?”
“算好吧。”张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想出了这个说辞。
他还记得当时小柱子那阴沉沉的脸色,幽深的眸子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谎言。若不是昔日的好伙伴,张竟完全想象不到小柱子会做出那样的表情。
但是,不过两年的时间,也不至于就死了吧?
张竟脑子里全是浆糊,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只是疯狂的奔跑,跑离那块墓地。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惊觉自己已经呆在了幼时去的小林子。
他已经看到了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