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河

2019-01-05 08:05:26

灵异

黑色的夜幕,慢慢地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一道光从天边探了出来。

新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张竟也被拉出了床铺。

“干嘛呀,妈。”张竟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纠缠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你不是昨天说,朱家的小柱子叫,你,出,去,玩,吗?”张竟她妈一字一敲地将张竟叫了起来。

张竟一脸委屈坐了起来,嘟着个嘴煞是可怜。

“哎哟。”张竟被亲妈揪住耳朵。

“在哪学会这些个怪迷怪眼的样,做个谁看?”

张竟顿时没了丝毫睡意,瘪着嘴,穿衣起床。

外面的天也不过刚蒙蒙亮,而现在是夏天,可想而知有多早了。张竟始终想不起自己和小柱子约了什么事要这么早起来。

再怎么想也不过是大脑空白,还是待会儿问小柱子吧,张竟无奈想道。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张竟看见爷爷已经坐在梧桐树下的椅子上乘凉了,摇着把残破的蒲扇,也不知到底有没有风。

“爷爷,这么早就起啊?”张竟凑过去说道。

爷爷张平逾看了眼张竟,“竟娃子,你咋又瘦了哦。”

一脸哀其不争的样子,看得张竟那稚嫩的脸也忍不住抽了抽。

爷爷突然一声吼,“兴云啊!饼子烙好了没啊?”

这一声,差点没让张竟摔个趔趄。

“好了好了。”张竟他妈捧着一盘新鲜的油面饼子端了出来,“爸,您快尝尝。”

爷爷手也不擦,直接上手将饼子送到自己嘴里,嚼得可带劲儿了,上下唇全是油光,看得张竟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爸,我待会儿去给您买把新扇子吧,瞧您这把都多破了。”邱兴云说道。

爷爷只摆摆手,不置可否。

邱兴云只好转而看着张竟,叮嘱道:

“竟娃子啊,你也拿几个,顺便给小柱子带去尝尝。”

“好叻,妈。中午回来我要吃肉!”张竟徒手抓了半盘饼子一溜烟跑了。

“你天天偷懒,还想吃我做的肉。”

后面再传来邱兴云的声音,却也听不清楚了。

张竟走着走着,到了一片墓地。他想去看看父亲,不过还是算了吧,明天就是父亲的忌日了。

虽然没有明确说是哪个位置,但直觉告诉张竟就是墓地旁的那片林子。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张竟总算找到了小柱子。

这里的植被还比较稀疏,往后一看便能看到之前的墓地。

小柱子比张竟其实还要大一岁,身体也比张竟壮些。不过13岁的年纪,就已经一米七八了,脸上稚气未脱,像是一个被拔高了的小孩一般。反观张竟,比正常这岁数的孩子还要矮上一点,眉眼中却透着些许成熟的样子。小柱子他家的人都说张竟聪明又有天分,以后大有前途。以至于搞得小柱子深信不疑,也对张竟有了些盲目崇拜的行为。

“张竟哥,你来啦。”小柱子还是跟以前一般,笑得憨憨的。

这样高的一个人叫张竟这小屁孩哥,确实有点滑稽。

不过张竟也习惯了他的称呼,故作姿态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饼子递了些给小柱子。小柱子一脸惊喜的吃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嚼得可香了。

“对了,我们今天是哪儿来着?”张竟边走边回头问小柱子。

小柱子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张竟,嘴里吃着饼,嗯嗯嗯的说着什么话。

“你先吃完吧。”张竟无奈道。

小柱子又乐得认真吃了起来,两人在林子里走着,前面不远就是村子里最高的山——灰山。

灰山名字的由来主要是因为远远看去,很有些古代山水画中那种灰蒙蒙的诗意之感。

“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小柱子终于吃完了饼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变得好不尴尬。

“不是你带路吗?”张竟问道。

“可是是张竟哥你走在前面的啊……”

“对,没错。可你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不是你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是我吗?”张竟声音几近自言自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忆出了偏差。

反复确认后,小柱子的说辞都没有变化,张竟也只好认为是自己睡懵了,忘了。

这里环境还算优美,几棵大树将阳光稀释后洒在了两人的身上,旁边是灰山的岩壁,面前是一条小小的河。河

河水从灰山的一处裂开的石壁中流出来,却不知要流向哪里,在张竟的印象里,甚至没有这条河的任何记忆。

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条河?

“诶,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长寿河吧?”小柱子突然惊奇道。

张竟:“长寿河?”

“对啊。张竟哥你居然不知道吗?”小柱子有点意外,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嘲讽。

没等张竟再说,小柱子自己解说了起来:“相传我们村有一个活了好几百年的长寿老人,他死去之时被人们安葬在了咱们的灰山里,肉身随即化作了一条长河贯穿灰山。据说是化作了天上的仙人,而这长寿河是他留给大家的福祉。”

这么玄乎,而张竟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想不起任何关于长寿河的故事。

小柱子蹲在河边的一棵树下,徒手刨着那一片土,然后露出了树根。张竟眼睛一瞥,视线就愣在了那上面。

树根,是粉色的。

那种新生生命的粉嫩感。

“嘿嘿,是长寿河没错了。长寿河畔,会长出具有粉色树根的大树。”小柱子拍了拍手,站起来盯着眼前的河。

张竟一直愣愣的,说不出半个字。

“张竟哥,你知道吗?看到长寿河,就要抓住机会,跨过去,就会受到长寿老人的长寿祝福。”小柱子已经起了身,两眼放光的盯着那条河。

河水看起来很清澈,水底奇形怪状的石头,青绿的苔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小柱子的脚就要跨过去了,张竟一把拉住他:“你干嘛?”

小柱子憨厚一笑,“当然是跨河啊,可以长寿呢。”

“你真的信?”张竟难以置信地看着小柱子,虽然粉红色的树根让他也觉得很奇怪。

“当然啊,而且试试又不会怎么样。”

张竟皱眉,“那我先给你试试,我绝不相信这是什么长寿河。”

话还没说完,张竟就率先跨了过去。

预想的奇异感觉并没有在张竟的身上出现,除了整个阳光打在他身上很舒服的感觉,周围的环境甚至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张竟回头道:“你看吧,我说……”

小柱子不见了!

“小柱子!小柱子你跑哪去了?”张竟大声叫着,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阳光还是那个阳光,树还是那棵树,裸露的树根也还在哪里。

张竟只觉头皮发麻,匆匆跑回了家里。爷爷还在梧桐树下坐着,手里摇着一把完好全新的蒲扇,之前残破的蒲扇该是已经扔了。

张竟没空跟爷爷说话了,冲进房间,拉着他妈一个劲的问:

“小柱子呢,小柱子回家了吗?”

“啊?小柱子咋啦?”邱兴云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张竟在说什么。

张竟只好调整呼吸,擦了擦汗,好一会儿才平静道:“我昨天不是约了小柱子今早去玩吗?可是他突然不见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哦,你给他家打个电话问问呗,说不定自个儿回家了。”邱兴云指了指墙角的座机。

嘟,嘟,嘟。

“喂?哪位?”里面传来了小柱子妈妈沙哑的声音。

“阿姨你好,我是张竟,请问小柱子在家吗?”

“在啊。”

张竟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好什么呀,他都发烧一周了,还不见好。”小柱子妈妈话里带了些哭腔。

张竟脑子一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小柱子发烧一周了,那之前和自己出去玩的又是谁?张竟坐不住,想要去看看小柱子。

爷爷突然叫住他,“竟娃子啊,你咋又瘦了哟。”

刚走到门口的张竟背后像是贴着冰块,凉得瘆人。张竟木木地转过了身,“爷爷,你说什么呢?”

爷爷摇着蒲扇,向屋里喊道:“兴云啊!……”

张竟心头一颤,后面的话也没有听下去,迅速跑到了小柱子的家里。小柱子妈妈给张竟开的门,柱子妈脸色很难看,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得张竟轻轻皱眉。

“阿姨好,我来看看小柱子。”

“里边那屋,你去看吧,别靠太近了。”柱子妈关好门,道。

张竟点点头,走进了小柱子的房间。躺在那里的正是突然消失的小柱子,张竟放下了担心好友的心,却提起了别的忧虑。

小柱子额头上有冰敷着的毛巾,但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一般。小柱子整个脸颊略微凹了进去,丝毫不似今早的健康样子。

“阿姨,小柱子真的病了这么久吗?”

“是啊。”柱子妈站在门口,疲惫地说道。

“他是因为什么病的?”

“去河里游泳,没有及时洗澡换衣服,就受了凉。谁知道竟然这么严重。”

小柱子的额发上湿了不少,不知道是汗还是毛巾的缘故。他嘴里不住地念着什么,张竟和柱子妈靠近了听一听。

“张竟哥,你去哪儿了?”

张竟和柱子妈面面相觑,不明白小柱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柱子突然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看了看自己妈,又看向张竟。

柱子妈喜极而泣摸着儿子的脸,“小柱子啊,你可算醒了。”

小柱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周围,又嘟囔了一句“困”,就再次睡了过去。

苏豆梨木
苏豆梨木  作家

跨河

相关阅读

手机读故事网©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