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见过出现在冬季的惊蛰?

2020-02-19 21:15:18

世情

你是否见过出现在冬季的惊蛰?

公历三月五日到七日,二十四节气中第三位,是惊蛰。

大地惊雷,万物苏醒,焕发生机。

尤其是爬物与飞虫,听到这来自大自然的闹钟便倾巢而出。

自古以来惊蛰是被国人视为生命起源的日子。

而在我的家中,它却会来得很早很早,早到在大年三十前后就降临在我的家中。

就是这个三室一厅的住宅,与外界隔绝,成了一个生人勿近的结界。

这个怪异的现象要从我奶奶嫁来此处开始说去,约摸一个甲子。

人们常说,就是那次三年自然灾害给家里带来了不祥之兆。

或者更早,早得出乎你的意料。

2

这个怪谈,非要在烈夏的午时才能说出口。

至于其中说法,奶奶解释说:冬日惊蛰本为阴气太盛,只有在阳刚之气遍布我们家中各处,才能不惊扰那些虫灵。

在这栋两层楼的公寓建成之初,这块地百草丛生、生机盎然,传闻还有喜鹊筑巢在最高的那棵梧桐树上。

那时已经不兴牛鬼蛇神的邪说,建筑队毅然决然地抹平了这处林地,兴师动众建起小平房。

建筑队的上级正是我的爷爷,是当地有钱有势的地方领导,在那个年代相当风光。

这栋公寓本来就是爷爷、奶奶两人的婚房,其他屋子正好给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居住。

据说那时很多搬运砖石的工人都被有毒的蚊虫叮咬,蛰得浑身上下尽是红肿。

工头随意归咎于天气炎热,还要手下发扬吃苦耐劳精神。

但后来就不仅是蚊虫来侵扰工人了。

蝎子、蜈蚣、毛虫总是突兀地显身在砂石里,甚至几个小伙也猝不及防,脖颈手腕就被咬的大红大紫、毒血横流。

甚至包工头的眼睛里滴进什么毒液,最后送到市里唯一的医院里也没保住,生了白翳,还是爷爷掏了点钱让他回家歇着。

这只是警告,最浅的征兆。

邪乎的是爷爷奶奶入住屋子后一年多,在第二年除夕那天,年轻气盛的爷爷便中风倒在楼梯口。

奶奶以为是风寒侵体,还想责备爱人心眼太大、不看护好身体。

谁晓得到了医院后,却发现他的囟门有一大处瘀血,里面都是黑紫色的脓血,一看就是被什么毒虫吸了血,留下了不干不净的病菌。

虽然之后把爷爷接出来了,却已经是半身不遂了。

全家人像天打雷劈一样,只能靠拿补助为生。

想沾点光的亲戚们也一哄而散,这栋公寓只剩爷爷奶奶一家。

七个月后,我的父亲降生了,他们两终于得到了唯一的宽慰。

没想到,这却是劫难的开端。

3

照顾着半身不遂的爱人,奶奶也没办法有半句怨言,只能怪罪自己命硬克夫。

可怕的就是不止她自己这么想,周围入住公寓的街坊邻居也如此说三道四。

有尖酸刻薄的长舌妇,背后里就说我奶奶年纪轻轻就把丈夫克成这个模样,不出几年也会把独生子也克死。

附和的闲汉反而说:“都克死了不是挺好的,还能再找个男人来滋润滋润。”

这话被出去散步的爷爷听到了,拄着木杖也冲过去吵了一顿,含含糊糊、龇牙咧嘴地嚷了几句国骂,显得十分荒诞。

男人的尊严是十分可怕的东西,他之后将奶奶看得很严,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紧接着第二年的大年初一,蛰伏在家室中的邪虫便开始出动,奶奶年轻水润的肌肤就出现了大大小小不规则的长条状红肿。

过年以后,她的同事还不以为然,以为是过年的新衣服质量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下一年依旧如此,第三年的瘢痕更加显眼、严重,甚至让她的右腿麻得无法正常走路。

奶奶的同事蹙着眉头表示怜悯,并建议她买些除虫的香草和化学药剂。

其中有个岭南的婆子为她出了个偏方,既能避免这些虫害,又能保护她的丈夫和儿子。

那就是除夕到大年初七都躲在厨房里,睡觉就靠在灶头上。

因为虫兽畏火,厨房又位于火离卦上,能让阴盛的女性得到庇护。

奶奶听话地照着做了,并一年又一年地做了下去。

即便这无济于事,那在爬虫阴影下的岁月还是流逝掉了。

而奶奶则是比蝼蚁还卑微的存在,她无力反抗、无力求助。

她连为何会被这诅咒缠身都不清晓。

这个诅咒的原因,直到我的母亲嫁给父亲才被挖掘。

4

父亲是庚子年出生的,他与我母亲相识时业已快步入不惑之年了。

那时砖头砌成的灶头已经被煤气灶代替,但奶奶仍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只有我父母成婚那天没有这样做,因为红事能够冲喜,连爬虫也不能打扰上天的安排。

奶奶侥幸地以为自己照顾了半辈子丈夫,也把儿子的终生大事完成了,这天罚也理所当然该结束了。

这美好的情景只维持了两年。

在母亲进入家门的第三年除夕,爷爷在一声冗长的冬日惊雷里与世长辞。

那一道天雷甚至将门前补种的一棵梧桐树给点燃了,地狱的火焰嘲笑着这家人。

奶奶也被那怪异的雷鸣惊醒了,一扭头看到老伴双目圆睁、张着大口、脸庞扭曲、肤色青紫,愣是吓得小便失禁,哭喊着把儿子儿媳叫来床前。

母亲觉得蹊跷,父亲则不以为然,认为父亲再不去世就是拖累自己。

于是一家三口在大年里办完了白事,偌大的家族里一个亲戚都没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将这个家庭维持了下去。

奶奶一言不发,却深知那萦绕在家中的咒诅卷土重来,而且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女性而更加歹毒、嚣张。

好在母亲三月份在医院检测出怀孕,奶奶无比期待自己能抱个孙子,抵抵家中邪妄之气。

我的父母都发觉爷爷死后,奶奶的行为举止愈发诡异,总是买来一堆报不上名来的药草,在家里各处熏个半响,没有一颗牙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父亲气不打一处来,放声辱骂他不中用的妈年纪大了脑子成天发昏。

可是一位忍了一辈子的母亲哪肯把这难言之隐和自己亲儿子说呢?

只能在夜里蹑手蹑脚地做这种仪式,母亲分娩前后的日子,这种仪式才得以正大光明地做了起来。

不过说起来也很好笑,因为父亲那些日子并不在家中,也不在医院里。

我出生半个月后,母亲才听父亲的狐朋狗友说他在饭馆里滋事被捕。

奶奶半夜抱着我,用衣袖搵着泪花:“虫灵保佑,虫灵大度。阴气太重,并非我意……”

她固执认为是因为母亲生下了个我,才把自个儿子克进局子里的,因为我就是女孩。

这下三阴当头,那些爬虫到底会把这个家坑害成什么模样,老人心中一清二楚。

第二年春节,母亲果不其然也被毒虫咬得很惨,左手虎口的肉直接被啃没了,至今还有去医院缝合的针线痕迹。

5

我刚出生的那几年,母亲一直把我寄养在外公外婆家。

母亲或许察觉了那栋房子的古怪,也在和她的父母及两个弟弟抱怨着,但母亲的家人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尤其是外公与大舅。

大舅毕竟是医院的高管人员,建议我母亲带着奶奶去医院查一查,再不济去心理医院疏导疏导。

但这些话在千禧年听上去,像母亲宣扬家丑反被羞辱了一顿。

提过一次竟得到这种结果,母亲之后也不再提了。

或许这就是从奶奶遭到这种折磨后数十年也未曾向外人求救的原因。

她几乎试过每一种不合逻辑、荒谬无理的偏方、巫法,比如请僧人道士做法事、给虫神建灵位、用割礼排体内罪孽……

但每年新年前后,都是被蛰到疼痛难忍,体无完肤,甚至连母亲也走上了这条苦涩的命运之路。

但不约而同的,她们二人都把这份扭曲的痛苦埋在心里,甚至不去和她的儿子/丈夫倾诉。

直到把我接回来住,才开始把这个悲惨的经历以怪谈的形式告诉我。

我就问奶奶:“那些都是什么虫子?蝴蝶还是小蜜蜂,还是蚊子苍蝇?”

奶奶干瘪的嘴唇开开合合,终于给了我一个答案:“……都是,都是。”

小学放暑假的时候,我就会主动地帮奶奶和母亲驱赶蚊帐外嗡嗡乱叫的蚊虫,敏捷灵巧的我是一抓一个准,所以那时就决定过年时帮她们排忧解难。

然而次年除夕,我大半夜没有等来大批大批张牙舞爪的虫豸,但是我的父亲却喝得酒醉洋糊,没有好声好气地问我母亲去哪儿了。

我的母亲闻讯赶来,就和他说了些什么年终奖金、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啪”得一声惊雷,整个世界都像被暗影铺盖了。

虫回来了!

这就是冬季的惊蛰!

父亲当着我的面给了母亲一巴掌,随后又是不留情面的一脚,母亲重心不稳倒在客厅里的木制沙发上,扎着马尾的发辫零散不堪。

随后他抽出皮带,又是几声空气被划破的巨响,直到奶奶从房间里挪步出来,才怯怯发声:“小兵,算了算了。”

尔后奶奶将我搀进厨房,锁了木门,躲了大概十几分钟,铁门被蛮横地关上。

我看见母亲像几年前那样,被“蛰”得遍体鳞伤。

奶奶和母亲各自含着泪用家乡话聊了会,大概是父亲拿走母亲的钱,又准备潇洒大几个月,不回家了。

6

奶奶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暑假辞世了。

好在这一次来告别她的人很多,但都是母亲家的亲人,父亲依旧没有音讯。

大舅小舅即便对我的父亲骂骂咧咧,但还是凑钱给奶奶办了个体面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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