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网上说的逆行女司机，他们都叫我去死。我知道是他们打的我，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她越说越伤心，最后哇哇大哭起来。
“你是‘阳阳baby’？”这么巧？
她努力睁大眼睛，一脸恐惧：“你怎么知道？你也要打我？”
“当然不是。”我呵呵笑道：“我是小飞啊，卫邵阳的助理。我们发过私信的。”
“小飞……”她哭得抽抽噎噎,肩膀一耸一耸：“我没有逆行，不是我。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
“唉，这世道。说真话没人信。”
我陪着她等救护车来，又打电话通知她的父母，耽搁了好一阵。
上了保姆车，卫邵阳问：“怎么满头大汗？”
我叹气：“刚才碰到‘天气预报’了，就是那个说遇到车祸没来演唱会的小姑娘。
“网上说逆行女司机就是说的她，我问她了，她说她没逆行。也不知道谁这么狠，把小姑娘打得鼻青脸肿的。”
“严重吗？”
“我叫了120，现在送到医院去了。”
“那就好。”卫邵阳缓缓闭上眼睛：“开车吧。”
7.雪藏
回了申市，公司高层开了会议，最后决定是：低调处理，暂停一切活动。换个说法就是暂时“雪藏”。
这下，我可空闲下来，只要把卫邵阳一个人伺候好就行。记者一直等在邵阳楼下，他出不了门，我便住了过来。听说骆先生那里也被盯得死死的。
昨天才上热搜，不到一天功夫，什么妖魔鬼怪都跑了出来。有一个自称是卫邵阳在杜伦大学的学长，详细讲述了卫骆恋情的发生发展，好像他读大学啥也没干，光盯着他俩了。
还有一个三线男明星，自爆去年和邵阳同台演出，曾经被他偷看衣服和摸胸猥亵，无奈对方公司势力强大被威胁不敢出声。
我回忆了半天，问邵阳：“去年有这事儿？”
他像从前那样笔挺地端坐在沙发上，腿上摊开着一本书，却半天不翻一页。听到我的话，缓缓回过神来：“没有。”
看他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我又逗他：“最新爆料，据知情人士透露，卫邵阳早就已经确诊了艾滋病。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这次他倒是抬起头认真看了我一眼，但是没说话。
那个骆先生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每次接完他的电话卫邵阳就变得更加忧郁。我出去买吃的时候他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等我回来，他还在那儿。
两年里，我不是没见过他被诋毁攻击的模样，但这次好像不一样。如果说以前的卫邵阳像一株古松，任尓东西南北风，他自岿然不动。现在则更像山涧溪水，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激涌。
“阳阳baby”住进了医院，轻度脑震荡，还有些外伤。她的手机被抢了，医院和警局都留了我的电话，一天把我来回折腾好几回。
说起父母都在国外经商，我取笑她：原来是个隐形富二代啊，网上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惹得她连连对我翻白眼，拍床板：“你仙人板板！宝搓搓！你娃脑壳打铁！你是富二代，你们全家都是富二代！”
骂完又说一个人在医院害怕，求我晚上再去看看她。小姑娘虽然有点精分，但是父母不在身边，又受了这么大委屈，也怪可怜的。我便大人有大量答应下来。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卫邵阳还是像老僧入定一样隔着落地窗望着外面。他忽然悠悠问了一句：“你听说过卫玠吗？”
我想了想：“谁啊？你亲戚？”
卫邵阳轻笑：“可能吧。他是晋朝有名的美男子。”
“怎么了？”在他身边这么久，难得他主动挑起话题。我自觉地也在窗户前立定。
“传说卫玠这个人长得面目疏朗，风神逸秀，最难得的是肌肤白皙如白玉雕琢而成，无一处不精致，如玉人一般。不仅如此，他还是就是公认的神童，才华横溢，小小年纪就自成一家。洛阳城里，每当他乘坐着羊车出门，百姓便倾城而出，争相观赏他的秀姿。女子纷纷拿出鲜花、水果，献给卫玠。这些鲜花、水果溢出羊车，卫玠经过的街上常常一片狼藉，城市街道因为他拥堵不堪。”
我心里笑，白玉雕成，才华横溢，我眼前这位不就是？
“小飞，如果有机会，你想成为他吗？”他顿了顿，轻声问。
我脱口而出：“那当然好了。做明星谁不愿意？”
“你知道卫玠是怎么死的吗？有一次卫玠出行，热情的百姓像一层层围墙，把他团团围住，他就这样被‘看死’了。”
“啊？”我咂舌：“这人也太脆弱了。”
一丝苦笑从他棱角分明的唇边溢出：“稻草在落下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哪根稻草是最后一根。”
虽然听不太懂，我还是附和说：“现在的人太疯狂，还把王鸢打了。我想想，还是做个普通人好。”
卫邵阳低着头，不再说话。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整个城市都匍匐在我们脚下。十里洋场，烟火人家，高楼平厦，星星点点的灯光聚拢起来，在目之所及连接成蜿蜒的地平线。人世间风景正好。
8.真相
伊市警情通报：……经初步调查，系公交客车在行驶过程中突然越过中心实线，撞击对向正常行驶的小轿车后冲上路沿，撞断护栏，坠入江中。
王鸢抱着我大叫：“你看，我就说了不是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搓一搓快被震聋的耳朵。“这下没人会来找你麻烦了。”
这么一说，她又哭起来，呜呜咽咽的。我赶紧奉上抽纸，免得被眼泪鼻涕擦上身。
“小飞哥，还好有你在。呜呜……”
“知道了，知道了。”
小姑娘真的被吓到了。好在警方公布了调查结果，不然事情还不知道要发展到什么地步。在邵阳身边，我很清楚，站在人群中央的你，根本不知道围绕在身边的是人还是魔。那些围绕着你的，疯狂说着爱你的，恨你的声音，他们不了解你，也不明白你。他们也不想了解。
走出医院大门，掏出手机打车，一条推送跃上屏幕：“今晚19点03分，歌星卫邵阳从位于京信公寓21层顶楼的自置公寓跳楼自杀，当场死亡。自杀原因疑似和同性恋情曝光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