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家最没出息的二舅,是个总裁。
我一出生,生活就总是被曝光,要不是我以绝食拦着,五岁那年我妈就要带去我参加《妈妈来了》。
后来,我意识到这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如果我按照我妈的意思生活,那我不仅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可能还会失去有自我的青年和中年以及老年。
在我坚持低调的情况下,我十七岁之后,身后才没有一群狗仔呼啦啦地跟着。但是上天没有厚待我的意思,十八岁那年,我就碰到陆子遇了。
而陆子遇是在认识我之后,才立志成为一名狗仔……啊不,记者的。
陆子遇打脸了。
刚才他还说介意我进门,现在不仅把我拎到沙发上坐下,还往我手里塞了杯热茶。茶是薰衣草的,我捧在嘴边小口喝着,同时抬眼看陆子遇下一步准备对我做什么。
果然,他拿出了锅铲,接下来他肯定要做西红柿炒鸡蛋了。
我惊慌地看着他,他仿佛感受到我灼热的注视,头也没回地说:“我这些年学了别的菜好吗?再说了,我今天没买到西红柿。”
我松了口气。
陆子遇接着说:“今天给你做蒜黄炒鸡蛋。”
我比之前更慌了。
慌乱之中的我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随手在茶几边上的小书柜想翻点儿东西出来看,结果里面全是整齐的报纸,《泰晤士报》、《纽约时报》、《人民日报》和《参考消息》。
我不死心地继续翻,终于翻出一本像样的杂志,结果是讲摄影的……我说他这两年偷拍的照片怎么都不失焦了……
陆子遇去冰箱里拿鸡蛋,回头正看见我趴在一堆报纸上,嘲讽道:“看得懂你就看。”
我撇着嘴把报纸放回去,说:“还有三个月你就硕士毕业了,G大新闻系高才生,你的师兄师姐都是知名记者和主播,你为什么非要当狗仔呢?”
陆子遇把鸡蛋磕开:“这问题你三年前问过我。”
那年我们分手,他刚考上研,本来报的方向是报刊理论与实践,目标是进名报,成名编,结果开学的时候突然跟导师说方向要换成网络新闻及新媒体。
本着前女友胜似亲兄弟的心态,我找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他那会儿说了什么?好像只是冷笑来着。
我皱着眉头想不起来了,问:“也许答案跟三年前不一样了呢?”
陆子遇说:“三年什么都发生不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帅气的我变成了一个二十五岁的帅气的我,我还是这么帅气,只有容易动摇的人才会总换想法,可我不会,比如我现在还是很爱你。”
我端正了坐姿,跟他讲事实,摆道理:“可是这三年来你拍我五十三次,爆我黑料十七次,发帖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通过我分析明星家庭教育问题四次,我的媒体形象已经被塑造成一个叛逆的非主流少女,为此我妈关我禁闭一周,我爸数次找我谈话,直到家里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再给沈家抹黑,就得从此打包滚蛋,你现在跟我说这点儿时间不能发生什么?”
我死死盯住陆子遇,等他正面回答我。他的背影僵了片刻,估计是在酝酿一个完美的答案,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举起锅铲子说:“收工,开饭。”
不得不说,陆子遇的厨艺是有长进的,他做的东西以前只能拿去喂狗,现在喂猫也是可以的了。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鸡蛋,又往嘴里塞一口米饭,含糊地说:“说好了,我吃完这顿饭,你就得把胶片还给我。”
陆子遇优雅地用勺子喝汤,腾出嘴来说:“没人跟你这么说好。”
我怒了:“可是这么难吃的饭我都给你面子吃下去了!”
陆子遇抬眼看我:“我不是一个厨艺不精又期待人家夸奖的厨子,你吃饭是吃饭,胶片是胶片,既无联系,又不等价。”
我没火了,心平气和地搁下筷子,双手环胸凝视他:“你就算这么做也不能逼我和你在一起。你这是逼良为娼,我是一只兔子才坐在这里和你讲道理,我要是老虎就直接抢了。”
“没人要逼你和我在一起。”陆子遇把汤喝完,夹了一筷子鸡蛋到碗里,低着眉眼说,“三年前我们分手的时候,我也不想分,你逼我和你分的。谁说你是兔子了,你是非主流少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