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简倒是欣慰的不行,热情万分地介绍她,还嘱咐大家有学习上的问题,抓紧向学姐请教。老简交代完毕,前脚刚走,一只手臂直愣愣举起来:“唐夏学姐,感情问题可以请教吗?”满是起哄声中,最后一排的干瘦男生甩着那颗亚麻金脑袋,笑嘻嘻的望着唐夏。
唐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老简早就跟她报过案,他们班一个叫姜一帆的学生,成绩特好,脑子也聪明,就是不走正道,以每科全校第一的月考成绩,换一头黄毛,老师们都拿他无可奈何。
面对眼前这张并不陌生的嬉笑的脸,唐夏按了按眉心,决定无视过去,没想到他下一秒就跑上讲台要唐夏讲解现在完成时。唐夏深吸一口。他直接开口:“I've meet Miss Tang on the bus in this morning. She agreed to date with me tomorrow.(我今天上午在公交车上遇到唐小姐,她答应明天和我约会。) 唐夏学姐,这个句我造的对吗?”教室第二次爆发哄笑。此刻,唐夏想死的心都有。
八卦搁哪哪热闹。很快,整个高一都在传:七班张姜一帆,热烈追求他们班的小班主任。
唐夏无语的要死,高中三年和乔岸走的那么近都相安无事,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和一个高一学生传起绯闻?
唐夏更无语,姜一帆所谓的“追求攻势”——一大杯珍珠奶茶贴着“给夏夏”的便利贴摆在讲台上;带着作业本跑上来装模作样问问题,问的都是“夏夏你喜欢菠菜吗?夏夏想去南山看花吗?”唐夏最不能容忍,他一口一个“夏夏”,喊得她浑身奓毛。
乔岸对这一出闹剧的评价只有“哈哈哈哈”看到唐夏面露凶光,他立马隔着餐桌伸手过来拍她脑门:“没办法,平时实在太枯燥了,你一讲段子我就觉得特好笑。”她的额头晃过一站碳素墨水的味道,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拿湿纸巾将她手指上的墨迹一点点擦去。
动作当然很暧昧,用余光都能看到对面男生微红的耳廓,唐夏努力按捺住内心的狂澜,让自己显得再漫不经心一点。
“谢,谢了。”他抽回手,不自然的偏偏脖子,紧张的惯常动作,被我一帧不落,收入眼底。食堂人来人往,她感觉心口的位置慢慢烫起来。
想要暧昧,想要多一些的不自然。如果可以,唐夏希望乔岸能嗅到他们之间朋友以外的可能。
午饭后,唐夏陪乔岸回高三(9)班,在教室门口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她心满意足。一转身,差点和姜一帆撞个满怀,他朝9班望了一眼,瘪瘪嘴:“我也没差很多啊”。唐夏不以为然:“是啊,也就差了个太平洋。”没料想被他一把拽住袖子。“那你说说我到底差在哪儿?”
唐夏其实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无视他,可是那天心情特别好,所以她转过身来认认真真告诉姜一帆——她不接受亚麻金非主流,不接受俗到掉渣的奶茶和小纸条,更不接受以后对象比她瘦弱比我小。
姜一帆若有所思,下午三节自习破天荒没来骚扰唐夏。视线掠过最后一排那颗金灿灿的脑袋,心里不是没有担忧——像姜一帆这个年纪的男孩,往往别扭莽撞,其实都没什么坏心眼,刚刚说话还是太伤人了吧? 唐夏坐在讲台上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不过问,她不想给姜一帆任何错觉。
而在放学铃声拉响,唐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姜一帆 在楼道拦住她:“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一样,甚至比他还好,你能和我约会吗?”
唐夏愣了愣神,这人竟然还没放弃?她没回答。姜一帆抓着栏杆,同唐夏僵持,阳光洒在地板上,他的双眼异常清亮执着。唐夏终于叹气:“有那一天再说吧。”
当然只是缓兵之计,只要他能消停消停,别再往讲台上放些花花绿绿的奶茶,唐夏已经谢天谢地。
关于乔岸的计划也在不动声色地推进,所谓计划也没什么计划,不过是每周凭借那一顿午饭一点点暗示,一点点铺垫。唐夏不想最后的告白显得突兀,看上去是水到渠成的就好。
12月最后那个周六,唐夏租了两辆自行车,理由是 “据说今晚河滩能看到双星伴月。”——管他信不信,反正唐夏是信了。躺下,就这样自我安慰着,走到食堂门口,然后猛然顿住。
曼青梳着高高的马尾,校服袖管卷到同手臂,哪怕正在经受复读的煎熬,眉宇间照样神采飞扬。她下巴微扬,面向乔岸,余光却似有若无扫向唐夏:“你怎么没告诉我?每周六都是唐夏陪你吃饭?”明明没做什么,唐夏却莫名有种被抓现行的羞耻。
乔岸一脸少见多怪:“有什么好说的,小唐回来帮老简看班,顺便找我吃饭而已。”曼青闻言即刻扬起灿烂笑容:“原来如此,以后我都不回家,恐怕要麻烦小唐多带一杯橘子汁了。”
唐夏那顿饭不知道是怎么吃完的,只是埋头走到门口,看到槐树底下锁在一起的两辆自行车,心头涌起一股又一股酸楚。
唐夏一直忽略曼青的存在,自我催眠还有机会,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赤裸裸嘲讽他她掩耳盗铃的愚昧。
手里钥匙冷不丁被夺去。唐夏怔怔抬头,瘦高的男生背对她蹲下来解锁,屏背影,差点没认出是姜一帆,他染回了头发,削得短短的,回头时目光一闪,唐夏的视线划过两道亮光。
那一天他们骑行了整整一个下午,彼此都不讲话,唐夏的速度忽快忽慢,姜一帆始终保持在她身后两米远。或许是他正常的发型,让唐夏总算能以正常的眼光看他,又或者压抑的情绪迫切寻求出口,唐夏没太在意他的随行,只管闷头踩踏单车。体力最后终于透支。唐夏筋疲力尽,瘫软在河滩上,姜一帆不紧不慢的把两辆车放好,坐在他身边。四下极静,鼻翼间都是清冽的风。
“我啊,以前总是头发半干就跑去教室,因为那样可以正大光明的披一会头发。T恤衫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件,却还总是认认真真搭配着,期待他能看一眼,就一眼。”
夜风轻轻抚过发梢,唐夏抬头望着墨黑的天,月色寂寥,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上了大学,我学习化妆,买很多裙子和高跟鞋,打算改变当初清汤寡水的形象,以自认为最饱满的状态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