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遇见一个人只需要一秒,喜欢上一个人可能需要一天,但是要忘记一个人,可能要用一辈子。
我生在1986年端午节的第二天,每当别人问起我的生日时我都回答“屈原死了我出生了”。我是个独生子,也正因为是个独生子,让家里又惊又喜,惊的是家里没再要孩子,喜的是生的是个男孩——在他们看来生男孩大概跟买彩票中了二等奖一样幸运——也许龙凤胎是一等奖。
两岁那年,父母离婚了,抚养我的义务落到了爷爷奶奶头上——这种优良传统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延续至今,广大年轻父母都不约而同地喜欢把孩子抛给自己年迈的父母抚养。
直到我离家出走出来工作父亲也一直孑然一身,据我所知,母亲已经再嫁很多年了。但我一直好奇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娶了她,生了我,很快离婚。
上次我回老家取身份证再次注意到了他一直放在枕边的一个脏娃娃,实在没忍住,问他:“这个东西搬家几次你还带着,这么喜欢啊?”
他正在吃饭,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一直带着放在身边的。”饭后他带我回了我们在半山腰的旧宅,环视了一圈断壁残垣后,我们朝山顶走去。
百米高的山,爬上去竟然也出了汗。
他坐在不远处点燃了一支烟向下望去,我朝山走去,想要抓一朵花别在耳上。
忽然,脚下一滑,我朝下摔去……
四周是白光,我什么都看不到,摔了不知道多久,我到达了地面,但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我抬头,发现有两根蓝白相间的柱子,正思考那会是什么的时候,一根又粗又长的棒子朝我袭来,我想躲开,却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紧接着,五根体型小很多的棒子将我夹了起来,我在向上升起,速度很快,我根本看不清四周。
我被放到了一个平台上,远方是一座座山,父亲会在哪里?
“苏文斌,你还要睡多久?”
一声巨响传来,我朝前面看去,那是更高的一座山,山的后面是一道长且宽的黑墙。
这时身后一阵飓风吹来,我往俯下身子,发现身后的山向上长了起来,同时发出一声巨响:“老师,我错了,我到后面站着。”看来,这是校园时代的父亲。
我再次被五根棒子夹起在空中“飞”了起来,跟随着父亲到了教室的尾部,他蹲在地上,看样子无心听课,变戏法一样掏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梳理起他及肩的长发。我望向镜子,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放到了脖子上,原来自己竟然变成了一条项链。
很快父亲昏昏入睡,我能感受到跟随他前后晃动的脖子我在不受控制地轻微晃动,我试图叫醒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突然铃声响起,老师还没说下课父亲就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他去了旁边的一个班级,叫出了一个女生,短发大眼,有些眼熟。
“青,周六一起骑车去市里玩吧?”
那个女生说了好,眼神里却满是闪躲。
放学,回家,家中是他已经五旬年纪的母亲,我从没想过有机会见到头发没有一根花白的奶奶,更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已经去世多年的爷爷。
父亲叫嚷着不打算继续读书了,还说要买一辆摩托车去接人赚钱——在那个时代的那个小镇,摩托车绝对是奢侈品,很多人利用摩托车来载客赚钱,无心学业的父亲对此垂涎欲滴。
勤劳朴实的奶奶自然一口回绝,一向对父亲娇惯的爷爷却非要让他退学,两个人又少不了一番争吵。
周六,父亲约了一帮同学打算骑车出门,并隆重介绍一下已经跟自己确定恋爱关系的青,出发前却突然接到青的电话,被告知不舒服,不去了。
父亲无奈,却也只能跟随同学一起继续进行计划中的骑行。骑行到一半突然接到电话,说看到青在校门口跟一个男生吃饭。于是返程,父亲看到正跟前男友一起吃饭的青,火冒三丈却也无法发作,只能拂袖而去。
青主动找到父亲,“斌,他家里出事儿了,所以我挺担心的,就去问问。”
“他家出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俩都分手了,青,你要跟我谈就好好谈。”
母亲送给了父亲一个布娃娃,道了歉,说要跟她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