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盏月亮都不知所踪

2019-02-14 10:08:27

爱情

我已经拥有了她的一切,所以,我不能再把她的爱情据为己有了。

1.对不起并不能挽救一个人的人生

季时远再次见到明奕菲是在2016年,距离他们订婚已经相隔五年。他还记得五年前的她,温柔恬静,说话的时候眉眼间带着浸人的笑意。

而面前这个女人俨然一副明氏集团总裁的架势,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雷厉风行。他不过是接机的时候晚到了五分钟,就被她的秘书通知明总先要去公司处理事情,稍后再登门拜访。

季时远眯着眼睛望过去,明奕菲在距离两三米的地方通着电话,丝毫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他舌尖顶着齿槽,慢悠悠地回了句:“怎么着,明总自己不会说话?”

他带着张扬和傲慢的声音吸引了明奕菲的注意,她挂断电话,目光对上他。

“劳烦季先生大驾,也许迟到这种事情季先生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我的时间很宝贵。”

明奕菲似乎是在谈判桌上,语气里毫无善意。

季时远发现她剪了利落的短发,给人的感觉与以前截然相反。惟有那双不变的眼眸,如同照射到海底两万里的光线。待他还想说什么时,明奕菲已经在跟秘书确认行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头看着季时远,指着自己的行李笑着说:“季先生如果不想白跑一趟的话,这些就麻烦季先生了。”

“哪里的话,荣幸之至。”

季时远嗤笑一声,嘴上违心地应答。她看上去宽容大度,实际是怪怨他不守时。难道是女生都会有的报复心理?她还是在记恨五年前的那件事吧。

最后的结果是明奕菲坐着公司的车扬长而去,季时远一个人搬了三趟行李箱,回到家还因为没有接到人挨了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母亲更是怪怨他不会讨女孩子的欢心,没有哄着明奕菲。

家里的这种氛围持续到傍晚明奕菲登门才罢休。她刚进门便挽着季时远的胳膊,甜甜地向季家夫妇问好。季时远被她的举动惊到,趁着明奕菲换鞋的空档压低声音问:“你这又是哪一出?”

哪料想明奕菲不语,抬眸时嘴角两边带着梨涡,跟早上判若两人。这样的她更像是季时远记忆中的模样。

这顿饭吃的很是愉快,季家夫妇跟明奕菲有说有笑,明奕菲时不时地给季时远夹一些菜过去,这些菜正好是对季时远胃口的。

季时远不明所以地看她,明奕菲便满含真挚的望过去。

看起来倒真像郎情妾意的一对,可是季时远知道,面前的明奕菲跟以前不同了。

“奕菲,之前我和你爸爸通过电话,想着年前把你和时远的事情办了,你看怎么样?”季父抱着试探的态度开口。

“伯父,您看我刚接手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结婚的事要不先放一放。再说时远工作也挺忙的,等忙过这一段再谈这件事也不迟。”明奕菲张口就是一番得体的说辞,连带着将季时远的那份也婉拒了。

季氏夫妇面面相觑,但到底是明事理的人,最后说了句“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便将话题带了过去。

反观这边季时远,只顾埋头吃饭,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当年那个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他的女孩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不想和她结婚吗。只有他自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可是面对着现在的明奕菲,他却无法将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晚饭过后,季时远送明奕菲回家。时间尚早,他们便在附近的街道逛了逛。车来人往,当年还是青葱年岁的他们,如今面目全非。名义上是未婚夫妇,实际上他们已经五年没有过联系。

微风轻轻吹,他们也慢慢地走。

“对不起,订婚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季时远突然停了下来,无比认真地说。其实他本来想说的是五年前订婚典礼的前夕他在国外喝醉了,躺在酒店里睡的昏天暗地,错过了翌日回国的飞机。等他醒来订机票匆匆回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虽然明家夫妇并没有因此取消婚约,但是丢尽了脸的明奕菲却独自跑出去散心了。

季时远的无心之失造成了两家人颇为尴尬的局面,他不是没有愧疚的。但是他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来去找她,因为那时的他虽然不排斥和明奕菲订婚,但也绝对不期待。

可是那个时候的季时远并不知道,有的错误一旦造成,再也无法挽回。

“季时远,‘对不起’并不能挽救一个人的人生。”明奕菲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他。她的声音很轻,轻地像一个旁观者在评价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明月,我……”季时远情急之下喊了她以前的名字,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明奕菲打断。

“季时远,现在的我,是明奕菲。”

她说话时的眼神让季时远眼中过去的明月和现在的明奕菲交织在一起。影像重叠,季时远才发现,他再也不认识明奕菲了。

2.只要是她就什么都不重要

明氏集团当季新品即将面世,明奕菲忙到了极点。秘书送来外卖,她也是搁在一旁,忙完了手里的事才去吃饭。

那日她拿着彩铅在稿纸上涂涂画画,敲门声响了起来。

季时远拎着母亲做的便当,施施然晃进她的办公室。明奕菲以为是秘书来送文件,头也没抬一下。季时远故作存在地轻咳一声,走到她身侧,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季公子有何贵干?”被打断了思绪的明奕菲仰眸斜睨他,她嗔着些怒气。

“喏,我妈给你做的便当。”季时远努努嘴,示意她自己看桌上的便当。明奕菲正想站起来向他道谢时,一张无可挑剔的五官突然在她瞳孔中放大,再放大。季时远弯腰凑到她面前,伸手摘走了她鼻梁上的眼镜。目光相撞,他深沉的眸光,顷刻间摄取了她的思绪。

相隔的几厘米距离,让两人的心跳都猛地加速。

“这样才顺眼嘛。”季时远站直,露出得逞的笑,“工作太久,需要歇一歇。”

他向来是行动派,拉起明奕菲就出了办公室。“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季时远带明奕菲去的是凌市珠宝界业内人士的小型展览会,场内的珠宝琳琅满目。“带你来打探一下对手的虚实。”进去的时候,他俯在明奕菲的耳边说。

明奕菲微微诧异,他知道自己为了新项目焦头烂额的事?先前明氏集团的设计总监带着几个老员工跳槽到对家,将当季部分新品的设计图也带了过去,对明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这种跟对手之间的较量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获取商业机密,对手之间对于彼此的动向了如指掌。所以他们一踏入会场,便有人执着杯红酒风情万种地飘过来。

“明总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记得主办方没有给您发邀请函啊。”说话的正是前任明氏的设计总监,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讽刺明奕菲不请自来。

霎时间浓郁香水味扑面而来,明奕菲不适地皱了下眉。她毫不怯场,意欲开口。却被她挽着的季时远抢了先,他往前一步挡住她半边身体。“难道只允许宁小姐带着团队成果借花献佛,季某就不能来着未婚妻来选几件珠宝了吗?”

挑事儿的人这才注意到,明奕菲挽着的,是季家那位魔王。平日看起来混不吝,谈生意的时候处处透着狠厉。她只得认栽,灰溜溜地从一旁消失。

站在季时远背后的明奕菲,心里像是平静的湖面,微风吹过后荡着涟漪。她没想到季时远是如此的天差地别,初时觉得他不可一世,贵公子架势十足。如今又觉得他气场强硬,手段过人。被人护着的滋味明奕菲二十六年来尝过三次,起先是爷爷在世的时候,第二次是那次地震中,第三次,就是此刻。

会场周围等着看热闹的那些人顿时明白,原来明家和季家的婚约,还是作数的。

季时远牵起明奕菲的手,冷眼看着络绎不绝走过来寒暄的人。

此次展览会除了观赏,还有一项活动就是拍卖,筹得的款项将全部用于慈善事业。拍卖会上季时远拍了两件珠宝,他将那两件当场送给明奕菲。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季时远的助理不知从哪出现,将一个手掌大的长方形黑色丝绒盒子交给了季时远。

明奕菲觉得自己不方便过问,往远处走了几步。

“喂,你跑那么远干嘛?这可是你当年说要戴给我看的,现在我把它找回来了。”季时远打开那个丝绒盒子,一把将明奕菲拉回来,他不觉得有什么要瞒着她的。

明奕菲被季时远的话怔住,她就着季时远的胳膊转移视线,入眼的是盒子里一条月牙形状的项链,设计极其简洁,甚至没有任何的修饰,她心头慌了一下,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他。

季时远有些诧异明奕菲的态度,改了名字,便要连同自己的从前也抛弃吗?自己设计的项链为什么满眼的陌生和冷漠?还是说她不愿意再见到那条项链?“好了好了,不提过去了。”他将项链收回去,心不在焉地往前踱。

察觉到身后的人一动不动,他只好转过身来催她,“明……明奕菲,你快点啊。我可是饿惨了。”拍卖会上季时远拍了三件珠宝,他将其中两件当场送给了明奕菲。另一件他收了起来,那是一条月牙形状的项链。

他为什么单单拿走了那一条呢?明奕菲没有问,季时远也没有解释。

明奕菲深深地呼了口气,暗自怪怨自己为何要在意那些细节,本来她和季时远,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察觉背后的人越走越慢,季时远转过身来催,“明……明奕菲,你快点啊。我可是饿惨了。”

差点又将“明月”喊出口,季时远他嗓间舒了口气,幸好收的及时。

总觉得改名之后的“明月”,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但是他无从得知这些怪异来自何方。

“季时远,你知道吗,我本来就叫‘奕菲’。”说话的时候明奕菲的眼睛里闪着光,她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是它本来的面目,而不是像现在,她和季时远所经历的这样。

可是那个时候的季时远,并不懂得明奕菲话里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改名之后的“明月”,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但是他无从得知这些怪异来自何方。

“好,我知道了,明大小姐有个大名,叫‘明奕菲’,行了吧。”季时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明月也好,明奕菲也罢,只要是她,只要是她就什么都不重要。

3.命运施在他们身上的魔咒,不掉也挣不脱

之后明氏集团的新品发布顺利,明奕菲像是刻意收起了锋芒,两人的关系逐渐变得融洽。她五年多没有回来,季时远便主动承担起导游的责任。

那日他们上山的路上季时远的车出了点问题,救援车急忙赶不到,也没有遇到路过的车辆。幸而路途已经不是太远,季时远提议徒步而行。

话虽出口,可是他认为明大小姐平常的生活骄奢滋润,怕是未必愿意同他走这几公里路。

“怎么,走不动?”

谁成想明奕菲挑衅地指了指自己脚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季时远朝她脚下望去,原来人家姑娘今日穿的平底鞋,有备而来。他不甘落后,追着赶上。

季时远嘴角溢着止不住的笑意,她终于颠覆了在他心里的形象。从前,明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高贵精致。而今,她愿意去融入生活,让他刮目相看。

他带她去参观他位于郊外的画室,那是间位于山顶的房子。三面是墙壁,靠着陡坡的那面是整块透明的玻璃。

季时远喜欢油画,这些年工作以外的时间便都待在自己的画室里。他在这里观察日出日落,在这里将满天星斗绘于笔尖。

“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偷偷跑到这里来的时候我朝你发了很大的脾气。”

季时远印象中是大一那年她和同学去露营那次,她站在山顶上给他打电话,他隔着断断续续地信号都能感觉到她言语里的喜悦。

她说她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了他的秘密基地。原来她借口露营去郊外那座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生气地挂断电话去质问母亲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私人空间透露给别人,母亲却说“明月不是别人”。

他一度无语,立即给画室换上指纹锁并且小半年没有理睬明月。

谁能想到五年后的现在,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带着她来到这座山上,居然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私人领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靠近陡坡那边放置着一架天文望远镜,晴朗的日子里,透过它可以看到天际浩瀚的星河,山间绝美的风光。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挥洒来,万物仿佛披上了金色的薄纱。明奕菲抚摸着望远镜,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流淌着波光。良久之后,她深深换了口气才笑着说:“原来这里,真的很美。”

不知是否是错觉,季时远觉得明奕菲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沉重地好像无法挽回。他问自己,这还是以前那个明朗、肆意的女孩吗?

隔些日子凌市有家新的滑雪场开业,季时远记着明奕菲以前最爱极限滑雪,便约她一同前往。

等到全身的装备都换好后,明奕菲打起了退堂鼓。“要不你自己滑吧,我有点怕。”她看着那高低蜿蜒的山坡,实在有些迈不出去。

季时远当她是客气说辞,不可置信的摇头,“你以前不是最爱这个吗?”他伸出手去牵明奕菲,奇怪的是隔着厚厚的手套护具,他居然感受到了明奕菲手掌的颤抖。

“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怕呢。”她放开被他握着的手掌,双手撑着雪杖滑了出去。她对自己说,交给命运吧,如果这一次她还活着,那么,她就接受命运带给她的一切。

明奕菲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一切是模糊的。

她隐约记得出发时季时远担心的眼神,她记得自己摔倒后从坡上滚了下去,头上的防护工具早已不知所踪,唯一的感受就是太阳的强光直直地照射着她,她的眼睛被灼的疼痛难忍,旁边有很多人来回走动,好像还有季时远。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清晰可闻,守在一旁的季时远听到动静后将明奕菲扶起,往她身后垫了枕头。他还沉浸这场意外之中,语气里夹杂着浓浓地愧疚。

“我没事。”

明奕菲去接他端来的水,摸空几次才抓到。季时远忙从抽屉里翻出吸管放到杯子中,小心地扶住边沿。“你的眼睛……”

将明奕菲送来医院的时候,医生做了全面的检查。除了一些皮外伤,她的眼睛似乎也出了点问题,医生说等明奕菲醒来再做眼部详细检查。

“五年前,我经历了一场手术,所以我的眼睛非常脆弱。”

五年前,这三个字仿佛是命运施在他们身上的魔咒,逃不掉也挣不脱。

4.眼前人非心上人

明奕菲出院那天,明家夫妇特意从新加坡赶回来。两家人约好了吃饭,季时远处理完公司的事赶过去的时候,长辈们已经不欢而散。母亲支支吾吾地,只说是明奕菲父女吵了架。

季时远找到明奕菲的时候,她光着脚在海边吹风,旁边躺着她的高跟鞋。

“还是那么任性,一不高兴就自己躲起来。结婚的事可以等你愿意的时候再商议,只是你能不能不要再躲起来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可奈何地开口,仔细听,还能分辨出其中的宠溺。

明奕菲异常激动地甩开季时远的手,声嘶力竭地说:“季时远啊,你还要自己骗自己吗?你想要娶的、那个五年前要和你订婚的,究竟是你眼前的我,还是……明月?”

“哈,这又是什么关系,明月、明奕菲不都是你吗。”

季时远仿佛听见了一个巨大的笑话,哪里有人要把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分开的。明月就是明奕菲,明奕菲就是明月,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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