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闹事
谢智勇的尸体刚丢进张府,薛胜衣便趁乞丐闹事之时,将张元宝给绑了。
陈润匆匆跑了过来,“少爷,不见了。”
张进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命道,“去,去请顾大人,让他把这些乞丐都抓了。”他不是因为儿子而慌张,而是看到了谢智勇的尸体及他尸体边的那盒金子。
能杀了谢智勇又对金子不为所动的会是什么人?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事情要兜不住了。
顾博言早就等在府衙里了,听着信,将府衙里能带的人都带了出去,“你们都给本官听好,一会把闹事的人都抓起来,但不得伤人,明白吗?”
府衙里的众人纷纷应和着。
李文科并未亲自过来闹事,带头的是几个中年乞丐,纷纷囊着要陪工钱,要张进交出失踪的人,眼看府里的家丁快顶不住了。
顾博言一挥手,一帮衙役涌了上去,衙役与家丁和在一处,没一会的功夫,乞丐们纷纷被按在地上。
张进见总算是平息了,这才从门里走出来,“顾大人,顾大人来的可真及时,若不是你来,恐怕今天张府就得被他们给拆了。”
顾博言笑着道,“这是本官应该做的,张员外莫客气。”
张进拉住他的手,“顾大人,还有一事,犬子在刚刚闹事中不见了。不知……”
顾博言的目光在家丁之间扫了一圈,问道,“你们可有看到张公子?”
家丁门面面相觑,无一人做答。
张进急的捶胸顿足,“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找人算好了良辰吉日,错过了可怎么办?”他边说边偷眼看着顾博言,对顾博言他不是不信,而是怕他不够尽心。
顾博言在这时自然也得装,装成焦急万分的样子,“张员外,这样,我先把乞丐带回去,好好审问,看看是不是与他们有关。放心,聘礼我们已经收了,就是一家人,我岂有不尽心之理。”
张进深鞠一躬“在下先谢谢顾大人了。”
张宝元此时,正被绑在李文科的面前,几个乞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张宝元动弹不得,只得靠一张嘴,“李先生,你要什么尽管跟我爹我说,我爹一定会给的,求你们放了我。”态度诚恳,语气谦卑,可惜没用。
乞丐们一哄而上,向张宝元招呼过去,他可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受得了这些,半条命算是交代了。
李文科见差不多了,挥挥手,叫停,起身,在桌案上写了一封信,交给一个乞丐,“去把信交给张进,想要他的儿子,照着我写的做。”
张宝元努力睁开肿着的眼睛,“李先生,既然你提了要求,时候能放我?”
李文科将他上下扫视一番,只送了他两个字,“孬种!”
张宝元不停地点头,“对,对我是孬种,先生是英雄好汉,好汉你放了我行吗?”
李文科冷笑道,“那就看你爹如何做了。”
顾博言将所有的乞丐关进大牢,却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们都说说自己的事情。”
起先,乞丐们都不愿意多说,但见顾博言无为难之意,反而态度和悦,有人憋不住先说了出来。
“我是跟我哥哥下矿的,我哥哥在矿里生病了,他们不给治,直接拉走,也不知是生是死。我害怕了,逃了出来。”
“他们欠了我三个月的工钱,我家老母正等着钱看病,急着要钱,他们不给,还不如出来讨饭。”
……
后面说的人越来越多,但事情都是大同小异,顾博言命人纷纷记录在案,又稍微安抚了几句,这才离开。
案卷送到唐煜手里,他随意翻看两眼。冷笑一声,“朝廷雇人开矿造银都是有明确的工钱数目,他们的胃口可真不小呀!”
沈筝啧啧两声,“十年前就开始了,他们得贪了多少?恐怕这里面的银子都抵得上国库了。”
严锋显得更加气氛,“我看谢智勇死的好,那些金子殿下就不该还回去的。去年冬天我们去西北打仗,银子不够了,殿下是自己掏钱出来贴补军饷,殿下每日吃的和下面士兵是一模一样,冻成蜡的羊油伴着稀饭。”说着他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唐煜嫌弃地看了看他,“本王回京又没亏待你,足足给你吃了一个月的肉。有什么好哭的。”
沈筝带着几分崇拜地看着唐煜,“他说的是真的?”
“不信?”唐煜反问道。
沈筝起身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殿下的行为真令在下佩服,请受在下一拜。”
唐煜端坐着,一本正经地回道,“免礼吧!”
沈筝窘,不是应该客气两句吗?哪里哪里,都是本王应该的之类吗?她还在腹诽中。
唐煜的声音响起,“师爷,接下来该本王出场呢?”
沈筝点点头,“张进应该很快会收到李先生送去的书信,表兄放乞丐,他赔工钱,暂时将事情平息掉。到时候,便是殿下出场了。”沈筝打量了唐煜,“卑职认为,殿下今日审谢智勇还差点意思。”
“什么意思?”唐煜心想,自己审的不好?自己可是拿出了十足十的王爷坐派。
“戏服呀。”沈筝拿手比划了一下,“殿下穿这身稍微寒碜了一点……”
唐煜听了皱了皱眉,寒碜?就这身抵得上一个百姓一年的开销了,沈筝忙改口,“是朴素,是朴素了一点。”
唐煜听了这才舒缓开眉头,“依你!”他答的爽快应道。
2.国事
唐煜坐在桌案前,上面放了几本刚刚从京城送来的文书,他认真地翻看着,心想这一两年怎么就太平不了了,内也好,外也好。
江南水灾,粮食无收,正等着这笔银子,否则百姓没粮食过年,又是怨声载道,百姓没好日子过,江山便稳定不了,一切都是连在一起的。
还有朝中,看似各个尽心竭力,其实是各怀鬼胎。
虽然自己最有可能成为太子,但各个党派之间都希望皇子之间发生争斗,自己从中得力。
将文书放下,唐煜深深叹了一口气,只怪自己思虑太多,否则做一个闲云野鹤未必是件坏事。
“殿下想什么?”沈筝把茶放到桌案上,她看了眼文书,“这是京城送来的?”
唐煜点点头,“你觉得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是因为什么?”
沈筝摆摆手,“断案我行,这朝事我不懂,再说,朝廷的事哪是我这种小女子可以妄议的。”说罢,她做了个抹脖子的东西。
“说吧!”唐煜无奈,这女人无时无刻表兄出自己脑袋的钟爱之情。
沈筝小心地看了眼正在发愁的唐煜,“是不是我说了你就不愁呢?”
“怎么?你关心本王?”唐煜心底跳跃出了一丝小火苗。
“我是怕你不开心,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倒霉呗。”沈筝也学着薛胜衣的样子叹了口气,唐煜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沈筝忙捂住脑袋,“其实很简单,太子不能有太大的权利,否则皇上忧心呀!”
“可本王从未想过要篡权夺位。”唐煜确实从未想过,就连太子之位想的也不多,若不是安玉琳天天拿太子之位说事,他觉得自己这个楚王当的挺开心。
沈筝撇撇嘴,装成一副老先生的样子,“你呀,天下兵马大元帅,兵部和吏部都归你管对吧?这意味着什么,兵权先不说,吏部是选拔官员的地方,你想想,朝中官员你有意拉拢是不是很容易?这些对皇上来说是不是件危险的事情?如果你再当上太子,岂不是有把皇上架空之嫌?”
唐煜刚想开口,沈筝拿手压了压,“就算皇上不这么想,总有好事之人,对他说点什么,从中做点什么,你觉得皇上能做到客观公正吗?”
唐煜点头,他身边的其他人也从未说过这些,或许是不敢,但今日沈筝说了,还说的如此通透。
沈筝继续道,“所以,当太子就得放权,让皇上安心。权力这种事情就是双刃剑,用的好利国利民,用不好,天下大乱,若你不放权,太子之位不定,太子之争是迟早的事,遭殃的却是百姓”
唐煜愣愣地看了她一会,恨不得亲上一口,可惜,他不敢,“本王知道了,回去就交兵权。”
沈筝听了挑了挑大拇指,“殿下果真非同烦人拿的起放的下。在下佩服。”
唐煜心里暗下决心,他这辈子唯一拿的起放不下的只有眼前的女人了,既然放不下,就不要放了。
3.不轨
张进接了信,派人去请顾博言过去,顾博言愤怒道,“岂有此理,竟敢在本官的地盘上胡作非为,本官现在就把李文科给抓了。”
张进忙拦住,“不可,还有一事,谢智勇死了。”
“什么?”顾博言挤出惊愕的表情。
张进忙安抚道,“顾大人放心,谢大人在京中也不算什么大官,大人想回京,我一定帮忙在其中周旋。”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顾博言看着他,止住了话。
“放心,我明日便往京中送信,让上面的人早做打算。”张进说着用手指了指天花板。
“上面的人?”顾博言觉得慢慢要进去正题,心里暗喜。
“当然。”说罢张进有些得意地笑了,他心里算准,上面的人怎么都不可能倒,他要是倒了,朝廷一半的官员都得跟着一起倒,就算皇上知道又如何?他敢乱动?
但他却忽略了楚王,皇上不敢的事,楚王敢。
顾博言带着几分小心问,“不知是哪位?”他害怕自己问的太急,容易露馅。
张进却转了话题,“此事不急,现在重要的是犬子的事情,犬子现在李文科手里,大人可否将那些乞丐先放了,等他们将犬子放回来,再抓了李文科。”
顾博言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反正那些乞丐也不是真要抓,既然他都说要放,自己当然也无所谓。
一切很顺利,乞丐得了赔偿,人从牢房里放了出来,各个都是欢天喜地的样子。
张进阴测测地看着那帮乞丐,道,“不知这些人多得了银两会不会背叛李文科?,我猜他们有一部分人不会回集市了,这个李文科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张进这会说对了一大半,一些乞丐确实选择了回家,李文科那的人手,一下子减少了大半,这点,他也没想到,张进会多给那么多银子。
李文科还有更没想到的事情,张进居然开仓放粮了,在大街上不仅发放粮食,还煮了粥发放给那些乞丐们。
他明白,这是要收买人心。
张宝元被放回来,看着自家放出去的粮食不由地心疼起来,“爹,你干嘛要把东西给那些贱人吃。”
张进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这事现在有多危机,他儿子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前几天醉白楼来了一人,谢智勇进去后便自杀了。”
“爹你的意思是……”张宝元体会了下其中深意,惊厥,“现在怎么办?”
“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杀!”张进想,最多是朝廷派下来了监察官员,反正他上面有人,到时候给监察官安个罪名,再找一个替死鬼,这事就算完,前提是不能再有闹事之人。
李文科被抓,顾博言并未对他有任何的审问,关着,报了唐煜。
唐煜想到这人看沈筝的眼神心中不悦,丢了一句话,“关着,什么时候本王高兴了什么时候过去。”
4.家仇
天上又莫名其妙地飘起了雪,凌冽的北风夹杂着硕大的雪花,外面的似乎又冷了几分。
地面一会便发了白,夜里外面一片寂静,只有大雪不停飘落的沙沙声和树枝被压断的吱吱声。
沈筝,每年这天的夜里她必须出门。
踩着雪,到院外,找了个背风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先朝着西南方磕了一个头。
接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上,依稀可见,她面前火盆里放的都是冥纸和元宝。
她搓了搓手,哈了口气,跪在地上,将一张张冥纸点燃,眸中含泪,“爹娘,你们一定要保佑我找到杀害沈家满门的凶手。”
一边烧,一边磕头,冷风从她的脖子里不停地灌进去。
直到最后燃尽。
沈筝摸了摸眼中的泪水,其实她对沈家的事情记得已经不多了,那时候太小,但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要找到凶手,要报仇。但这仇从何而报呢?
突然,她头上的雪停了,“你,祭拜好呢?”是唐煜撑着伞走来。
沈筝猛的回头,眼里的泪花还未完全消失,她又伸手摸了摸,“殿下我……”
“我都看到了,你不必找理由骗我,你不说,我不问。走吧。”唐煜声音平淡,却真诚。
沈筝刚刚小声说的话他也是听的明明白白的,她有仇要报,或许这就能解释的通,她为何如此精通破案,她这是从来没把自己当女孩。
想到这,唐煜心有些疼,一个好端端的姑娘,硬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了这样。虽然这样也无不好,但哪个姑娘家不想过上闲情淡雅的日子呢?
他两沿着院墙外走着,都没赶快回去的意思,踩在脚下的雪声音越来越大,心却有了一种平静。
沈筝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但对他,自己真的有必要解释吗?
唐煜带着足够的耐心陪着她,等着她,她想报仇,他可以帮她,只要她开口,她想要的一切自己都可以给。只是,她愿意接受吗?
走到第三圈的时候,沈筝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轻松一笑,“今天是我家人的祭日,所以今天的我有点不一样,明天就好了,挺冷的,回去吧!”
“好!”唐煜掸掉她身上的雪,“走吧!”他心里想,或许她不能陪自己走完整个人生,就这么一小段也好,至少,她的开心会让自己变的开心。
这世上不开心的时候总是大多数的,有这么一段小小的开心,自己也够了。
5.刺客
唐煜伸手推门,门还未推开,突然一道寒光从天而下,他一把抱住沈筝,躲过一剑。
来人穿了一身黑色劲衣,他反应也是极快的,见唐煜躲过,反手又是一剑,唐煜拿手里的伞轻轻一拨,伞被剑硬生生削断。
看这一下,来人是下死手的,唐煜心知不可怠慢,“你是要本王的命,不要伤她。”
说话间,沈筝已经被唐煜推开,唐煜在黑衣人愣神的功夫,纵身一跃,朝着他的头顶便是一掌。
黑衣人听到了掌风的声音,侧身躲开。还没来得及挥剑再来,唐煜落地,掌化拳,对着他的面门而去,两人一进一退滑行了几米。
沈筝这才从刚刚的惊愕中缓过来,“来人,来人,有刺客。”
黑衣人手里有剑,唐煜赤手空拳,主要以躲为主,偶尔有机会才会进攻。
院门打开,冲出来的薛胜衣手中剑已出鞘,直接对着黑衣人后背刺去,接下来登场的其他侍卫,个顶个的都是高手。
唐煜退出,将沈筝搂到自己的怀里,安慰道,“别怕!”
沈筝感觉到了他身体里传出的温度,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不怕。”
唐煜对着薛胜衣道,“要活的。”
殿下说要活的,那肯定得给活的,薛胜衣一剑刺中黑衣人的左腿,另一人,剑已经架到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薛胜衣怕他会服毒,瞬间捏住他的嘴,检查了一番,又扯了块布塞了进去,这才命人将其押进去。
唐煜回了宅院,坐在正堂上,薛胜衣和侍卫跪了一地,“卑职护架不利。”
“你们今日有护驾吗?怎么,最近本王对你们疏于管教呢?还是觉得本王给的俸禄少了,开始不尽心呢?”唐煜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沈筝一挑眉,心说,殿下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不过今日薛胜衣的反应确实有点慢,正常的话,他应该一直站在能看见唐煜的地方等着。
薛胜衣磕头道,“是卑职失职,请殿下责罚。”
“每人罚半年俸禄,还有下次,自己卷铺盖走人。”唐煜有时觉得,跟他们说话也挺没意思的,薛胜衣一贯如此,无论有理无理,先认错。
唐煜看着一边像没事人般的沈筝,问,“你没被吓着?”
沈筝摇了摇头,“殿下武功高强,又有那么多侍卫,怕什么,再说,谁没事杀我,那人肯定是冲你去的,我怎么能被吓着。”
唐煜无语。
沈筝看了看薛胜衣,“薛大人刚刚内急?”
薛胜衣被问的一头雾水,“没有。”
“那你刚刚……”沈筝这是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省得这主仆二人心有芥蒂。
薛胜衣看了眼唐煜,又赶快低下头去,“卑职见殿下出去找沈师爷,怕见了什么不该见了,躲的有点远。”
沈筝眨了眨眼睛,“不……不该见是几个意思?”
“就是……”薛胜衣还想说,却被唐煜打断。
“把人带上来。”唐煜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越来越会来事了。
薛胜衣自然明白,唐煜是不让说了,忙出去提人,黑衣人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但面部表情依旧狰狞。
薛胜衣问,“你是何人?”
黑衣人低头,不答。
薛胜衣用剑,将刚刚包好的伤口重新挑开,只听的那人一声惨叫。
他伸手,拿来一碗辣椒油,连眉头都没有皱,直接倒在了伤口上。
沈筝立马扭头,正好看着一动不动的唐煜,他面色淡然,看得出,这种事情绝不是第一次干。
黑衣人惨叫完便开始破口大骂,“狗官,杀不死你我认载。”
唐煜起身,走进看了看此人,只见他一双眼光射寒星,如鹰一般地正盯着自己,从刚刚交手来看,他的功夫不差,不是一般街头小混混,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呸!”黑衣人带着悲愤的囊道,“狗官,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子。
唐煜指了指薛胜衣,“你跟他有仇!”
黑衣人被他这么一说,愣住。
唐煜补充道,“这里官最大的就是他。”
黑衣人看看薛胜衣又看看唐煜,“你呢?”
“我?”唐煜乐了,“这么说你连我是谁都没搞清楚就来杀人呢?”
“不是你让人抓的我李大哥吗?”黑衣人梗着脖子问道,脸不知是痛的还是激动的变的通红。
“李文科?”唐煜反问道。
“怎么,狗官敢做不敢认?”黑衣人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又开始叫骂起来。
唐煜冷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薛胜衣帮他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再带过来。”
唐煜上下看了看自己,狗官?自己这种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的王爷几时跟狗官扯上关系呢?
沈筝见他的样子笑了,“殿下,放心,你从出生开始就跟狗官扯不上关系。”
唐煜表示这一句话自己很受用,还没高兴完,沈筝对上拱了拱拳,接着说,“幸亏殿下皇上的儿子,否则,这世上真的要狗官当道,民不聊生了。”
唐煜一把拉过她,手上使了八分力,面对面,极近地看着她,“沈筝我看你就是仗着本王宠你,无法无天呢?”
宠?沈筝脸一下子红了,她和唐煜才哪到哪呀,他居然会用宠?宠妃?宠妾?还是宠臣?对是宠臣,不能是别的了。
“卑职知错了,下次不敢了。”沈筝转着手腕,叫了声疼。
唐煜手上的力气这才松了松,但没放手,“掉脑袋可比这个疼。”
“知道了。”沈筝撅了撅嘴,唐煜看着愣了一会,沈筝看向门外,“殿下,他们来了。”
唐煜松手,回到自己位子上,却没了审人的心思,她刚刚算是在撒娇吗?她真是对我撒娇了吗?难不成她对我也有意?
想着,他扭头看向沈筝,“沈筝,你觉得本王如何?”
“好呀,心系天下。是个好王爷。”沈筝这话完全就是套路的拍马屁,说了跟没说一样,比她拍的好的人多的事。
唐煜摆摆手,“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
唐煜的话还没说完,薛胜衣提着人回来了,唐煜显得有些不耐烦,“沈筝,你审。”
“好嘞!”沈筝毫不推脱,来到黑衣人面前,“兄弟,狗官这儿肯定没有。”她指了指唐煜面,“这位不是官,肯定比官厉害。楚王殿下。”
“什么?”黑衣人猛得抬头看向唐煜,“楚王唐煜?”沈筝点点头,“可他们不是这么说的。”
“说朝廷先派了个知府下来,接着派了监察使,但这二人都被张进收买了,先将我大哥李文科关了起来,然后准备用他作替死鬼,将官银注铅之事全部推到他头上。最后让他死在狱中或者是回京审判的途上,来个死无对证。”黑衣人像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都说了。
沈筝回头看了看唐煜,唐煜正在凝思之中,她接着问,“你叫什么?”
黑衣人想动,奈何身上有伤,不能动,“在下肖耿,是李文科拜把子兄弟。”
“你二人是何来历?”沈筝接着问。
肖耿叹了口气,“我们本是在二龙山占山为王,可从未欺压过百姓,大概八年前,张进和官府中人借着剿匪的名义把二龙山给平了。我们带着几个弟兄逃了出来。”
沈筝见他不像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殿下他受伤了,赐个坐吧!”
唐煜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薛胜衣扶着他坐下,肖耿继续说,“他们平二龙山只有一个目的,二龙山有银矿。”
“二龙山不是朝廷的银矿。”唐煜突然开口,“薛胜衣,拿地图。”
薛胜衣将地图讨铺平,二龙山所在的位子居然是当初沈筝指出的中心点,他在地图上点了点,什么都没说,看向沈筝,沈筝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沈筝接着问,“后来呢?”
肖耿接着说,“我大哥其实早就说过,占山不是长久之计,他早在城里集市中有了个摊铺,生意做的还不错,于是我们来到城里,开始做正常的买卖。可没想到,从矿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得知他们跑出来的原因,这才想着要把他们的事情揭穿,大哥就想,让他们做乞丐,到处收集消息。”
沈筝想了想,这里面还有个问题,“为何张进不直接杀了逃出来的人呢?”
“大哥说,张进杀不了那么多人,真杀了,矿里其他人迟早是要知道的,他们知道了,这矿里就乱了,索性,要走就走,反正人多的事。”肖耿说完这些,在场的人静默了。
唐煜的面前还摆着那份地图,他的目光一直便停留在地图上没动,许久,开口道,“二龙山与鹤云山之间肯定有密道,他们将二龙山注铅的官银与鹤云山中正常的官银进行了调换,最后,看似官银是从鹤云山运出去的,但已经不是之前的官银了。”
“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在鹤云山注铅?”沈筝问道。
“鹤云山造官银的过程是有人监控的,监控之人每月从朝廷调派,可能是朝中之人,也可能是地方上调派的,每次都是临时通知,马上上任,想收买没那么容易。”唐煜解释道。
沈筝这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原来朝廷为了防止贪污也是用了办法的,可显然张进的办法更高明。
唐煜开口问肖耿,“谁告诉你那些事情的?”
肖耿道,“我大哥身边的一个乞丐。”
沈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十八九,个子不高,挺瘦,左边眉毛有颗痣。”
肖耿奇怪地抬头看着沈筝,“你怎么知道?”
“原来是他。”沈筝心里吃了一惊,那个把自己带回去的年轻乞丐,是张进早埋在李文科身边的人,现在对肖耿说这些,是想借他的手杀人,就算事情败露,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唐煜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看来不亮明身份,逼一逼,这张进还指不定还会使出什么花样来,“肖耿,今日之事本王念你是被人所骗,不与你计较,你先下去养伤吧!”
肖耿没想到,自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管这个楚王会不会事后再找自己麻烦,但从目前看来,他还真不是什么狗官。
肖耿非常郑重地跪下磕了一头,“请殿下救救我大哥。”
沈筝安慰道,“放心,过一阵子你大哥就出来了。下去休息吧!”
“谢谢殿下,谢谢娘娘!”肖耿又磕了一头。
娘娘?沈筝一激灵,什么鬼?
唐煜的目光马上转到沈筝的脸上,娘娘?难道他们看上去很配?
“不是……”沈筝还没来得及解释,薛胜衣非常识趣地把人扶了出去,只听得身后沈筝的一声哀鸣,“我不是……”
唐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不是什么?怎么做本王的……”他看着沈筝,想了想措辞,“做本王的王妃委屈你呢?”
“不委屈……”这话刚说完,沈筝一本正经更正道,“不是我怕委屈,我是怕殿下委屈,你看你身边的女人,脸蛋美,身材好,守妇道,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哪是我这种粗人能比的。”
唐煜听她这么说自己,有些不高兴了,脸一板,“本王不觉得委屈。就算你吃成了猪本王也不觉得委屈。”
猪?沈筝又被惊到了,这关于猪的事情不是过去了吗?怎么又提?不对,自己关注的重点应该是,他和猪在一起不委屈……
“委屈,怎么能不委屈呢?殿下再怎么也不能睡在猪圈里吧!”沈筝打着哈哈道。
唐煜伸手直接捏住她的脸,“本王警告你,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不准顶嘴,明白吗?”
“疼,疼……”沈筝觉得今天很倒霉,刚刚被他拽疼了手腕,这会直接上脸了,别没吃成猪,被他揪成了猪。
唐煜见她服软,这才松手,“既然知道自己有那么多毛病,先从女婢开始学起。明日你来伺候本王。”
沈筝边揉脸,边小心地问道,“伺候是什么意思。”
“端茶倒水,用膳……”唐煜玩味地笑了笑,“更衣。”
“更什么?”沈筝认真问道。
“衣!”唐煜回答的干脆,“如果本王想,你还需要伺寝。”
“呸!”沈筝用手指着他,“唐煜,你就是一个臭流氓,伺寝,你美着吧!来,你动小爷一个试试,当心小爷断了你的后。”
沈筝这会就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身上每根毛发都竖了起来,这还没完,她继续道,“告诉你,别以为小爷平日柔柔弱弱的,动气手来从来不含糊,不信你试试。”
唐煜没想到,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她反应就这么大,伺寝,多少女人想的事,她居然扬言要断了自己后,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呢?
索性,他一甩袖子,只丢下一句话,“明日记得早点起来,给本王更衣。”
“我……”沈筝还想说话,唐煜走了。
这就完呢?她还没骂够,他就走了,太没意思了。
可他那句伺寝是什么意思?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想到这沈筝笑了,怎么可能,他是高高在上的殿下,这会只是闲得,拿自己逗闷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