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肖录:许萧

2020-06-24 21:13:23

古风

十二生肖录:许萧

楔子

在那年最冷的寒冬里有一位老人找到了我,他驮着根棍子,棍子上绑着块布条,上头写着消灾二字。

那两个字的颜色已经很淡了,就像是经历了上千上万年的风霜,最后却被消磨的只剩最后一点坚持。

老人走过繁华热闹的街头,穿过无数阻挡他的车水人流,才终于站到了我的面前,然后缓了许久才开口,

“在下许萧,自知大限将至,前来找姑娘想请姑娘帮个忙。”

他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已经很长日子没有开口过的样子。

我仔细观察了他身上的气运走向,有些震惊与不解,“不转世不归位,前辈你独自守了这几千年,为了什么?”

我叫苏落。

能看见我的,只有大善将死者,不论人鬼。他们都可以用他们的满身功德在我这里换个请求。

如今我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了,我收集着他们的功德,却怎么也填不满自己,这让我始终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又来自哪里。

老人缓缓向我弯下了腰,消灾二字闪着金色的光没入我身体时,忽然天降大雪,我就在这漫天风雪中听见他说,

“尚元二十三年,姑娘若看见阿尘了,请转告她我一切都好。多谢。”

1

再睁眼时,已月上中天。

我回到了尚元年间,皇城脚下。

有凡人穿过了我的身体,我听见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入了夏的天,怎的刚才还寒气逼人起来了。”

说着他加快了步伐,匆匆走开。

在经过城门时他又打了个寒颤,那儿有位姑娘一直被条铁链拴着,她徘徊在城门前问着一个又一个路人,想让他们帮他解开带她进城,可他们漠视而过没有理睬她。

是个新魂,还是个被人改了命的新魂。

就在这时,一匹骏马急速奔驰而来,马上的男子身背木棍,棍上有块布随着风一路飘荡。

他一身青衣,低眉敛目,相比我前不久见过的佝偻老人模样不知道要年轻俊俏多少。

他在那姑娘面前停下马,月光映着他的脸明明灭灭,再配上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总给人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姑娘抬头一看见他,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抱着他就开始哭。

“许萧,我害怕。”

他没有说话,任她抱着自己,有风呼啸而过,他望着她时,我看见他眼底有无尽的悔恨和疼惜。

我猜这个姑娘一定就是他说的阿尘。

他帮她解开了束住她的铁链,带她进了城,守城的士兵本欲阻拦,但在看见他背着的木棍和木棍上的字时,恭敬放行。

2

神医许萧,皇城无人不知。

传闻他可活死人,肉白骨,能去一切病症,还能驱赶妖邪。他总是一身青衣,手持木棍,棍上有一布头,布条上写着消灾二字,无风自舞。

单看他的身形和装扮,其实更像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我听着城墙上的士兵这番评论也是不住点头,可不就像个神棍么,如果把消灾换成算命这两个字的话,更像了。

长街尽头,有石阶层层叠上,两具铜兽屹立在门前,牌匾上由两个金漆大字写着'相府'。

这位姑娘就是相府的千金小姐,当朝左相的掌上明珠,姓颜,单字一个尘。

门口的管家一直在焦急踱步着,远远看见许萧牵马而来,大喜往大厅广告跑,嘴里喃喃道,“小姐有救了。”

我不禁望向许萧身边的颜尘,她还在不停地哭,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只是喝了碗雪莲,究竟是谁要害她。

相府内,左相大人这些日子告了假,按照许萧的交待不让任何人靠近小女的院子,短短几日,这位位高权重的左相头发已经白了许多。

直到听见管家来说神医已经去了小姐厢房时,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皇城百姓都知道当朝左相是如何权倾朝野,更是如何宠溺他家姑娘,就连他家姑娘上次与皇后娘娘的侄女起了冲突,他都始终是站在自家闺女这边,从不指责。

生来好命,羡煞旁人。

可这姑娘在她六岁的生辰过后忽然高烧不退,此后每到立夏便会发作七日,烧得整个人随时有可能丢了小命。

左相因为这事彻查过所有人,几番严刑拷打下来仍是无果,就连太医院也对此症状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左相只好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暗卫保护她的安危。

可一到立夏,她的高烧还是复发。

相府便长年在外重金聘请高医成为相府的座上宾,青衣淡漠的许萧就是那时候来的,起初都以为他是个江湖骗子,但他出手时,颜尘的高烧会有所缓解。

看惯了朝堂阴谋的左相到底有些疑心,便派心腹去打探了他的身世,才知道这年轻的男子原来就是江湖中的神医许萧。

真是遇到贵人了!

从那之后,神医许萧便被皇城所有人知晓,就连陛下也时常宣他入宫,他那消灾的招牌就如同钦赐令牌一般,见者为之恭敬。

3

布条上的消灾二字泛着金色的光,他的脸色渐渐苍白。

屋里一片沉寂,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的人在片刻之后又有了生机。

这不是回魂,而是在改命!

我盯着虚弱的许萧,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以凡人之躯替人改命,伤人伤己!

来日他功德受损,而她却是永世不得超生!

床上的姑娘陷入了昏睡,魂魄与身体还需要一会融合,他收了手,缓了一会才抬步离开房间。

颜尘再醒来时是被一阵脚步声给吵醒的,那声音像是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尖上,惹人心烦。

她烦躁起身,打开房门便看见他一袭青衣走过长廊,低眉敛目,像是对所有东西漠不关心,又像是心系世间万物。

这下这脚步声真的是踩在她的心上了。她想。

许萧真是每一处都合她心意。

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她掐了掐自己,惊觉到疼痛,她这是,活过来了?

“许萧!”她叫住他。

“啧,怎的一醒来只看得见神医,看不见我这么个活人。”旁边有声音斜插了过来,戏谑惹人生厌。

是沈映寒持扇往这边走来,乃二皇子殿下。

她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差点害死我的雪莲就是你送来的,你怎么还敢过来!”

“跟我又没关系,是你想吃雪莲,我派人找了许久才找来,这次昏迷是因为有人在你平时的药里下毒,又被雪莲一激让其毒性犯了,你说你不怪自己嘴馋你怪我做什么。”

江映寒收起折扇,气急败坏地想要与她理论一番。

许萧伸手拦住了他,眸光深沉,“殿下请回吧,阿尘还需要休息。”

“没错!殿下请回吧!”她跟着怒气冲冲道,转过身就“哐”的一声关上房门。

沈映寒有些好笑,却也没生气,只是转头望向许萧时眼底带有探究,“早日听闻神医大名,幸会。”

“见过殿下。”

沈映寒微微摇扇,“为何本殿下看你也有丝熟悉,真是奇了怪了。”

4

尚元二零年春,许萧下山去皇城给裁缝铺老板看他老母亲的恶疾,回去的路上忽然下起了稍稍有些大的春雨,凉意沁人。

他在躲雨的亭子碰到了出来游玩的颜尘,他见她被毒素缠身,就用消灾帮她驱赶了一下,仅仅举手之劳。

十五岁年纪的明媚少女却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清澈灵动的眸子里有好奇,“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姑娘认错人了。”他从她手中抽回衣袖,淡漠道。

“我叫颜尘,你呢?”

“许萧。”

许萧小时候被镇上的所有人说成是灾星。

走到哪儿哪儿就出祸事,他去了学堂,学堂就走了火,他去买完布,布店就遭了窃,还有一次,他去寺里拜了菩萨,后来寺庙的香火就断了。

他经常能听见他们说,“离许萧远一点,不然一会又出事。”

“许萧你不要过来,不然一会阿娘又要说我了。”

“上次我回去打翻了碗,一定是因为白天许萧从我身边走的时候碰了我一下。”

“许萧刚才又去庙里了,他是嫌那寺庙还不够惨么?”

他们把所有的错都放在他的身上,说他是个灾星,先是克死父母兄长,现在要克死镇上所有人。

终于有天晚上,镇长来了他家给了他几张银票,让他拿着去其它镇子上谋生用。

年纪尚小的许萧没有接,前些日子他已经把包袱收拾好了,他听见镇上人在相互问他什么时候走,起先还遮遮掩掩,后来就直接了当问他。

他们坚信只要他离开镇子,镇子就能顺风顺水。他们才不管他只是半大的孩子,离了镇子还能不能活下去。

镇长还在等他回话,他抿了抿嘴,说我离开镇子后,还请镇长老爷在我走之后,锄草时帮我爹娘兄长坟头也锄一下。

镇长说好。

后来许萧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被一位神医瞧上,那神医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说他是个习医的好料子,非要收他为徒。

他坚持说不学,跟他说自己的灾星经历,他说他不想再让别人受无妄之灾。

“你这娃娃倒是个死脑筋,那你不用拜师了,就当是在给老夫我打下手,学成之后想走便走。”神医给他折中想了个办法。

就这样,他跟着神医去了很多地方,也学习了很多治病求救人之法。

包括那次,他去了一趟皇宫,陪神医去给一位娘娘把脉。

也是那一次,他见到了左相之女颜尘和二皇子殿下沈映寒。

那时颜尘五岁,与二皇子争吵得激烈,气急之下伸手推了一把二皇子结果却让自己不慎掉进了池中,腊月的天,池子里的水虽然还没有结冰但也已经万分冰冷。

二皇子想跳下去救她,被宫人们给拉住了,劝说他身子尊贵万不能有损失,他们已经告知了禁卫军尽快过来。

真要等人过去再救的话,那小姑娘就真没命了,许萧无法,只好去救人。

那时候的颜尘小小的,杏眼黑发,被他救上来时整个人都在打着哆嗦,还不忘跟他道谢。

小姑娘真好看,望着他的时候好像直接望进了他心底。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被寒水泡过落了病根,有人又对她服的药动了手脚。

许萧一边熬着药,一边胡思乱想着,心疼又懊悔。

同样那天他跟神医回了山上之后自己也染了风寒,神医还笑他这小娃娃身子骨怎么养都虚弱,一定是投错胎了。

他也觉得自己是投错胎了,总是带灾,不管是遇到他的人还是被他遇到的人,都会有点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想,小颜尘或许就是被自己给连累的。

当初是,现在也是。

后来神医不知道从哪儿给他找了个木棍,上面绑了块布条,“消灾”这二字刚写完,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神医说,“以后出门切记走哪都要带着。”

他可以借用'消灾'的力量替人改命。

那是他最后习的医术。

5

用功德与我提出请求的老者并没详细说让我来做什么,我便只好慢慢等着。

转眼冬至了,天空阴沉沉的。

我看着树下青衣淡漠的青年是如何为了救治他的心上人,一次次去动用还不曾属于他的神力。

消灾的布条无风自舞,凡人看不见那两个字在闪着金色耀眼的光,我却看着有点眼昏,恍惚中又望见老者许萧跟我弯下他佝偻的身子,让我跟他的阿尘说一声他一切都好。

重症之人医者好救,已死之人再救回来就是医者在与天抗命。

哪那么好救呢,那姑娘生死薄上都清晰写着她于一十六岁子时卒,如今她一十八,都是他替她改命改来的!

可他能怎么改,神君转世,死时方能归位。我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怔住,随即再望向那个一直温柔与颜尘说话的青衣男子时,眼神复杂。

“许萧,你还要走么?”少女眼中充满希冀地问他,仿佛如果他回答的答案她不满意,就又要大哭一场。

哭哭哭,一天只知道哭!可偏偏许萧一看见她流眼泪就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说他有师命在身,明年还是需要回去一趟,不过这次可以待得久一些。

可话音刚落她就提着裙子跑出了相府,即使知道她不会有事,但他犹豫了半分,还是追了上去,终究是放心不下。

他那身体已经虚弱到跑几步就会出现眩晕耳鸣,只好在冷风吹过的街上慢慢寻了许久,终于见她蹲在一处拐角处,埋着头呜呜地哭着。

“阿尘?”他唤她。

她满面泪痕,见他追了过来就埋进他怀里。她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脖颈,烫得他心里有些疼。

她说:“你总是有事瞒着我,我怕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爹爹也越来越忙,我好怕。”

她说:“你是神医许萧,所有人谈到你的时候都夸你医术高明都把你比作了救世菩萨,可是自从你救了我之后,脸色就一次比一次差,我是不是做错了。”

“十六岁生辰我说我不想死,然后你不知怎么就救活了我,可是你昏倒在地上,比我看着更像是快死了,你睡了整整两天,呼吸一次比一次弱,我眼泪快哭干了你才醒过来。”

“可是你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离开几个月,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奔波,可是我还是很怕,我怕你出事,也怕我没用又要你再救我一次。我怕我等不到你了。”

“我后悔十六岁那年求你救我了,如果没有救我,你还是世外神医,不会因为我一日比一日消瘦。”

她还在不停地哭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每听一分,便也跟着难受一分。

这才发觉她每一次哭都是因为他,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可是什么都改不了。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我仿佛已经预见了他们的结果。

许萧伸出手,抱紧了她。

低低说了一句:“阿尘会长命百岁的。”

6

尚元二十三年夏。

许萧最终还是走了,左相忙于朝政,已经好几日没有出现,匆匆回来一次见颜尘没事就又是着急去了宫里,相府内外,他派人重重把守。

许萧回山里的那日,颜尘送他到城下。

爱哭的姑娘这次竟然没有哭,只说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

“我就站在这儿,每日都等你,你不许不回来。”

淡漠的男子温柔了眉眼,轻轻跟她说了句:“好。”

皇宫的琉云亭里,皇后娘娘正坐在池边喂鱼,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侍卫在身侧说左相千金逢凶化吉没有性命之忧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皇后笑说,“那丫头一直命大,当年掉池子里有人救,养了那么多年的毒,都毒发两次了,竟然有人次次给她解,呵。也是命大。”

“神医许萧已经离城了。”又有侍卫来报。

皇后嘴边的笑容加深,“这才算个好消息,看来这回可以动手了。”

周遭都噤了声,皇后娘娘放下手中的鱼食,望向悄无声息站在亭中的沈映寒,以及他眼底不加掩饰的震惊和厌恶。

“怎么,觉得母后狠毒了?”她顿了一下,又笑道。

“母后先前就同你说过,不管她最后愿不愿意嫁你,你都护不住她,你要知道,本宫想杀的只是颜尘这个小姑娘,而你父王他想杀的却是陪他出生入死的左相!”

分明入了夏,我望着这一切忽然感觉比大寒还要让人冷彻心扉。

沈映寒心里憋着一股火,想怒声斥责他们冷血,却只能哑了嗓子道:“可是也不至于非要阿尘的命啊···我们可以将她送走,送的远远的。”

皇后打断了他的话,有些刻薄,“谁让你要爱上她呢?你爱上她,她就必须死,她留着就是对你最大的不利!”

兴许是察觉到自己说得有些重,她缓和了一下语气,提及过几日的储君大礼,“寒儿,你是要接手这天下的皇子,你马上就是储君,你不应该为了一个小姑娘的生死而乱了方寸。”

他闭了眼,满嘴苦涩,“可是左相对我已经怀疑了。”

“你觉得,他还能活几天呢?”

7

许萧死了。

他不知道他这次的惩罚是两道天雷,他以凡人之躯受下一道,一身皮开肉绽的伤口有些瘆人,他担心会吓到阿尘,便在山上养了几日伤。

可就在他下山赶往皇城的路上,他被第二道天雷降下劈得从山坡滚下山崖,死无葬身。

九天之上有道声音传下来问他可归位。

归位吗?

再过不久,受他恩惠过的凡人将会彻底忘记他,而被他逆天改命的阿尘,将永世不得超生!

后来漫长又孤寂的千万年里,他总会问自己,当年他经过相府对她出手相救给她逆天改命,究竟是对是错。

如果没有遇到他,她的世世轮回里,是不是都能幸福美满?

可他还是忘不掉,五岁的阿尘眨着杏眼和他道谢,十五岁的阿尘与他擦肩时拽住了他问他姓名,十六岁的阿尘高烧时睁着温润的眸子跟他说她不想死,十七岁的阿尘在城下哭着说她害怕…

还有十八岁的阿尘,站在城下说等他回去,她说她每日都等,你不能不回来。

“许萧愿以带罪之躯替世间除病消灾,直至千万年后死于大限,即便受尽世人唾骂,即便背负所有恶名。

不轮回,不归位,望换取凡人颜尘可世世轮回。”

8

那些日子她一直做噩梦,梦到许萧死了,后来平日的两声惊雷,让她更是整整一日都心神不宁,几次落泪。

夜里下了极大的雨,她举着伞准备继续去城下等他回来,可相府朱红的大门刚被打开,就冲进来很多很多蒙面人。

她就这样死在他们刀下,红色的血漫了一地,接着被雨水冲涮开来。

她一直睁着眼睛,越过门外许多的尸体,望向城门的方向,她想再看一看,青衣淡漠的许萧这天有没有回来,如果他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后来城门下就总是站着一位姑娘,她每天问着一位又一位经过的路人:

你有没有见过神医许萧,他过得怎么样?

你有没有见过神医许萧,他过得怎么样?

她的魂魄早就该灰飞烟灭了,可是她却一直坚持着,有多痛苦呢,我经常看见她差一点就随风飘散,却又被她一点一点撕扯着拼凑回来。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终于,她能看见我了。

我望向她,忽然发现这个爱哭的姑娘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她问我,“你有没有见过神医许萧,他过得怎么样?”

我回想起那个佝偻沧桑背负满身功德和骂名的老人,还是轻声道:“就是他托我转告你,他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她静静地站了很久,眼中星星点点明明灭灭,最后化为一笑,笑得温柔而简单,“终于等到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9

长街尽头,有石阶层层叠上,两具铜兽屹立在门前,牌匾上相府两个字上,都已经积满了灰尘。

百姓们谈起当初相府的辉煌,总会忍不住唏嘘。

那可是权倾朝野的左相啊,竟在储君大礼的前一夜被人血洗满门。

那夜下了很大的雨,相府闯进去很多江湖中人,他们在里面杀红了眼,不放过任何老弱妇孺,朝廷派兵前来救援的时候已经迟了,都死了,左相和他闺女,都死了。

陛下大悲,举国缟素三日,储君大礼延后。

后来有人说是左相的仇家找上了门,因为有几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来头不小,

还有人说是颜尘小姐被拒绝的富家子弟抹不开颜面就雇了杀手一雪前耻。

另外还有几个人,他们说左相坐得太高了,伴君如伴虎啊。

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百姓们也不知道,大理寺查了许多年也没有查出来。

尾声

“今年真不好过。”

“是啊,庚子鼠就是个灾年!”

那位年迈的老人佝着背,走过大街,穿过胡同,他扛着一根木棍,棍子上绑了一片布条。

红色的消灾二字在布条上已经越来越模糊。

他破旧的鞋子上全是泥,好像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来。

终于,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浑浊的眼睛里除了沧桑和孤寂,还有最后一丝留恋。

他满身的功德散去身形渐消时,好像又看见了他在心底放了很多很多很多年的小姑娘,

小姑娘浅笑嫣然地问他:“我叫颜尘,你叫什么?”

“许萧。”

————————————————————

“师父,那老人是谁?人类似乎看不见他。”

“他啊,是十二生肖之首,子鼠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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