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似流苏

2020-06-09 20:04:03

爱情

楔子

黑夜的薄雾弥漫在夏季潮湿的空气里,散布在小巷。

她想要推开面前这个高大的身躯,可他没有半分动弹。她急得双眼通红,用力握紧双拳,狠狠地朝他的胸口砸下去,他仍旧纹丝不动。

晌久,他终于不耐烦了,一把握住她白嫩纤细的手腕,不知使了多大的力,她的手腕顿时红了一片,再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甩到了墙上。

她吃痛地低吼了一声,“傅成殊,你这个魔鬼!”

头顶传来他邪笑的声音:“我不否认,可是苏苏啊,跟他待一起久了,难道你真的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就是个天使了吗?”

“我成这样,还不是被你拉下来的吗?”她偏头瞪着他。

他好笑地蹲了下来与她视线齐平,伸手抚上她白皙的面庞,“我的苏苏,看来你还真的忘了,要不要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话毕,他便慢慢向她凑近,她猛得推开他的手,他却再次精准地抓住她的手腕,这次他变得很轻柔,再缓缓往下移,一下子,与她十指相扣,他把她拉了起来。

她一瞬失了重心,不偏不倚地跌入他的怀中。他低头,温热的呼吸倾泻下来,使得她的发丝微微晃动,知道他接下来的举动,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无奈,他只能松开她,“好了,你走吧,不为难你了。”

像是有人追赶一般,她跌跌撞撞地离开。

1.如光般的你

又是黑夜。

月明星稀,我停在了小区门口,因忘带了门禁卡,束手无策。

我从包里取出一盒烟,慢悠悠地抽出一根,熟练点燃,并没有急于放入嘴中,而是把它夹在指间,目光停在红色的星点上。

在我正欲离开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出现。我久久地注视着,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只露出清秀的眉眼。

他走到我身边开了门,还绅士地示意我先进。我随口道了一句谢,率先进入。

进了小区我蹲在路边把烟抽完,进入楼道后,看见刚才的那个男人竟在等电梯。我走过去时,他已经进去了,我跟着步入,顺手先按了楼层,他看了一眼,没有动。

我诧异地侧目,正对上他灼热的目光,我问:“你就是,我的医生?”

他取下口罩,露出俊朗的面容,反问一句:“苏若妩?”

我勾了勾嘴角:“是我,你叫?”

“傅殊砚。”他的声音也十分动听。

前一段时间我生病住院,给远在国外几个月没联系过的爸妈打了电话,他们事不关己地问候了几句,便说要找个医生跟着。

就在昨天,务工阿姨说为我请的医生要搬进隔壁,为了顺便照看下我的生活,我不以为然。没想到居然是个风流倜傥之士,我一时间来了兴趣,这一晚竟没有失眠。

第二天一早,我精心打扮了一番,便敲响隔壁的房门。等了一阵,他打开门,被我吵醒的他睡眼惺忪,身着一身棉麻的浅灰色睡衣,初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斜照在他的发间,发丝上洒满金光,衬的他的发质蓬松柔软。

我笑嘻嘻地走进他的房间,顺手带上了门:“傅医生,我需要看病。”

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没吭声,转身走回了卧室。我没太在意,像在自己家一样窝进沙发里,玩着手机。

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如初见那般,从头到尾一身黑色的行头,手中提着药箱。一看见他,我的嘴角不由得地往上扬,我知道自己的那个样子有多么稚气,他像是毫不留意,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你怎么了?”

我把提前组织好的症状老实交代:“我老是腰疼,一吹冷风就更加痛了。”

看见他的脸色变了一下,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更冷了,但也不像在生气。他将药箱放在桌子上,抬手朝我的脸伸来,我愣愣地定住了,脑补着他接下来的举动。终究是幻想,他只是摸了摸我的额头,问了一句:“没有发烧吧?”

“没有。”我晃了晃脑袋,没有昏沉的感觉。

他起身就走,还好多年沉迷于游戏的我手速够快,拉住了他衣袖,“傅医生,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腰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痛。”

他也没看我一眼,语气疏离:“那可能是你的某些不良习惯,导致腰部血液不循环,从而才会疼的。”

“那傅医生,有没有什么治疗的方法啊?”我起身紧跟着他的步伐。

他转过身眯着眼打量了我一下,“多穿点衣服就行。”

顿时,感觉有血液上涌,随着“砰”的一声摔门,我逃离了他的家,刚才的羞耻感还没有散去,我用力地砸了一下他家门旁边的墙。

我知道自己的身材不差,特意找了一件浅粉色的吊带背心搭了一条做旧色的牛仔短裤,为的是凸显身材。可没想到,他不仅不买单,反而拿这个来羞辱我。

怒气正盛,我却笑了起来,好像有点意思。

我本是个不喜安然的人。

2.黑夜的曙光

深夜,我一通电话打过去,对方接的很快。

“傅医生,我想下楼买点东西,可是太晚了,我怕。”这样的语气让我自己都觉得委屈。

“然后?”对方好像处变不惊。

“那你陪我下一趟楼?”听到他没有立马拒绝,我马上精神起来。

“好。”应下来后,他就挂了电话。

等我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了出门,发现他正靠在墙上抽烟,我故作惊讶地说:“原来傅医生也抽烟啊,那下次也叫上我?”

他按灭了烟头,低声道:“女孩子少抽。”

我随即应声:“你不让我抽,我以后就不抽了。”

他陪我去了小区旁边的便利店。我随手取了两个棒棒糖,付钱。

出来后,我递给他一支,他低头看着棒棒糖,目光又投向我,“你就是为了买棒棒糖叫我出来?”

“对啊,晚上我只喜欢吃棒棒糖。”我剥开糖纸,含在嘴里,声音有些含糊,“从小就喜欢,尤其是橙子味。”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去后他本以为就能睡个好觉了,半夜我的一通电话再次吵醒了他,他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低沉地声音从听筒从传来,微微带着些性感:“喂。”

“是我,我……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的声音有些迟疑。

他应该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你是?”

“苏若妩。”刚说完,他立马挂断了电话。

他进来时,屋内敞亮,我正缩在床头的一角,脸色苍白,满目泪痕。

我错愕地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阿姨给了我你房子的钥匙,让我照看你。”他停在我的卧室门口,倚在门框上问:“可以进来吗?”

“嗯。”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健步走到我床边,然后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他抽出几张卫生纸,边帮我擦眼泪,边问。

“我难受,睡不着觉,就是很难受很害怕。”说着,我缩了缩手脚。

“以前都是开灯睡觉吗?”

“嗯。”

“记得喝药了没?”

“嗯。”

“有没有喝安眠药?”

“还没。”

“那就好。”他在我身边坐下,揉了揉我乱糟糟的头发,“以后最好不要喝安眠药。”

“我知道,反正你在。”我努力咧了下嘴,可是我想应该没有笑出来。

听了这句话,他手中的动作停顿下来。我作势躺回了床上,拉好被子,眨眨眼看着他。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门口,我急声喊住他:“你要走吗?”

“不走,替你关门。”果然,他关上卧室的门就折了回来,再拉好窗帘,坐在我旁边后轻声问了一下:“能不能关灯?”

“不能。”我连声反驳回去。

“我就在你旁边,你先试一下,如果不行的话再打开?”他商量的语气最终让我妥协。

结果是刚一关上,我就起身按开,他拉住我的手腕,再次关上了灯,我正准备用另一只手打开,可被他抢先抓住了,声音沉了沉:“躺下去。”

我只好乖乖地躺下,他松开了抓住我的手,我反手握上,“别松开好不好,我害怕。”

“嗯。”黑暗中,我听见他迷人的嗓音,“空调别调这么低,小心感冒了。”话落,他另一只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板,把温度调到了26度。

此时的我一直睁着眼睛,漆黑的房间里,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看起来轮廓舒展开来,没有了之前的紧绷。

他坐在床边,靠在床头,握久了的手浸出细汗,他的掌心温热。这是我第一次在黑夜中产生安全感,之前的恐慌如今是没有再出现了。

好像知道我在看他,就像我感觉他也在注视着我。他轻咳了一声:“苏若妩。”

“嗯?”我应答着,没有移开目光。

“你不睡觉吗?”他的声音明显疲倦了几分。

“我睡不着。”

“你松开手好不好,你闭眼,我保证让你知道我在旁边。”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这么听他的话,仿佛是下了魔咒一样,他说,我就照做,可是我一直不是这样听话的人。

我松开他的手后,身子往里面挪了挪,以为他要躺下来,心想这样岂不是更好。但事实证明,我从未猜对过。

他俯身将我挪回原位,自己往下靠了一点,然后伸出胳膊将我搂在怀里,像安抚婴儿般,轻拍着我的肩膀。

大脑空白之中,我好像听见他熟悉的低沉的嗓音:“好梦。”

那是我这么久以来,睡的第一次安稳觉,中途没有吓醒,没有哭泣,直至天明。

3.他从雾中来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深夜里我总会哭,不由自主地哭,会变得脾气很暴躁,会失眠一整晚……

在他面前,我的坏脾气很好地隐藏了起来,每个晚上12点左右,他都会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睡觉。当然,从来都还没有睡。

我不让他挂断电话,就这样打到天亮。有时候一整晚我都精神抖擞,他却听着听着睡着了。

有时候他耐心地哄我睡着,可半夜的惊醒,让我泪流满面,他睡的很浅,同样也会醒来,他总会温柔地安慰:“没事,我在。没事……”

有时候睡不着我会十分躁动,想要喝安眠药,他会直接过来守一夜……

自他来后,我不再开灯到天亮。

以前的黑夜对我来说就是噩梦,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孤独,我疯狂地想要将自己毁掉。他一来,把我撕扯的伤口,疼痛的痕迹,全部亲自缝合,直到他们痊愈。

平时的一周里,总有一两天在和朋友聚会。那夜我照常喝了些许酒,回家时,就借着酒劲敲开了他家的门。

他开门见我,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对啊。”说完,我就闯了进去,直奔他的卧室。他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死死地趴在他的床上,便转身进了浴室。

听见哗哗地水声后,我一下子坐了起来,甩掉高跟鞋,钻进他的被窝里。整个床上都是他的味道,薄荷味的洗衣粉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我实在太喜欢他这特有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对我来说这味道太好闻,他出来时,酒后的醉意早已消失,我眯着眼侧躺着打量他,头发被他吹的半干,身着黑色的真丝睡衣,踩着一双人字拖。他靠在门框上,神态自若的任由我盯着看。

我只想到了一个字来形容他现在的样子——撩。

于是我笑嘻嘻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睡觉?”

他更是惊奇:“嗯?”

“躺下!”我命令般的语气惹的他咧嘴一笑,可他并没有执行。

后来我直接蹦了起来,跳到了地下,“你快点睡觉。”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神情复杂,没有讲话。

我们这样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赤脚站在地上,只是他越来越深沉的目光,像个置气的小孩。

妥协的是他。

当我在他身侧躺下时,他果断出声:“下去。”

“我不。”我就面朝着他,他却翻身背对我。

“苏若妩!”

我当然听得出他隐忍的怒意,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胆,更加肆意妄为地熊抱住他,“傅医生,我是个病人。”

“别碰我。”

“那你抱我,你知道的,我腰不好。”

他沉默地扳开我的手,我随手关了灯,声音变得很小:“我是不是好起来了?”

“一切都会好的。”

“那傅医生,你能不能抱抱我。”我知道他向来不会拒绝我这个语气的。

良久,他转过来面对着我。

只是愣了一秒,我轻轻地钻进他的怀里,带着暖意,“傅医生,你真好。”

4.听见你的心

从那之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他那,霸占他的大床,更想要霸占他。

他放任的态度也令我十分满意。

总有睡不好的几次,半夜惊醒时,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沾满了冷冰冰的泪水。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大叫,但是原本熟睡在我旁边的他正倚靠在阳台上,窗帘自然是被他拉开了,隔着落地窗,我看着他正低着头,看不见表情,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在窗外灯火通明的映衬下,闪着微弱的光芒。

晌久,他终于抬起了头,发现我正坐在床上“观赏”着他,摁灭了烟头,径直走了进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笑:“晚上好啊。”

他抽了几张纸为我擦脸上未干的泪水,“抱歉。”

“嗯?”我有些疑惑。

“本想就一根,可一下子忘记了,没有注意到你。”擦拭完后,还挺自觉地坐上了床。

“没事啊,很少看你那个样子,挺微妙的。”说着说着,我赖进了他的怀里。

这次,他居然揽过我的肩膀,我们就像正真的情侣那样,那样的亲密。在与他亦真亦假的接触中,我总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就想让自己一直这样下去,只要有他,那些被恐惧失控缠身的日子,我不再深陷绝望。

后来,夏季真正意义上到来时,已是七月。某日我突然接到远在国外爸爸的电话,他的语气就像理所应当,没有拒绝的意思,当然我也不可能拒绝。

他说:“你的婚礼将在下个月一号举行,人家特意来求娶,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跟有过什么纠葛,总而言之,这场婚姻我们许了,并且一切都会操办妥善。”

“是傅医生吗?”

“是姓傅,我们明天回国。”话毕,电话也随之挂断。

像突然间夜空中绽放出烟火,五彩斑斓,我奔向隔壁。门开的很快,他斜靠在门口,像是静等着我开口。

我努力想从他眼里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结果照常无波澜。豁出去了的决心,我当他在伪装,脸上堆起笑容,故作聊家常一样的语气:“我要结婚了。”

“嗯,知道。”

听到这句话,我跌宕起伏的心情发挥的了极致,“你知道他是谁吗?”

“嗯。”他看着我的眼睛闭了一下,“我哥,傅成殊。”

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我不知道,但肯定可以用滑稽来形容,像小丑一样,越努力讨好,就越可笑。一切的故作姿态仿佛就是一场独角戏,他只是意外的遐想。

我还是选择将这场戏演完,“傅殊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你!”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妩,我只是个医生,你是我的病人,如果之前有什么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傅殊砚,你个骗子,你明明说过的,你喜欢我……”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狼狈不堪的呢,我想应该没有了,此后也不会再有了。

那回我和朋友们在KTV玩到了凌晨,喝高了,头有些昏沉沉的。前半场我还欢乐地和他们讲话,后面我干脆窝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还是有朋友“照顾”到我,怂恿我打电话让他来接我,我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结果就是越听脑子越热,恍然醒悟时,电话已经接通。

他很快就推开了包厢,只看了一眼就找到了角落里的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握住了我的手,想将我拉起来,在朋友的起哄中,我抱着话筒,眼睛直视着他,眼里的火热毫不隐晦:“你亲我,亲我一下,就一下下,我就走。”

在他低头凑过来的时候我是懵的,冰凉的触觉让我想要深入,想要不断地向他索取,索取他的低温,索取他的清香,索取他所带来的一切。

我想我可能发烧了,不然为什么我这么灼热,而他却是清凉。

我顺从地拿起包准备随他离开,朋友们并没有只看看热闹,嬉笑地声音传来,“傅殊砚是吧,你既然吻了我们家若妩,那你是不是喜欢若妩啊?”

本来不期待他会回应,但还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他的侧颜依旧是这么完美看不厌倦,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是我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的。

我眯着眼睛,瞧见他微点了一下头,我以为是错觉,可身后的欢笑声让我瞬间清醒,他带着我离开包厢。

仿佛是大梦一场。

5.有没有听说过他

很久没有听见过他的名字了,那个噩梦中的人——傅成殊。

梦里他挂着邪魅的笑容,声音依旧那么清朗,一口一声地“苏苏”叫着。

那些快要忘却的事情重现在脑海里时,居然会如此清晰。这一年,我过得有点失败。

那是我还拥有的学生时代,认识了傅成殊。他是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男生,只要他想,每个女生应该都会沉沦,我不例外。

学生时期的我可以用孤僻来形容,那种什么都不做,也会把人拒之于千里之外,自然没有什么人来招惹。

那时我坐在最后一排睡的天昏地暗,也不曾有人管过,父母从小不在身边,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们便可以做到漠视。

他的出现,让我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多了点生机。他领我去网吧熬通宵,教会了我抽烟,带我与他的朋友们泡吧喝酒,让我体会了接吻的燎热。

那段时间别人都在紧张的学习备考,而我跟着他三天两头跑不见影。我一直知道他是风流的,他也明白我向来目中无人,便与我寸步不离。

因为很多时候我待他总是不耐烦的,对他也是不管不顾,自己开心过了也就没什么了。

他渐渐摸透了我的性子,一见我开始烦躁时,就自觉地闭上了嘴或者让我做别的事,即使我不情愿。

我去了医院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学校,手机关机,一直待在屋里,不分昼夜,也就断了和他的联系,尽管他最后还是找到了我。

待了不知道多少日,直到冰箱彻底空了,无奈欲下楼去买,一打开大门,便看到他正靠在门外的墙上抽烟。

注意到地上的些许烟蒂,得知他抽了不少,也不知什么在作怪,我的眼眶居然红了,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往上涌。

他微微愣了一下,喊了一句:“苏苏。”

我把他拽进屋里,“你来了多久了,怎么知道这的?”

看我也挺狼狈的样子,他恢复到原来勾人的笑容:“没多久,本想敲门的,可怕吵到你。”

就因那句话,我失控地扑了过去,在他的怀里,我哭了,是那种大哭,如暴雨般的倾泻。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沉默的安慰。

“殊,我病了,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他的声音很急切,“怎么回事,什么病?”

“抑郁症。”我闷沉地声音响起,“其实我早该知道,因为我早已病入膏肓。”

“苏苏。”他叫的难过,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从何时起,我变得脆弱不堪,过得更是日夜颠倒,脾气也越来越不好,我强烈地伪装自己,将自己包裹起来,和他在一起后,那些想要隐藏的负面情绪已在不知不知中流露。

我们住在了一起,我发脾气时,他默默承受,脆弱难过时,他默默安慰,半夜惊醒时,他温柔的轻吻,让我安心。

他收起以前的顽劣,我琢磨着改掉乖戾。那时我想,他是爱我的,而我,也应该是喜欢的。

直到一次争吵,我忘记了原因是什么,因为情绪失控时,我自己也分不清是怎样的状况,大概是我又对他置之不理了吧。他不想与我争锋相对,留我一人在家。

晚上没有他,一处在失眠状态,直至朋友发来照片,“你们分了?”

我盯着照片,在昏暗的包厢里,他正搂着一个妹子,脸上挂着撩人的笑容,那样的狂放不羁,妹子娇滴滴地依偎在他怀里,如此动人的场景。

我慢悠悠地打出一个字:“没”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我瞟了一眼朋友发来的地址,收拾了一会儿,合上了门。

打开包厢时,室内一片哑然,而他正靠在沙发上与妹子热吻,我就定在门口抬眼看着这一切,没人吭声。

看他们沉醉其中,我实在不忍心打断他们,可尴尬的大眼瞪小眼使我不得不做出接下来的举动。我拿出手机,将电话放在耳边,一阵清脆的铃声在偌大静然的包厢里回响。

他停了下来,发现了异样般抬头,正对上门口我淡然的目光,脸上毫无波澜。

他松开了妹子,直立起身子向我走过来,神态异常的柔和,想来是刚刚的缠绵没有缓过来吧。哑着嗓子习惯性地叫了一声“苏苏”。

不知何种情绪,我上前轻轻地抱住他,偏头温热地气息洒向他的耳侧,“殊,其实我本想告知你,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可是我才发现……”我扶上他的肩膀,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转身离开。

留他在原地自嘲地笑了笑。

我从未用那样冰冷的声音讲话,仿佛刚从深渊中苏醒过来,我说:“你竟然是魔鬼。”

那日之后,我没有再见过他,我将他的东西全部扔进了一个箱子里,丢在了门外,他这人也不缺那点东西,自然也不会来拿。

也从那天开始,我失眠了整整一年,直到遇见了傅殊砚,也就是他的弟弟。

我从未怀疑过傅殊砚会有什么动机,因此我也不会知道他是傅成殊的弟弟。

他这个人很被动,但我就是对他来了兴趣,不自主地朝他靠近,他推开过,可那样的我就像之前的傅成殊,他又怎么会真的推掉。

在那之前,我一度怀疑自己动了真情,事实上,的确如此。

6.殊和苏苏

傅成殊十八岁时第一次见到苏若妩。

见惯女生各种姿态的他早就视觉疲倦了,恰逢与众不同的苏若妩给了他惊艳感。

他开始穷追不舍。每个课间都会来寻她,一切新奇的东西全部给她,一开始她没有理会,在时间的沉积中,她选择了接受。

后来她突然间不来学校了,消息不回,电话关机,他多少是有些仓皇失措的。

要是换做以前,倘若女朋友突然消失,他定会另寻新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意识到这次不一样时,他有了迟疑,明知自己些许不该这样,但是他还是遵从内心寻回了她。

要说以前的他们就像普通却又别扭的情侣,而住在一起后,他成了她的依赖,而她成了他的全部。

他收起了以前的风流生活,对她好,无条件地照顾她,理智上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她病了,不能丢她一人。

实际他内心深处很清楚,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对她早已是沦陷。

那段日子,有个女孩疯狂地追求他,他没有回应。那次吵架后,终于敢直面自己的他鬼迷心窍般约出了那个女孩。

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们分开了,他回归从前的生活,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好像怎么也回不去了。

尽管他这一年来都在努力克制自己,但还是会在某些时候想起她,她清澈如初的面容。

得知傅殊砚是她的医生时,他常约弟弟出去喝酒。他们俩之间没有秘密,与她相关的事情两人心知肚明。

傅殊砚问过他,“既然还爱,为什么要放手?”

他一口喝光所有的酒:“那时候我不知道她的家庭是怎么样的,以为,以为不可能有未来……”那时候她整天一个人,偶尔有阿姨来家里打扫,她从未讲过自己的父母,当然他也没问过。

也许是同样喝了酒的缘故,傅殊砚神情复杂,“哥你可以,你现在可以娶她,只要你愿意。”

醉醺醺的傅成殊看了弟弟一眼,傅殊砚摇晃着酒杯,有些出神,他是想问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傅成殊真的娶了她。

一向不务正业的傅成殊居然会改过自新,接手家族企业,并与同样出生在贵族中的苏式家族的千金苏若妩结婚。

婚礼前夜,傅成殊和傅殊砚在酒吧碰面。尘埃已定,傅成殊终究问了出来,“你爱她吗?”

那夜傅殊砚第一次喝醉,平时青白的面容变得有些泛红,他的眼神迷离,声音低低的:“嗯。”

“那你想不想和她好?”

“不想。”

“为什么?”

他停顿了许久,像在郑重地思考,“我只是个医生,最多,是她的医生而已。”

他从一开始就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过继的孩子,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没有人约束,也是算是自在。

是的,傅殊砚的亲生父亲是傅成殊父亲的兄长,夫妻两人英年早逝,留下孩子一人,便过继在傅成殊父母名下。

傅殊砚从小看着傅成殊被各种教导,培养成继承人,而他自己也算快乐,亲人也待他如己出,生活无忧,前景无限。

“你明知道她……”

傅成殊还没有讲完,就被他打断,“哥,我不想为难自己,更不想让她为难,不行就是不行,何必太过较真。”

傅成殊清楚地看见他眼里有光闪过,即便只是一瞬。

“所以哥,你以后一定不要再负了她,不要再让她失望,她已经慢慢好起来了,也请你照顾好她……”说着,他埋下了头。

那是傅成殊第一次见他哭,从小到大,自己抢了他那么多东西,他从未觉得委屈,可这次他就算是哭,也倔强的不吭一声。

傅成殊无声地叹了口气:“我知道。”

7.此后无声

最后一次见傅殊砚,是在婚礼。

得知要结婚后,父母回国亲自筹备婚礼,我也就搬回了别墅,没再见过他。

那天我收到了一个礼盒,傅成殊亲自拿过来给我的。看见里面的东西时,泪落沾花了我的脸。那是一盒各式各样的棒棒糖,橘子味。

我能想象他找遍所有,为我挑出这些,满满一盒。

傅成殊在我耳边低语,“你现在还可以后悔。”

我擦了擦泪水,看着镜子里的傅成殊,还是那样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后悔,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不,我不后悔。”

那日我在人群之中寻得他的身影,就像怕他下一秒会消失了一样,我小跑追上去,“傅医生。”

他僵直地转过身看向我,脸上有着些许笑容,“恭喜你,小妩。”

“谢谢。”我露出恰当礼貌的微笑表示回应,“还有,谢谢你的糖果。”

“不客气,能看见你好起来,便足以。”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语气如此生疏客气。

婚礼的那天晚上,我靠在傅成殊的怀里,久违的熟悉感扑鼻而来,那种强烈浓郁的成熟气息,换做一年前的我是喜欢的。

如今我的喜好早已被那薄荷味的烟草香填满,万劫不复。

我望着窗外的月色朦胧,不如与他初见那般清明。

那时的他嘴角挂着星光,清秀俊朗,眼睛澄如月明,含情脉脉。

此后你孤身一人处在异国他乡,我们只能共赏一轮明月,想起对方的眼睛。

他眉目似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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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轩,你醉成这样还能找着我家给我打电话!”程北轩打来电话时是半夜两点四十八分“我在你家门口,开门。”说完就挂了。从梦中被惊醒的我凌乱在床上。 什么神经病!我坐在床上缓了半天,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开门。 我在猫眼那瞅了半天,确认是程北轩才把门打开。一开门,他就笔直地砸在我身上,一股酒气熏得我鼻炎都快犯了! “程北轩,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喝完酒就往我这跑!我这又不是旅馆!”我拖着他,吃力的

男不二婚女不二嫁

结婚 年,我出轨了,不,准确的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背叛。 结婚 年,我出轨了,不,准确的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背叛。 我不敢告诉我老婆,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 以前我不相信一个人能同时爱上两个人,但当我遇到陈莉的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就被倾覆了。 陈莉是一名空姐,三个月前,我去杭州出差,在飞机上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视线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修身的旗袍包裹着她年轻饱满的身体,头发用一支小小的发簪绾在脑后,

余生有你:我爱洋葱

世界上最傻的事莫过于暗恋,比暗恋更傻的事莫过于彼此暗恋而对方依然不知道。引言 世界上最傻的事情,莫过于一厢情愿的暗恋,比暗恋更傻的事情,莫过于互相暗恋,而对方依然不知道。 ———————————————————— 楔子 杨聪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和凌轩还会有重逢的一天,两人在机场碰的面,虽然许久不见,但是两人依然能够一眼就认出彼此,此时此刻的机场人来人往,有搭飞机的,自然也有返程的。 “嗨,凌师兄,

水晶恋语:此间少年有点肥

七月的风,八月的雨,卑微的我好喜欢明亮的你。 带劲的足球在天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的避开守门员射入网内。 足球场上穿着蓝色足球衣服的女孩子们面对这个完美的射门欢呼雀跃的将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团团围住,而旁边一群穿着绿色足球衣服的女孩子们则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她们不甘心,但毫无疑问这场比赛她们还是输了,一如既往,从未反败为胜过。 时雨打开矿泉水瓶盖,十分豪迈的灌了一口水,身旁的女孩子还在叽

幸好,我们还爱着彼此

汁汁,我们结婚吧,用这个拴住我,我再也不离开你!一辈子都不离开!好吗?林音是个很爱面子的姑娘,是万万不可以尴尬的,她会脸红很久,比她见过的人都要久,这是林音很早之前就发现的。 林音小时候住在一个老胡同里,和许家的孩子许林遇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小时候的林音跟个瓷娃娃样的,满脸的胶原蛋白粉雕玉琢的,胡同里没有阿姨见到她不抱抱的,还说着:“我们小音真是这里最好看的姑娘了,长大了肯定更好看,我都想把我家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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