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尹(上)

2019-08-29 15:03:37

真事

听别人的故事,感悟自己的人生,有人说——“人生如饮水,冷暖自知”,很多人和事,都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但在心里留下的却是一辈子遗憾。正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中——“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用这段话形容老尹在合适不过了。

老尹,是我从事公益事业结交的第一个残疾人受助对象,可能由于我本身也是残疾人的缘故,他对我有莫名的信任,使我们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相处,在我请求下,他开始缓缓地说,属于自己的故事。

年近50岁的老尹,出生在岳阳下面的小山村里,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生时缺氧,生出来老尹就患了小儿麻痹症。那个年代老尹家里几乎没有为治疗的条件,所以只能放弃治疗。因患有小儿麻痹症,所以他没有读过书,也不识一字。

12岁那年的夏天格外的热,他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玩耍时,却不知道老天特别喜欢老尹,所以给他又开一个小玩笑。某天,老尹和其他的小伙伴一样,背着父母偷偷下河游泳,不巧刚好被路过的哥哥和父亲看到,也许是老尹家的第一个儿子是因为下河游泳导致溺水身身亡的,所以老尹家对于下河游泳管的十分严格,可怜的老尹被哥哥和父亲抓上了岸,又被绑到了树上,接着老尹全身传来阵阵疼痛,父亲用细竹枝边抽打,边重复骂道:“让你不听话,让你去洗澡,你怎么不被淹死了?”老尹被打的哇哇的叫,想跑可是手脚都被绑在树上,没有办法逃跑。只能哭着用他含糊不清的声音叫到:“不,不,不要打了,我,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不去了,疼。”可父亲怎么也听不见,一直抽打着。许久,他已经沙哑的喊不出了,在老尹觉得自己快死了的时候,父亲突然停止了抽打,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老尹觉得噩梦过去了真好,可他不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父亲和哥哥把遍体鳞伤的老尹抱起扔出大门外,接着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年幼的老尹一瞬间傻了,他无论如何的想不到父母有一天会丢弃他,一瞬间老尹马上哭喊着拍门道:“开门,爸爸妈妈开门,哥哥开门,我疼,快开门,开门啊。”无论老尹如何哭喊门再也没有开过。夕阳西下,人来人往,可都是快步走过,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来接纳他,甚至直到他眼泪流干了,声音嘶哑了,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或者安慰他一句。太阳渐渐下山,农村夏日的夜晚充满了蝉鸣与狗叫声,和他悲戚的叫喊声,他哭着求父母哥哥让他进去,他疯狂的用石头砸门,直到眼泪再次流干,喉咙再次嘶哑,可任凭他怎么那一夜年幼老尹仿佛又活了12年,甚至比12年还要久;那一夜,他知道什么叫谁都靠不住,只有自己;也是那一夜他学会了坚强,也懂得了社会的残酷。

第二天天刚亮,老尹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去市内的班车,在车上他又哭了,他暗暗发誓哭完这次再也不会在哭了。发车前,他默默看了一眼向窗外陌生而熟悉的村庄,却不知这一别便是36年。

流浪在外36年,他痛苦过、迷茫过、也幸福过。2007年,他遇到了他的光,带给了他失去已久的家庭的温暖,可现实再次将他击垮,终究只留下他一人,孑然一身,曾经的美好也变成无法提及的伤痛。

说到这里,老尹点起了香烟,我想安慰他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说些什么。我分明看到他眼角的泪水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我小声道:“你恨吗?”“恨?值得吗?时间是最好的药不是吗?”听着老尹的反问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自认为我是不幸的但和他相比我又是幸运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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