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偷青梅
文/萧小船
简介:
慕容清有一个梦想,走上人生巅峰,呼风唤雨,不再受人欺负。沈竹也有一个梦想,是不让慕容清走上巅峰,不让她呼风唤雨,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欺负她。然而,有一天,沈竹吃了一种药,从此变蛇、变猫、变熊、变蝙蝠,不管哪一种,都是爱她的形状,从此,她的梦想就变了。
楔子
长安城人人都知道沈竹和慕容清这对青梅竹马,他们相爱相杀十来年,明争暗斗上百回,立志有朝一日将对方踩在脚下狠狠地摩擦。
这春日夜深深,沈府主卧,有人脚步悄悄地落在房顶。
一块瓦片被挪开,慕容清凝神往里望:“沈竹每晚睡前都要喝安神汤,半个时辰了,药效也该发作了。”
这时,底下传来男人痛苦至极的呻吟,慕容清来了精神,月光下有人从床上跌跌撞撞地下来,手扯着散乱的衣襟,露出胸前大片白色的肌肤。
慕容清眼睛瞄一下,又瞄了一下:“这药怎么不对劲儿,不会是——”
她脑中不可描述的画面一闪而过,就见沈竹颀长嗖地往上一蹿,身子以扭曲的姿势缠在房梁上,两人隔着小小的口子对望着。
慕容清:“……”
沈竹眼睛幽绿,出其不意地吐了一下舌头。
“我要蜕皮了,你走开点儿,蛇也是有隐私的。”
慕容清:“……”
所以,她真的给他下错药了?!
第一章清清主人揉我的肚子,喵喵喵。
每年三月初一,是天青书院举办年度先生大赛的日子。
凡是书院执教的先生皆可参加,通过一个月的重重考核,最终在四月初一这天举办决赛,获胜的先生未来一年月薪涨三倍,并有资格自行选择科目授课,竞争可谓相当激烈。
今年,由于著名相爱相杀组合沈竹和慕容清加入书院,这场比赛变成了长安城的焦点。
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把对方踩在脚下,一直都是二人的夙愿。
结果,也并不出乎大家的意料,最终杀入决赛的就是这两人。
四月初一,天青书院外排起长长的队伍,门口歪歪地杵着一个人,罩着个破麻袋,伸出的手倒是干净修长:“入院两钱,前排观看座位一两银子。”
慕容清蹲在墙边的大树上,此刻很想飞下去,一脚踢爆沈竹那个贱人的头。她就没见过这么会见缝插针的人,这时候还能想这种招数捞钱!
可能是她目光太冰冷,沈竹虚虚地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两句话。
慕容清会唇语,很容易辨别出他的话:眼热的话不如一起?不然,这钱可都让我一个人赚了。
她冷笑一声,她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一刻钟后,门口另一边,慕容清将脑袋上的麻袋往下压一压:“贵宾区二两银子,另赠瓜子、糖水。”
钱不重要,不让沈竹一个人赚钱才重要。
沈竹莞尔,懒洋洋地开口:“你这糖水这么金贵,不会里面又多加了什么佐料吧!”
慕容清陡然想起前几日给沈竹下药被抓包的事情,觉得他是想在赛前通过这件事扰乱她的军心,遂道:“里面加了我满满的爱心,浓浓的情谊,和想让沈先生要死不活的心愿完全不同,沈先生大可放心。”
沈竹眯起眼看她,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眨不眨,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结。
咚咚咚——一阵打鼓声响起,慕容清率先眨了眼,状似洒脱地往里走:“赛前拉票马上开始了,我很期待和沈先生第一百二十次的对决。”
“应该是第一百二十一次,而第一百二十次的‘不眨眼比试’,我赢了。”
沈竹从怀里摸出个小本本,用随身携带的笔往上面添了两笔。
慕容清:“……”
沈竹和慕容清依次上场拉票,彼时,书院后面的校场已经挤满了人,双方后援会的呐喊加油声响彻半边天。
梨花开得正好,纯洁高雅,就和台上一身月牙白裙子、不施粉黛的慕容清一样。她手中握着一卷卷轴,白纱裙摆随风轻荡,像极了画中的仙子。
慕容清眼角一扬,卷轴倏然出手,密密麻麻地写着慕容清生平履历和获得的荣誉。
“我八岁夺得长安城诗歌大赛第一名,十一岁夺得长安城武打赛第一名,十三岁跳舞夺得年度飞燕大奖……”慕容清一口气说了一炷香的时辰,才又道,“从小我就精通琴棋书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可谓文体两开花。大家小小的一票,就能让优秀的我快乐出道。”
话毕,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慕容清扬眉得意地看着沈竹,后者手里也拿着一卷卷轴,明显比她的还要粗一些。沈竹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对此,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就是不知道他要弄什么幺蛾子。
“在下自知不敢和慕容先生这等明月争辉,只能做只萤火虫,给大家带来些许乐趣。”沈竹唰地出手,卷轴滚开三丈长,上面绘制了大随朝的疆域图,红色圈圈遍布全国。
“这些圈起来的地方都是在下的产业,今日投我一票的人,可以任意在我产业里领取精美礼品,不限量哦。”
台下顿时一大批激动脸:“哇——沈先生不赢,天理难容!”
慕容清:“……”
“我抗议,这是买票!”
“我又没送银子,只是小礼物而已,怎么能说买票呢。”沈竹笑得七分良善,眼角的小泪痣添了三分可爱,“慕容先生,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认命。”
“你——”慕容清从牙缝里刚挤出这一句,沈竹的笑突然间凝固在脸上,捂住腹部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声溢出嘴巴。
慕容清想起那个下药的夜晚,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还没来得及逃,沈竹猛然间抬起头飞扑过去,在她的脚边蹲下。
他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仰起头喵了一声,眼睛亮晶晶。
慕容清:“……”
“清清主人,揉我的脑袋,揉我的肚子,喵喵喵。”
慕容清:“……”
第二章下药拐卖慕容清,弱小可怜沈可爱
天青书院年度先生的决赛由于沈竹突然的怪异举动而半路中断,这一日,所有人看见人高马大的沈竹往慕容清的怀里钻,而平时恨不得沈竹得羊癫疯的慕容清居然搂住了沈竹,最后双双离去。
慕容清不用回头看,都知道众人跌掉下巴的表情,可她得趁着事态还没坏得过分的时候赶紧带着沈竹跑。
不然,下一刻,沈竹就要舔她的脸了,就像撒娇的猫儿那样。
是夜,慕容清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逼自己睡觉。可那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激动处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她被搅得心烦意乱,霍地一下坐起来。
沈竹正蹲在她的枕边,脑袋蜷缩着,听见动静,支起上半身蹲坐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毫无睡意。
猫儿都是夜间活动的,沈竹刚才吵着要去抓耗子,被她以小鱼干勾引进了屋子。
笑话,他要是吃耗子死在这儿,她明日就要被人当成投毒的抓到官府。
她还不想死。
“你能不能别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慕容清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手掐住沈竹的后颈儿。
他顿时缩着脖子,一脸委屈:“清清主人,我是开心,才会发出这种声音的,主人留我在床上睡,我很开心。”
慕容清一脚将他踹到地上:“现在你不开心了,别出声。”
她将被子蒙到脸上,翻身只露出个脊背给他。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随后那呼噜呼噜的声音又响起来,比之前的声音还大。
慕容清又坐起来,要杀猫的眼神直直地扫向下面,沈竹蹲在地上,嘴巴抿着,眼泪不要钱一样唰唰地往下淌。
认识沈竹这么久,慕容清从来没见他哭过,还是这种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巴巴地哭。
别说,这比他平时那欠揍的样子可爱多了。
猫没有安全感时,也喜欢发出这种声音,慕容清心一软,叹口气:“你上来吧!”
沈竹一秒变脸,嗖地一下飞上床榻,重新窝回枕边。慕容清心情复杂地躺下,望着沈竹出神。
她前几天本来是想给沈竹下泻药,让他在决赛那天没法出席,药是下了,可是,最后的效果是她始料未及的。
沈竹在药效发作时,人还是那个人,但动作神态都仿若一条蛇,还说自己要蜕皮。本来慕容清觉得他是神经错乱了,但他缩着缩着从狭窄的一个口子钻出来,扭曲着缠上她的身体的那一刻,她顿悟了,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是条蛇。
这药发作时间不长,每次发作时反应并不同,这一次,沈竹觉得自己是只猫,拿她当主人对待。
慕容清很头疼,他们两个那么亲密地黏在一起离去,不知道明日长安城会怎么传。
沈竹似是做了个好梦,咂咂嘴,往她的怀里拱,快速抖着的耳朵触到她的胸前。她抬起的手刀微微颤抖,最后还是放下了。
“算了,你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和一只猫计较什么,反正你清醒后就不记得这些了。”
翌日一早,慕容清刚睁开眼睛,沈竹就不见了,只有屋外贴着副对联,上联:下药拐卖慕容清,下联:弱小可怜沈可爱,横批:你给我等着!
慕容清:“……”
她就知道,沈竹看自己和她同床共枕,第一反应一定说是她下的毒手。
毕竟,如果角色互换,她也会这么想的。
慕容清摸了摸昨夜被他蹭得有点儿疼的胸口,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回事。
下回,他要是觉得自己是老虎,岂不是要吃人?!
慕容清思考两天后,趁着夜色出了门,绕到了禹王府的后院,飞身落入院中。禹王接到消息,立刻来见她:“出了什么事,这么急,居然直接找到这儿来了?!”
他平素温和,是个翩翩君子,此刻面上少见地带了焦急。
慕容清抿抿唇道:“二殿下上次给我的药……能把解药给我吗?”
“怎么了?那药虽不是你要的泻药,但效果不是更好吗?”禹王目光温柔如水,“别人不知道沈竹怎么回事,只有你我知道,日后,你抓住这一点,和他的比试就能轻松取胜。”
“可是,他发作起来不可控,万一……”
“我会保护你的。”禹王笑了笑,声音带着蛊惑,“况且,沈竹是四弟的人,你知道四弟对我敌意甚深,你能牵制住沈竹,也算是帮我的忙。”
慕容清得禹王多次相助,才能在长安站稳脚跟,此刻也没有立场拒绝。
她只希望沈竹不要变老虎吧!
二人说着相携着走远,旁边的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倏地一下,有人倒挂下来。
沈竹双臂环胸,冷哼一声:“我看中的血物居然还敢帮别人,当本蝙蝠是吃素的?!”
第三章我喜欢的血物,果然世界第一甜
这两日,朝堂上不太平。
淮南以北去年大旱,颗粒无收,全靠国库拨银两去救济百姓。今年开春以来,淮南以北还是没下一滴雨,眼看着又是一年大旱,国库吃不消这庞大的开支,是以,怎么挪银子去赈灾就成了头疼的问题。
二皇子禹王萧怀主张从长安开始,让层层官员将自己的俸禄银分出一半出来,四皇子河阳王萧吾安提议要各地富商出银子。
二、四皇子两党各执一词,朝上朝下吵得不可开交。
天青书院里,慕容清将禹王的迷信粉碎,扬手散在风里。
这座书院并不是平常的人都能进的,所有来读书的都是皇亲国戚、官宦子弟,随随便便一场小比赛都能引发热潮。禹王的意思,是让慕容清想办法多拉拢书院里还没站队的重臣之子,让他在赈灾一事上有更多胜算。
“还没站队的……重臣之子……”慕容清眯着眼看向校场,一群少年两两相对,正在摔跤,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她的目光迅速定在一个清瘦的少年身上,他紧绷着下颌,一副认真状。
这是柳丞相的小儿子柳城,果然有柳家风范……
她在心里还没念叨完,柳城就被一个过肩摔摔在地上,咔擦一声,手骨折了。
慕容清:“……”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还没来得及碰到柳城的肩膀,就被半路横出来的一只手捏住了手腕。
那手很凉,凉得慕容清一哆嗦,居然是沈竹?
“你干吗?”
“身为被标记的血物就应该有自知之明,除了我之外,不许碰别人。”
簇拥着柳城的学生们一听这话,齐齐瞪大了双眼,慕容清心跳快了一下,甩了甩手:“你失了心智,还是没睡醒?”
沈竹的唇抿成一条线,目光阴鸷地盯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看来,是时候教教你服从我的规矩了。”
今天的沈竹仿佛变了个人,从那个说句话就讽刺她一句的贱人,变成了话本子里写的霸道公子……慕容清虽然表面很硬气,但内心很吃这一套。
不行,这样下去,气势上就输了!
慕容清敛了敛眉,一掌对着他拍了过去。谁知他闪得极快,身形拉成虚影,从诡异的角度绕到她的身后,一只手牵制住她的两只手,一下扔上肩头,扛着就走。
围观同学:“……”上次是沈先生窝在慕容先生的怀里跑,这次是沈先生扛着慕容先生跑,真会玩。
“你放开我!”慕容清涨红了脸扑腾着,臀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白天没法变出翅膀飞,只能带你跑,别闹!”
变出翅膀?慕容清了解了,他这是药效又发作了,这次还是鸟类。
行吧!
沈竹找了间没人的杂物房将慕容清放下,动作迅速地捏住她的下巴,在指尖摩挲:“从你被标记给我的那一日起,就是我的人。你这双眼只能看我,这双手只能碰我,这颗心只能属于我。”
慕容清眯了眯眼,思考着等他这次清醒时该怎么捏爆他的头,面上笑了:“我什么时候被标记给你了?”
“十年前。”慕容清一怔,沈竹继续道,“再标记一次,你肯定能想起来了。”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在她的脸上画了只乌龟。
慕容清的目光想杀人,沈竹突地笑了一下,带着些孩子气的俏皮,俯下身在乌龟的上边亲了亲,又轻轻地咬了一口。
“我喜欢的血物,果然世界第一甜。”
通过几轮套话,慕容清摸清了这次沈竹发作时的身份——一只蝙蝠。
老虎吃人,蝙蝠吸血。慕容清回家后,穿了三层衣服,把自己从头裹到脚,让他无处下口。
沈竹脚钩在房梁上倒挂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酒窝盛着光,撩人而不自知:“小血物可真可爱。”
慕容清捂住怦怦跳的心,闭上眼睛。良夜静谧,空气也安静下来。印象里,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种安心感了。
慕容清长舒了医口气,突然咚的一声,小蝙蝠药效过了,脚钩不住,从房梁上掉下来,把自己摔晕了。
幸亏她先准备了几床被子放在地上给他垫着,不然,他这下脑袋都要开花。
他睡姿不好,不停地翻滚,就和从前一样——和十年前,他们第一场比试开始时一样。“谁输了,就要往脸上画一只乌龟。”小小少年挑着小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敢不敢啊,小清清?”
第四章我们可是一起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人,我们才是一样的人
沈竹的脖子扭到了。
他醒来后,不出慕容清的意料,把这锅都甩到她的身上:“你这个女人好狠的心,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嫉妒我的头脑,没想到,你还觊觎我的肉体!”
慕容清眉心一跳,他这话说得咋这么别扭,不由得再次确认一遍:“这药真的这么邪门,你昨天一点儿记忆都没了?”
“怎么着,还想不拿医药费?慕容清,做个人不好吗?”
得,他确实不记得了。
慕容清没和他废话,一脚踹过去,战五渣的沈竹果然毫无抵抗能力,和昨天那个步法诡谲的小蝙蝠一点儿也不一样。
他滚了几下瘫在地上,慕容清啪地把门关上。
沈竹一只手捂住脖子,一只手撑着站起来,艰难地走出两条街后停下,脚尖一点,飞上长安城最高的六燕阁顶。那个小院的一草一木都在眼底,慕容清在打一套拳,打着打着,双臂抬起,在半空画了条弧度,收回,比了个心。
——打个拳都是爱你的形状。
春风吹过,送来梨花香。
沈竹在楼顶看了良久,摸了摸下巴,笑融在这春风里。
“长安城都知道慕容先生英姿飒爽不输男子,谁知道你私底下这么好玩……还这么傻呢?!”
天青书院的年度先生决赛在半路出事十日后又重新举办,沈竹以压倒性票数当选。
对这个结果,慕容清早已预料到,毕竟他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沈竹选了清闲又好玩的乐器课,慕容清只好苦兮兮地接了体育课,带着学生天天跑圈,挥洒汗水和悲伤的泪水。
她就应该给沈竹把泻药也续上的,真是失策!
柳城之前由于摔断了手腕,体育课是照例不上的。又跑了五圈,慕容清喊大家休息一下,自己摸到了前面去“关心受伤的学生”了。
慕容清今日来之前,找人仔细打听过,这柳城天生身子就弱一些,这么些年,身上的骨节都扭到过,能活这么大也是个奇迹。
柳城正在屋中坐着温书,受伤的手臂吊在脖子上,慕容清面上露出一个笑走过去,将一瓶东西放下:“这药是我费尽周折才拿到的,能强健骨骼,不出三个月,你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
“先生……这,这怎么好意思。”
慕容清长得本就美艳,这刻意一笑,让柳城的眼睛都直了:“关心你本就是我的本分,若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那……帮我个忙?”
天真无邪的柳公子立刻点头:“帮、帮、帮!”
慕容清俯身,脸凑到他的唇边,低低地道:“我想让你——”
砰”的一声,房顶发出一声巨响,出现一个大洞,慕容清连忙将瓷娃娃柳城推了出去,免得他被砸得浑身瘫痪。
下一刻,有人从洞里掉下来,以扭曲的弧度掉到慕容清的身上。
下坠的力道有些大,两人双双栽到地上。
慕容清皱着眉推他的肩膀,可他死死地压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