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你红尘滚滚

2019-01-19 06:06:37

爱情

原创文/红枫树

01护花使者

来风城已有三天,但我从没有在晚上看过风城,这日晚饭后,我朝望江路走去。

夜幕下,无垠的江面上渔火点点,不时有轮船靠岸,汽笛声声,绵长而悠远,给人一种海市蜃楼般的幻觉,和江对面鳞次栉比亮如白昼的高楼形成两个世界。

我置身于这梦幻般的世界里,不禁恍恍惚惚,脚下的路也变得迷离,不知不觉身后尾随了男人都没惊觉,直到行至暗处被挡住去路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七八个男人把我围在中间,以为碰到了打劫,心里一时惊慌不已。

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上来拽住我的胳膊问:“去哪,跟我们走。”

正不知所措,另一个高个子上前推开他,把我拉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币伸到我面前说:“别理他,他不懂,你要多少钱?”

这时,自己才有点明白过来,有个词叫“气极而笑”,这一刻,我是生气加害怕,突然就爆发出一串笑声,这一笑把这帮人笑傻了,就在他们愣神的当儿,我从包围圈中挤出。

只走出两步,又被另一个人拉住,我挣开那人的手说:“我要回去了,家人来了。”

那人推着我:“没事,我们就住在前面,跟我们去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死丫头,我找了你一个晚上,原来你在这里逛,快点跟我回去。”

我正急得想哭,一个人把我拖到他身边,搂着我跟这帮男人不卑不亢地说:“各位,不好意思啊,小妹不懂事。”

这帮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那人拖着我来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笑嘻嘻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风城的望江路啊。”我狐疑地望着他。

“这还要你说吗?傻乎乎的,这个地方一到夜里就是露天的夜店,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这里晃,别人不把你吃了才怪。”

原来这样啊,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是你知道也晚了,现在跟我走。”刚刚嬉笑的脸变得严肃。

“去哪?”我胆怯了。

“跟我走啊。”他依然把着脸。

“不不不,我不是做这个的,你别找我。”我连连摇头,转身就想跑。

他一把捉住我:“你一跑,等会追你的人会更多。”

他的话把我吓住了,我呆在原地。

“你不是想逛街吗,哥晚上没事做一回护花使者。”

我“噗嗤”笑了。

“现在敢跟我走了吧?”他又变得笑嘻嘻了。

“嗯嗯嗯。”我使劲点着头,傻傻地盯着他。

有些人,你只要一眼就会沦陷;

有些情,你只要一动就覆水难收。

02你会划船吗

我们租了两辆自行车,沿着望江路,他指着路边的女人告诉我,这个是做这个的,这个不是做这个的,果然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都在顾盼左右。

我对他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路过中山公园,他问要不要进去看看。

“好啊。”我想也没想。

公园里显得有点冷清,昏黄的路灯下不时能见到一男一女在亲热,一看到这些我立马低下头,他又是一笑。

他始终与我保持一二米的距离,脚下的路是石子路,我穿着高跟鞋,速度自然跟不上,他走几步就得停下来等我,等我走到他身边时他又迈开腿,就这样他背着手一路走得优哉游哉,我跟得吃力又狼狈。

他停下来看看我的脚说:“坐会吧。”

他用手帕在路边的石凳上抹了抹让我坐下,我有洁癖,看他一身清爽也差不多如此,他的这个动作让我心头热乎乎的。

左边有一条小河,河面上泊着几叶小舟,小舟在夜色里轻轻荡漾,仿佛对着河水轻吟浅唱。

他指着小舟问:“会划船吗?”

我摇摇头。

他说:“我船划得很好的,可惜太晚了,要不我们可以去划船。”

他站在边上,中间隔了半米,眼睛注视着黑乎乎的河面。我悄悄转过头想看他,他也正好转头看我,赶紧低下头,但还是被他发现了,他露齿一笑,我一阵心虚,在清冷的冬夜,手心里全是汗。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对我说:“不早了,回去吧。”

原来他就住在我隔壁的旅馆,原来我往望江路走时,他就在我后面。

分别时,他说了他住的房间号。

这夜,我失眠了。

03说谎

转天,按照计划得去乐城,那里有父亲的一个叔伯兄弟,在伯伯家待个一二天后就回家。想到就要和他分开了,一股无可名状的情绪涌上来。

我提着一只不大的旅行包,站在他住的旅馆门前发呆。心想就这样走了,脚却不听使唤往里走,正直来到他说过的房间,在门外犹豫了一秒,手又不听使唤地举起来轻轻叩着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门没上锁,一推就开,他正把洗脸的毛巾往铁丝上挂。

我既窘又慌,口不择言:“那个,我要去乐城了,跟你说声。”

话说完,恨不得掉头就走,脚却钉在原地动不了。

他拿起一把木梳子梳头,我把头别向一边,用眼角余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边梳边说:“我今天也要回家一趟,三天后回来。”

“三天后我也要回来。”话出口我就呆了,脸霎时火烧火燎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他的眼睛没看我,他梳好头,拿去我手上的包边往外走边说:“我先送你。”

他在前我在后,拉下一点距离后,他停下来等我,旅馆到码头的路就在拉开、靠近的反复中缩短。

码头到了,等我再次跟到他身边时,他已经帮我买好了到乐城的船票,他把船票放到我手里,把包递给我,看着我上船,船驶离了码头,他还在挥手。

一路上,我都恍恍惚惚,以至于船停靠在码头上了还不知道,直到下一个码头到来才记起下船。

上岸过检票处时,检票员告诉我坐过头了,问我到哪里,我说到乐城,检票员告诉我换乘汽车直接到乐城,这样一来到乐城时比原来迟到了一个小时。

伯伯已在车站接我,他问我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跟这个伯伯也是第一次见面,但伯伯给我的感觉很亲,我把跟他认识的经过原原本本都跟伯伯说了。

伯伯说,这社会骗子很多,人心难测,让我不要当真。

我口里没说心里不承认,跟着伯伯来到家里,把父亲带给伯伯的东西取出来。伯伯问着我家里的情况,我回答着伯伯的话,思想老是跑神,呆呆愣楞的,伯伯以为我坐车累了,让我先去床上休息一会,等饭好后叫我。

转天,伯伯带我去了要去的地方,原本这个时候就可以启程回家了。可我没有,坐在伯伯家写了一天,把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记下来,写了厚厚的一叠。

这时,我的脑海里除了他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第三天,我不顾伯伯劝说依然返回风城,伯伯送我到车站,一路上都在劝,见劝说不了我,只好叮嘱我注意,有什么事就回他家。

离开车还有几个小时,我让伯伯回去,说自己一个人可以等。我不想看伯伯担忧的眼神,伯伯在身边陪着,我也不能一心一意想他。

伯伯离开了,我买了一本琼瑶小说,八十年代,琼瑶小说火遍大江南北,我却不感冒,认为琼瑶小说矫情又煽情,一个男一个女哪有那么叽叽歪歪的,就算叽歪也不至于这么不顾形象,还把“爱”这个字眼挂在嘴边,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他爱着谁谁谁。

可是1985年的那个冬天,在离家一百多公里的一个陌生车站,一个瘦小的女孩捧着琼瑶的一本书,坐在候车室冰冷的铁椅子上,一边看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原来,爱本身就是矫情和煽情的。

04真是骗人的

第二次来到风城,我住进了他住的旅馆,他告诉过我,他一年四季有一半的时间都住在这里,这里已经成了他的第二个家,旅馆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和他都熟悉得像一家人了。

登记时,小声问服务员,这里是不是有个叫“章阿奇”的常客,服务员说是的。还等着服务员往下说,服务员不说了,我想问,他晚上有没有住在这里?又不好意思问,就坐在门口傻傻地等,心想只要他住在这里,我就会看到他。

等啊等啊,从下午等到晚上,住宿的客人都差不多入睡了,等到再也不好意思面对服务员注视的目光了,才离开门口进到房间。

躺在床上不停地问自己:难道伯伯说的是真的?难道他真的是骗子?不会的!我在心里一遍遍否认,他不会是骗子的。

门外传来细细索索的响声,是他来了!

我打开门,不是他,是路过的风扑在门上。

我关上门,不一会儿又传来响声,这回一定是他来了,打开门,还是风。

夜里一有点风吹门动,就以为是他来了,一遍遍起来开门。

转天一早,又去门口坐等,一直等到傍晚,才相信伯伯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骗了我,想到自己傻傻地重新回到这里,傻傻地在这里等他,就羞得无地自容。再想到自己这么相信的一个人竟然也会骗人,心里又难过又痛,酸酸的想哭。

已经比原计划晚回家三天了,父母拍电报催促我快点回家,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可是惆怅像一阵浓雾紧紧锁住我的心,我不死心,最后鼓起勇气去服务台问服务员,他有没有住在这里?

服务员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块小黑板说:“只要客人住在这里,名字都会在这里出现。”

说完,服务员对我笑了笑,那笑意味深长,臊得我赶紧低下头离。

接下来,我一次次从服务台前路过,小黑板上都没有他名字,到了十点,我才彻底死心,可还是不甘心,又写了一封短信,告诉他自己来过,只是没碰上他,寥寥数语,自以为没有流露出什么。

我鼓起最后的勇气,再次来到服务台,把信交给服务员,请服务员转交,回到房间,强迫自己不去想,对自己说:“这只是一次萍水相逢,别当真。”

胸口却像压了一块巨石。

在此之前,自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思念如絮,直到遇见他。

05初吻

一睁开眼惆怅就铺天盖地,原来惆怅这个词化成感受就是凄风苦雨。

冬天天亮得迟,玻璃窗上还是黑糊糊的,想着自己就要走了,想着走了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想着他骗了自己,几乎要窒息而亡。

我强迫自己起来,洗脸刷牙,把被子叠好,整理好包,只等天亮就离开。等待的时间总显得漫长,风城虽然夏无酷暑冬无严寒,但清晨这样干坐着,还是有点冷的,转身把叠好的被子铺开重新坐回被窝,背对着门口盯着玻璃窗。

夜色一点一点退去,玻璃窗慢慢显出了轮廓,当一层灰白覆住窗户时,我听到了背后的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我转过头,看到他正推门进来。

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紧接着大叫一声:“阿奇,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骗人的。”

我声到人到,从床上弹起来就扑过去,不知道他是怕我摔倒接住我还是抱住我,他个子高我矮,扑倒他怀里时,脸和他的脸叠在了一起,我的唇触到了他的唇。

八十年代老师上生理卫生说到人体结构时,总是用“呵呵”带过,村里的大人也告诉自己的子女,男人坐过的地方热气没有散去时不能坐,每次坐车,有男人下车,宁可站着也不敢去坐那个空出来的座位。

电光火石间,扑过去有多快弾开就有多快,我反身扑回床上,迅速扯起被子把头钻进去。

我听到了他熟悉的笑声,直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弱了点,才把头退出来。

相关阅读

手机读故事网©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