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1
陆璟没有想到，多年后再回到琴州，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宋书然。
拖着不算重的行李在候机大厅东张西望，刚睡醒的陆璟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正当她打算掏出背包里的手机打电话时，冷不防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她心口一跳，迅速转过身，一张布满笑意的脸就那样完美地与记忆中的模样贴合。一时间，说不清是欢欣还是怅惘，陆璟就那样怔怔地立在原地。
见她呆愣的模样，宋书然忍不住笑了。
他用手指点了点她额头，咧嘴一笑：“陆璟，多年不见，你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英俊潇洒了？”
陆璟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行李推给宋书然，“怎么是你来接我，我爸妈呢？”
宋书然接过行李，习惯性地揉了揉陆璟的头发，满脸笑意道：“阿姨和叔叔抽不开身，我就自告奋勇地来接你了。陆璟，欢迎回来。”
发上传来的熟悉的触感让陆璟不禁有几分失神，酸酸涩涩的情绪瞬间便涌到了眼眶。
她想自己大抵是无可救药了，一别四年，宋书然还是轻而易举就能让她慌了阵脚。
吸了吸鼻子，陆璟一把打开他的手，然后挑高眉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脸嫌弃地道：“宋书然，才几年没见，你就被社会摧残成这个样了。”
宋书然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银边眼镜，一本正经地反驳道：“这是成熟。”
陆璟轻轻嗤了一声，走在他的身旁，状似无意地问道：“近来好吗？”
闻言，一旁的宋书然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羞赧，然后略带得意地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亮给她看。
看着那枚并不算太大的钻戒，陆璟只得偏过头来掩饰自己的落寞。
原来无论处在什么年龄阶段，只要提起简瑶，宋书然依旧满眼尽是少年的神采飞扬。
其实这只是她略为客套的一句问候，就算宋书然不回答，她对他的近况也知悉甚清，毕竟背井离乡的那些日夜，她几乎将宋书然的每一个动态都翻的烂熟于心。
“干得不错呀！”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像无数次练习的那样摆出一个无赖的笑容：“既然这样，你改天应该请我吃顿大餐吧？”
宋书然啧了一声，调侃她道：“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坑我的机会。”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机场。
望着天空零零散散飘落的小雪，陆璟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低声道：“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怎么可能一直不变呢。”
只是我的变化你从来没有注意过。
2
陆家和宋家两家是世交，在陆璟能够回想起的记忆里，几乎每一帧都有着宋书然停留的痕迹。
不过两人虽然一起长大，但一开始，陆璟对宋书然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从小陆璟就认为能让她倾心的应该是那种一拳就能撂倒一群人的大英雄。
他会在她陷入危难之际御风而来，救她于水火之中，然后周围的一切会在她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全部虚化不清，整个天地只有她们两个人清晰可见。
至于宋书然，显然不达标。
在陆璟的眼里，宋书然就是个长得眉清目秀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每次两人掰手腕，她轻易就能把他撂倒，这和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完全不搭边。
虽然宋书然不合陆璟的胃口，但从小到大，宋书然身边一直都是桃花遍地开。
按阿奈的话来讲就是，虽然陆璟你眼瞎，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陆璟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眼瞎，不过在N次被一脸羞涩的女生拜托帮忙递情书后，她突然察觉此中暗藏商机，于是她的有偿递情书的事业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
每次看着一旁眼冒金光数钱的陆璟，宋书然总会一脸鄙夷地讥讽她。
但手握钞票的陆璟对此完全不在意，反而越看宋书然越赏心悦目，每次被挖苦完还不忘狗腿地说：“您现在是我的金主爸爸，您说什么都对。”
无耻到宋书然哑口无言。
但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陆璟的生意还没做多久就被学生举报了，钱全没了不说，还要被罚写五千字的检讨。
看着陆璟顶着一双红肿的熊猫眼来上学，宋书然笑得无比灿烂，边笑还不忘挖苦她说，陆璟你这衰样真是活该。
瞧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欠揍样，陆璟挥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心里越发断定自己果然和宋书然八字不合。
那个时候的陆璟没有预料到，后来的某一天宋书然会成为那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在她的心上一晃荡就是十几年。
十五岁那年的暑假，陆璟生了一场病，激素药导致她的体重急剧增长。
开学第一天，她便被几个男生围在角落奚落嘲笑，还被叫做“大型肉包子”。
后来宋书然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冲到她教室扬起拳头就跟那几个男生厮打了起来，场面一度混乱，直到老师来了才结束这场闹剧。
虽然宋书然不仅没有一拳撂倒一个，身上还挂彩严重，但这一点也不妨碍陆璟被他深深震撼到。
从小到大，他见过无赖的宋书然、傲娇的宋书然、毒舌的宋书然……却唯独没见过这么愤怒，这么狠的宋书然，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宋书然就是她心中那个伸手可撼动天地的大英雄。
看着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的陆璟，宋书然倍感手足无措。
想起陆璟以前在他面前念叨的偶像剧套路，他内心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视死如归地用手揉了揉陆璟的头发，语气生硬地安慰道：“别哭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突然面对这样温柔的宋书然，陆璟大脑瞬间就死机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宋书然，你现在太丑了。”
见宋书然脸瞬间沉了，她立马又补了一句：“但我觉得现在是你最高光的时刻。”
一听这话，宋书然瞬间又笑得一脸灿烂。
他撩了撩头发，得意地说：“其实我一直都挺高光的，只是陆璟你一直眼瞎而已。”
换做以前，陆璟一定一拳打过去，但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情。
她抹了抹眼泪，一脸黯然地望向他，“宋书然，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挺丑的？”
“陆璟，永远别为不值得的人难过，”宋书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面巾纸递给她，神色认真地说，“我就觉得你宇宙无敌超级好看，见你这样难受我心里也挺不舒服的。”
哪怕时隔多年，陆璟依然记得宋书然说这句话时的模样。
少年真诚而温柔的神情，从指尖传递过来的温暖，瞬间就安抚了陆璟不安分的神经，她清晰地感知到什么东西在寂静无声处破土发芽，又以摧枯拉朽之力将一切崩坏又重建。
3
陆璟回家后的第三天，琴州冬季的雪似乎终于接近了尾声，铅灰色的云层里也终于透出明亮而温暖的阳光。
宋书然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约她一起去吃饭，地点就定在他们以前经常去吃的那家火锅店。
听着电话那头嘈杂的人声，陆璟本来是想推脱掉的，可想着自己终究得学会坦然面对，便咬了咬牙答应了。
一进包厢，陆璟便看见正和一群人相谈甚欢的宋书然和简瑶。
见她进来，宋书然便特热情地招呼她坐在他旁边。
看着一旁打量着她的简瑶，陆璟尴尬地笑了笑，直接坐在了阿奈的旁边。阿奈默默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示意她安心。
事实上，这包厢里的每个人她都认识，可真正知道她心事的人只有阿奈。
阿奈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两个人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
陆璟刚喜欢上宋书然没多久，就被阿奈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那时的阿奈一脸坚定不移，她说陆璟相信我，你对宋书然而言绝对是不一样的，我已经能够预料到你们美好的未来了。
在没遇到简瑶之前，陆璟自己也曾一度这样认为。
在生病的那一年，陆璟每天都不得不吃非常苦的药。
宋书然知道后，每天便在兜里塞一把糖果，等她吃完药后再递给她。
那个时候，因为宋书然，即使生着病，陆璟也觉得时刻被温暖和甜蜜包裹着。
她以为宋书然心里一定也是喜欢着她的，而她则一直在等着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让她和宋书然的关系迈进一大步的契机。
然而她来不及诉说的爱意，在还未开花之前，便被迫掩埋于尘埃之中。
高三时的某一天，刚上大学的宋书然突然特兴奋地打电话给陆璟。
他说喂喂喂陆璟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喜欢上一个女生了，你都不知道那个女生有多美好，每次一想起她，我就觉得充满了干劲……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袭来，陆璟第一次觉得宋书然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
电话那头兴奋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传过来，陆璟仰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冷静。
她说宋书然你那么优秀，一定可以的，加油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如果当时的宋书然能够多留点心，他一定会发现那天的陆璟声音平静的不像她；如果当时的宋书然能够不那么着急挂电话，他一定会听到陆璟逐渐支离破碎的声音。
但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而陆璟的世界在那一刻也轰然坍塌。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宋书然都没有同陆璟有过联系，而陆璟则终日浑浑噩噩，直到成绩史无前例地跌到一本线出头，她毫不意外地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训话。
看着眼前苦口婆心劝说她的老师，陆璟突然回想起当初宋书然为她打架而受训的场景，想着想着，她就觉得眼睛和鼻子越来越酸，一下没绷住，她就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
她反常的模样把班主任吓得够呛，没过多久陆母便被叫来了学校。但无论她们怎么问，陆璟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在一旁掉着眼泪。
担心陆璟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导致言行反常，班主任便建议让她回到家里休息两天。
看着陆母一脸担忧，陆璟很心疼，她走过去抱住陆母，低泣道：“妈妈对不起，我让您担心了。”
陆母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轻声安慰道：“小璟，没关系的，妈妈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你有多优秀，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了，这两天你好好休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那一夜，陆璟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她最终决定将这段来不及说出口的爱恋掩埋于时光中，无论如何，她自己终归得过好自己的生活。
陆璟开始全身心备战高考，不再刻意去想与宋书然有关的一切，偶尔想起了，她便叫上阿奈陪她去跑道上跑几圈，回来后她依然是那个眼神坚毅、目标明确的陆璟。
高考结束那天，陆璟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宋书然。
他迈着大步向她走过来，将手中的玫瑰乌龙茶递给她，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陆璟，好久不见，还有毕业快乐。”
陆璟接过玫瑰乌龙茶，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强颜欢笑的宋书然。
她和宋书然太过熟悉了，所以她一眼就能看见他有心事。
犹豫了半天，陆璟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眨了眨眼道：“宋书然，一杯水果茶可不够，怎么着也得请我吃顿火锅吧。”
宋书然一怔，随即笑开来，拍拍她的肩膀：“没问题，你尽管敞开了吃，我有的是钱。”
吃火锅的过程中，陆璟边涮菜，边默默听着宋书然说着自己的失败的告白经历。
他说陆璟你知道吗，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挫败感，我努力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毫无意外地出了局……
看他眼眶微微泛红，陆璟将涮好的羊肉夹到他碗里，故意一脸嫌弃道：“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吃完这顿火锅你就给我变回那个没心没肺的宋书然吧，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肉麻。”
闻言，宋书然不服气地反驳道：“谁说我没心没肺了，我觉得我对你一直还挺好的。”
“有吗？”陆璟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擦，陆璟，你才是没心没肺的，我可真是一腔热忱喂了狗。”
“宋书然，你肉麻兮兮的样子真是太娘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
4
填志愿那天，陆璟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她的目标学校，选择了宋书然所在的琴大。
她的高考分数并不低，如果不选择心仪的专业，上琴大基本不成问题。
虽然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多少有点可惜，但余生漫漫，陆璟还是想要用陪伴来作为自己对宋书然最长情的告白。
录取结果出来那天，为了庆祝她考上琴大，宋书然破天荒地答应陪她去游乐场玩一圈。
陆璟一向喜欢玩过山车这种刺激项目，可坐了没多久，她就发现宋书然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宋书然，你不会这么怂吧？”望着他的面色越来越惨白，她狐疑地问道。
“我他妈不是怂，是恐高！！！”宋书然愤愤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悲壮地闭上眼睛。
“……”第一次听说他恐高，陆璟不禁怔住了，可一想到他强撑着恐惧也要陪着自己，陆璟又觉得心里满是暖意。
看着身侧强装镇定的宋书然，陆璟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毅然地握上了他的手。
感受到手心贴合处传来的温度，宋书然睁开眼睛，神色古怪地望向她。
见他看过来，陆璟耳尖顿时泛红，赶紧转头掩饰说：“我只是想你能够活着陪我玩接下来的项目，你可别想歪了。”
宋书然鄙夷地啐了一声，眼中却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风穿过发丝呼啸而过，望着两人紧握的双手，陆璟觉得自己兴奋地想要大声尖叫。
在琴大迎新晚会那天，陆璟第一次见到了简瑶。
曼妙的身姿、自信的笑容，即使在一群舞姿出众的人里简瑶也能显得格外出众。
从舞台到陆璟的位置不过二十六米，但她却觉得这中间仿佛横亘了一条天堑，这抵达不了的距离让她心压抑的有点难受。
陆璟从体艺馆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倚在海棠树下的宋书然。
她下意识地往回望，见人群中没有简瑶的身影竟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转念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十分好笑，便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欢快地向宋书然跑去。
但她没有料到，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微妙的可怕，她就只是买杯奶茶也能碰上简瑶和她的男朋友。
她转过头望向一旁的宋书然，见他神色平静看不出表情，可不知为何，她总能感觉到他平静下的悲哀。
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宋书然。
他看了她几秒，然后接过，送到陆璟嘴边。他说，陆璟别闹，我不难过。
陆璟很想笑他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口咬碎了口中的硬糖。
明明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可陆璟还是觉得味蕾上散着说不出口的苦涩。
接下来的一学期，宋书然的实验课渐渐变多，忙到最后两人甚至是一星期才能见一次面。
期间，陆璟参加了学校的艺术团，成了里面的女rapper担当，不过她没有料到艺术团的团长会是简瑶，而她的男朋友周时一则是校学生会主席。
通过几次晚会的演出，陆璟渐渐地居然收获了一批粉丝，其中不乏几个出色的追求者。
每次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她都十分苦恼，而宋书然则会用手揉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那就赶紧找一个你喜欢的人，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吧。”
看着一脸真诚的宋书然，陆璟只是但笑不语。
有时候，无心的话也会伤人的呀，她吸了吸鼻子这样想到。
5
“阿璟，你待会要去KTV吗？”阿奈晃了晃她的手，陆璟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竟走了神。
“我就不去了，我今天还得回去准备一下明早的面试呢。”陆璟歉意地笑了笑。
见她不去，宋书然赶紧开口挽留。
看着一直不死心的宋书然，陆璟有些无奈，对于宋书然的迟钝佩服的五体投地。
最后见她心意已决，宋书然也不再多加挽留，看了她半天，方犹豫这说道：“阿璟，以后要多联系啊，你出国那几年，可基本没怎么联系过我们。”
陆璟笑着应下。
一行人走到火锅店大门时，才发现外面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宋书然轻车熟路地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在简瑶脖子上，众人见状直呼杀狗。
看着简瑶微微泛红的脸，陆璟有一丝恍惚，那个时候，宋书然也是这样温柔地将围巾系在她脖子上。
当初为了报考琴大，陆璟不得已放弃了自己喜欢的景观设计专业。
但在大二上学期的时候，因为一场比赛，她得到了当地一个比较有名的大师赏识，有机会进入他的工作室学习。
有一天因为一个客户的原因，陆璟等人不得不加班赶稿，等忙完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宋书然便决定来接她，让她待在工作室里乖乖等他。
宋书然来的时候，手里带了一杯热奶茶和一条围巾。
他将奶茶递给陆璟，然后伸出手为她系上围巾。
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下专注的眼睛，陆璟能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耳根处越来越烫，她赶忙偏过头，不敢直视宋书然。
见她脸红，宋书然坏笑道：“陆璟，没想到你也会害羞啊。”
“滚。”
一路上，感受着围巾上传来的熟悉气息，陆璟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偷偷侧过头，身边人两只手交叉在脑后，正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陆璟想，所谓岁月静好大抵也不过如此。
但她的暗恋终究是自己一个人的征途，在简瑶面前，她所有付出都终究被彻底粉碎。
陆璟大三那年，宋书然因为和周时一打架而受伤了。
等她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却看见简瑶正趴在宋书然的床头，哭的梨花带雨。
她边擦眼泪，边抽泣着说：“书然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跟周时一打架！”
宋书然摆了摆手，一脸云淡风轻，“不关你的事，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而且周时一那家伙受的伤也不比我轻，我也算也没白挨打。”
见简瑶还是在哭，宋书然叹了一口气，用手轻轻为她拭去了泪痕。他说，简瑶你不必自责，我喜欢你，所以我觉得为你做这些特别值得。
看着宋书然心疼的神情，温柔的动作，陆璟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
那一扇门就像宋书然的心门，它挡住了所有的过客，能停驻在里面的永远只有他爱的简瑶。
终究是没有勇气走进去，陆璟默默地转身离开。在经过那些曾和宋书然并肩抵达的地方，她真的很想停下来痛哭一场。
但她清楚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容易情绪失控的小女孩了，她有她的骄傲。
兜兜转转后，简瑶最终还是选择了宋书然。
陆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简瑶。
那时候，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漫不经心。他说，陆璟，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只不过是在某一刻刚好对上了，便陷进去了。
陆璟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和宋书然之间本来连错过都不算。
6
挥了挥手和宋书然等人告别，陆璟一个人坐上了回家的车。
擦干眼角溢出的泪水，她戴上了耳机，静静听着耳边传来的歌声：“眉目里似哭不似哭，还祈求什么说不出。陪着你轻呼着烟圈，到唇边讲不出满足。你的温柔怎可以捕捉，越来越近却从不接触……”
十五岁那年，少年笨拙却又真诚的模样，像一束光倏地就照在她的心上，而她偷偷怀揣着自己的爱意，一藏就是十三年。
如今，这份止于唇间的爱意终究要随着青春的终结而终结。
陆璟想，她爱宋书然，其中滋味，或许就如同鱼饮水一般，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可她终究不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