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妈妈上山采药时遇上山洪，把命丢了。
“为什么？”苏瑶继续问。她知道自己这样问很残忍，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
“妈妈说过，有些东西想想是得不到的，有些东西想想是能得到的，得不到的东西再去想是自己找苦吃。”五月的声音里透出跟她年龄不相称的冷静。
“五月，如果哪天老师离开这里了，你会恨老师吗？”
“……”
“五月，老师明天就要走了。”
“……”
“五月，你怎么不说话？”苏瑶躺到五月这头，伸手揽过五月。
五月推开了苏瑶。
“五月，你知道失去一个你爱的人心有多痛吗？老师要是不回去，他就和别人结婚了。”苏瑶伸手再揽。
五月再次推开了苏瑶，声音异常平静：“第一次见到您时，看到您蹲在地上哭，我就知道，您和先前的那些老师一样呆不长。我想只要我们对您好，或许您会留下来。就算留不下来，最少这个学期……”
“五月，对不起！”
“妈妈说过，我妈抛弃我不是对不起别人，是对不起她自己。”
黑暗里，苏瑶的脸火烧火燎。
转天是周六，苏瑶跟来接替她的代课老师交接完后就离开了。
五月一直没出现。
一个月后，村长辗转找到苏瑶，交给苏瑶一个包，包里是苏瑶买给五月的那些衣服，还有苏瑶离开时留给五月的五百块钱。
“五月被人糟踏了。”村长告诉苏瑶。
“啊！……”苏瑶失声惊叫。
“您离去的当天晚上，我让她上家里睡，她不肯。她说万一您夜里回去她不在，你会害怕的。村里的一个无赖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半夜撞开门……”村长没有说完就转身走了。
村长的背影成了一个小黑点，苏瑶还呆在原地。
又是一个浓雾笼罩的早晨，背着行李的苏瑶停在门口，胸口一起一伏大口喘着气。
灰黑色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老师，我知道您肯定会回来的。”五月移开身子让苏瑶进去。
苏瑶揽过五月愈发瘦削的身子，呜咽着说：“五月，对不起！是老师害了你。”
“老师，别哭，我会好好学习，将来回到这里当老师。”
“五月，明年开始实行‘撤点并校’，孩子们都要到山下的乡中心校读书了。”苏瑶用手指梳理着五月的长发。
“那孩子们来回更加远了。”五月的眼里满是担忧。
“明年你跟着老师去城里读书。”苏瑶继续梳理着。
“不，老师，我想和他们一起去乡中心校读书。”五月轻轻摇头。
“为什么？”苏瑶的手停在五月头上，一脸不解。
“那里离家近，可以经常回家看妈妈。”五月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还是那样清澈、灵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