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软有记忆以来便和苍铮生活在一起，那真是个极凶的老头子，但这老头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青丝如墨，肤额无皱，岁月所留下的痕迹反而是将他的轮廓线条打磨的更凌飒英俊。纵然活了有八千岁了，走在街上仍然能让好些小姑娘冲他扔花朵。
每当这时候，阿软都嗤之以鼻，“鲜花为什么都喜欢老牛，老牛又为什么都喜欢嫩草呢？过分，过分啊。”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溜烟就蹦出老远，再照例叼几颗萝卜白菜在外面逗留到半夜。
阿软浪够了回去的时候苍铮还没睡，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散发着橙色的微光，就像是黑暗里为阿软指路般，她化成原形欲从窗户那儿跳进去，却万万没料到以前都留缝儿不锁的窗子这次竟关的严实。
“哎呦。”阿软揉了揉被撞疼的小鼻子，委屈的抽了抽，然后小爪子从门口刨了个地缝儿钻了进去，一身雪白的毛顿时被尘土沾染成脏兮兮的。
她进到房里瞧见苍铮手握竹简在看些什么，便蹦到桌子上也瞅了两眼，这不瞅不要紧，一瞅便惊的毛都竖了起来“论兔肉的一百零八种做法？”
阿软一跳三尺远，指着他哆哆嗦嗦道“你还是不是人，啊呸，你还是不是仙，你们神神仙当，当以慈悲为怀的，我我，我这兔肉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啊喂”阿软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苍铮这才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欲哭无泪的蔫巴下去，心里估计在想，哼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于是他将书合起来，敲了敲阿软的脑袋“那你以后还敢不敢夜不归宿？”
阿软松了一口气，此刻格外的想翻白眼，明明只是回来的晚了而已，于是她舔了舔爪子，很乖巧的道“不了”。然后趁苍铮放松警惕一头扑进他怀里，舒服的蹭了蹭，还摇了摇短的几乎摇不动的小尾巴。苍铮顿时黑了半张脸，立起身子三两步将她丢在水缸里，溅出一片水花，然后他咆哮道“给我先去洗干净了！！！”
阿软两只兔爪子四处划转了几下，扑腾扑腾的想往上游，可以前苍铮从未教过她浮水，呛了几口后竟沉了下去，慢慢再没反应。
初时苍铮以为阿软又想了什么鬼点子跟他躲猫猫，后来觉得不对时，立即便将水缸一掌劈开，捞出浑身湿漉漉的兔子，顿时便触到还在跳动但是微弱的脉搏时才松了一口气，再细细一瞧那只兔子全身的白毛都扭扭卷卷的粘聚在一起，“真丑”他说。
苍铮先用法力将阿软体内积水都逼了出来，然后用被单将阿软裹住一点点擦干，动作一点儿也不温柔。小小的白兔陷在软软的大床上，阿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蹬了蹬她的小短腿儿。
2
说起来苍铮并不算她的主人，真正捡回阿软并养她长大的是一个凡人女子。阿软依稀还记得她的音容，虽然时日久远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阿软在今晚竟然又梦见了她。
红罗绸缎将小木屋装饰的喜庆，连带着兔窝也塞了好些胡萝卜。灯笼红的耀眼，阿软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东西，她盯着瞧了许久，倏然间，灯笼里的红烛闪了一下就灭了。
天上黑云忽降，刮起了一阵漫天大风，几丈之内的灰尘弥漫，雾蒙蒙的看不清周遭景象。然后便听见屋内正缝制自己嫁衣的卫央却惊呼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阿软心中慌乱，也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伸出爪子将木笼抓出一道一道的印，急的直跳，却无济于事。
卫央被强行掳走，待苍铮回来并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静静躺在一片空地上，身边是洒落在地的毒酒残液，此刻已毒发身亡，双眸紧闭，面容安详。
苍铮久久没有说话，静静的伫立了半晌，然后才将地上的尸骨收敛，只有蹙起的眉尖让阿软感觉到他一定很难过，她爬在他肩头，陪他一起默哀。
一阵风起，撩动他玄色衣袍，苍铮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那便再等她下一世吧。”
于是她便开始了和他相依为命的日子，每天陪苍铮走很远的街，他找人，她看景，日落便寻一处空地变个茅草屋来住几天，过段日子再换一处找，生活惬意也算悠闲。
阿软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天亮。
阳光洒在才出芽的树枝上，枝头有鸟儿叽叽喳喳，透过缝隙映出的斑驳光影里，有人竟向这边行来。这样寻常不过的一天，却冒昧来了人造访，阿软很是意外了一番。
那人一袭玄衣，风仙道骨，端的是眉清目秀，看着比苍铮要温柔多了，阿软口水刚到嘴边，忙咽了下去，将人往屋里请。
苍铮却在此时从屋里出来了，那两个大男人四目相对，互望了很久……
“你走吧。”苍铮终于先开了口。
那男子似乎毫不意外，仍然温和有礼，带着笑意，“一年之期到了，你该回去了。”
苍铮冷笑道，“就凭你来请？”
“这是玉帝的意思”男子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皱着眉头道，“你留在人间不就是想寻那个叫卫央女子的转世，想与她再续前缘么，可是，倘若她再也无法转世，你难道还准备在人间逗留至地老天荒吗？”
而苍铮多聪明，这八千年又不是白活的，他一把擒住那人的脖颈，问道，“是玉帝？他把央儿的魂魄怎么样了？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找不见她，是你们动的手脚？”
男子慢慢憋红了脸，咳出两声，他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这么多年的情分，竟比不上一个人间女子跟你度过的须臾，难怪天界严令不能生情动爱，七情六欲果然是毁掉一个人理智的最毒之物。”
苍铮终于连眼神都变得冰冷起来，他右掌聚集运起强大的法力，对准他的天灵盖，那种压力连远远躲在一旁的阿软都心惊不已，她捂着胸口，扒在门边蹲下。第一次见苍铮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想要阻止却终究不敢上前。
苍铮说“你若不肯说也罢，我便反了天界，哪怕坠入魔道，总有一天，我也要找到她。倘若你们已将她魂飞魄散，那么逼死她的，一个也逃不掉。”
那男子仿佛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他会杀他，心寒之下，冷汗亦布了满额，他颤抖着唇道“她在地府，囚在一处深牢里，玉帝亲自施法掩去了她的气味，所以你这么多年才会遍寻不得……”
苍铮便丢开他，立即起身便往地府闯去。
待他走后，阿软才缓缓上前，那仙人却避之不及的退了两步，挥手拈过云朵，驾云而去，嘴里不停念叨“疯了，这是疯了”。
3
所幸苍铮是真的厉害，玉帝忌惮他，恐真将他逼极而反，是以即便他此次所作所为胆大包天，但念及他终未伤及仙人，也只是发了一通怒火。
苍铮从地府接回卫央的魂魄细心的养了一个月，阿软便守在旁边。她的道行尚浅，不过是跟了苍铮许久，才慢慢有了灵识学会开口说话，后来苍铮便教了阿软修炼之法。只是修炼的时候她总也不认真，不停的问苍铮很多很多问题，哪怕大部分问题他都懒得回答。
“听说你们天上有仙丹，吃一颗够抵我练功百年，铮铮啊，你会带我去天上嘛”
“而且我还听说天上有一个玉兔，你要是能带我去的话，我会特别特别感激你的，就是不知道那个玉兔姐姐脾气怎么样，好不好相处呀。”
“你说人家当神仙的都那么威风，你怎么这么窝囊呢，一住便是这么多年的茅草屋……”
苍铮终于不耐烦了，一拍桌子打断了她的话，指着另一间屋子吼道，“给我安安静静的滚去睡觉，不然我把你嘴巴撕成五瓣！！！”
阿软吐了吐舌头，飞一般的逃离了书房，枯燥的修炼终于又躲过去一晚。
她趁着苍铮睡着，悄悄溜出小茅屋，跳到一个最大的石头上面，仰望着天上的月亮，仔细的想寻找到她祖先的影子，那是她们兔界的神话。月亮的银光洒照在阿软身上，不一会儿，她雪白的毛发开始消失，耳朵变短，手指变长。阿软惊奇的望着自己的手背，她发现自己竟在今夜意外的修成了人形，阿软有些不知所措。
苍铮被摇醒的时候，第一眼望见的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挂在女孩巴掌大的小脸上竟也不突兀。他意识到这是阿软，然后目光不经意向下望去，顿时扭开头转过身，变出一套衣裙丢向身后，涨红着脸怒道，“以后没穿衣服不许进我房间。”
后来阿软慢慢学了些人间的礼仪举止，对修炼也勤奋了许多，因为她发现，修炼的法术可以用来变好多好多漂亮的裙子穿，好多好多的萝卜吃，她再也不用去隔壁偷人家地里的白菜了。
4
魂魄总不能一直养在仙皿里，苍铮再次寻到地府，亲自选了一个人家，供她投胎。
十月之后，阿软抱着怀里软软嫩嫩的小孩子，两个眼睛都笑弯了起来，“这么可爱的呀，你说她当初抱着我是不是也是这么软软的心都萌化了，所以才为我取名叫阿软呢？”
苍铮没有回答，摸了摸阿软的脑袋，只道，“你不是一直想去天上看看吗？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了人，便收拾收拾，回去吧”。
但是天上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玩，阿软几天就把能逛的地方逛的差不多了，天界的规矩大，阿软觉得很不自由。
唯一乐此不彼的，是跟苍铮躲猫猫，她会化成原形躲进云层里，雪白色的毛和云朵互为遮掩，等苍铮路过此地时，猛地跳出来扑进他怀里。
第一次苍铮惊的差点没一脚把她踢出南天门，第二次第三次便习以为常的接她入怀，阿软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她将卫央抱给了小仙娥照顾，便寻去了广寒宫，那个玉兔果然比她漂亮优雅很多，那气质是经年累月而成，阿软比不得。
“你来寻我家仙子么？她今日不在。”玉兔款款飘来，温温柔柔的同阿软说话。
阿软不由也轻声细语，想了想人间贵族小姐的作风，便也临时学来，作礼数周全般，行了一礼“非是来寻嫦娥仙子的。”她抿唇，续道“实则久闻您大名，我们凡间的兔儿都以您为榜样，今日得见一面此生便无憾了。”
玉兔看出她的拘谨，笑了起来，伸手挽她入了内“这许多年也只你一个兔能来见我，又何必妄自菲薄。”
玉兔带她进广寒宫闲逛，那时玉树枝繁叶茂，却远远听见有人伐木之声，阿软好奇的问道“谁还敢在天上砍树呀？”
玉兔一双眼中染了莫名的情绪，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许久，轻叹了一口气“他，叫吴刚。”
那时阿软尚听不出她声音里所含的苦涩，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玉兔送她离开的时候，将一块碧玉色的圆形锁扣挂在阿软脖子上，“你今日既来看我，我便送你一个见面礼，也算谢你一份心意。”
她说“我们兔有六窍，哪天你有缘得开七窍，它便能助你渡劫升仙，也或许你用不到，便当个平安扣戴着吧。”
阿软谢过她，离开广寒宫的时候，不曾瞧见玉兔望着她的眼神，目含悲悯。
原来苍铮带着那个凡人女子回到天宫的消息天界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几百年难得有那么一两件可以八卦的事情。
于是玉兔前两日便暗中观察过这个在天界四处蹦跳的小兔子，她更看到那个小兔子在闯入禁地，苍铮赶来救护她时，她对苍铮的依赖和眷恋，望着他的眼神，一如自己望着吴刚。
悲哀的是，吴刚爱着的是嫦娥，庆幸的是，嫦娥爱的不是吴刚。否则她们一场主仆，如何还能情谊如初。而阿软不同，她不知道待阿软明白那是爱情后，该如何自处。
5
苍铮此次在天宫仅仅待了半个月，却天天忙的不见人影，半月后阿软看着整装待发的天兵天将，才知道魔界有了异动，他要奉命下去镇守。阿软知道要再次回到凡间，高兴了许久，原来别处再好，终不及生养长大的故土。
苍铮抱着卫央，阿软便化成原形趴在他肩膀，待落了地安顿好后，阿软才放肆的跳到他头上“果然还是站高点看的风景美。”
苍铮伸手便能准确的揪住她的两个耳朵，“你给我下来。”
“哇啊，啊啊，吓死我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吗？粗鲁的老男人。”阿软在落地那刻赶紧化了人形，揉着被摔疼的屁股，还没抱怨完，立刻又被苍铮捉过来压在地上打她屁股——“嘶，我告你虐待幼童啊！！！”那掌力随着她的嚎叫而愈加愈重，可怜她今晚只能趴着睡了。
卫央渐渐长大，但她待阿软已不再如前世一般亲厚，那时候阿软只是一只可爱的动物，她怜悯它，爱惜它。而如今，阿软已是能化人的小妖，它有了和她争抢的可能，女孩儿天生便有那种感觉，她对它充满了敌意。
在她七岁那年，苍铮与魔界正式交战。战场设在六界之外，不曾殃及人间，于是一连三年，阿软都没再见到苍铮。
卫央趁机寻了个借口便将阿软赶出了茅草屋，可是阿软不肯走，在离屋子不远处自己搭了个木屋，每天很勤奋的修炼，她想着既然苍铮要等卫央长大，那么她该替他守着她，在他不在的时候能保护她。
而就在卫央十岁这年，茅草屋里冲进来一群道士巫师，他们团团将阿软围住，念经贴符，将她牢牢制住，锁在笼子里。
阿软奋力挣扎，却终冲不破这牢笼，她拍着铁笼的门，嘶哑着声音往外喊“阿央，你快走，这儿有群坏人，你们可别伤害阿央啊，不然，不然……他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那自己呢，等他回来，如果她已遭遇不幸，他会为她伤心吗？所以她的声音到后来，已难过的低了下去。
没两天，阿软已憔悴到快不能支撑维持人形，而这天，她看见茅草屋门被推开，逆着光的方向，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卫央。
阿软惊慌，“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见卫央并不说话，阿软缓缓坐起身来又犹疑道，“他们已经走了吗？那，那你是回来救我的吗？”
卫央这才慢慢的踱步到铁笼跟前，蹲下身来与她平视，脸上带着和年纪不符的嘲讽和得意，声音轻快，“不，他们是我请来除妖的。”
阿软愣住，“为什么？”
卫央笑了起来，她捋了捋散在耳边的发丝，明媚婉约似双八少女，“我又不曾饮孟婆汤。他在平荆山下遇到我时，便曾言我是他的情劫，即便前世未渡，今生未渡，来生也会渡。我不想再经历生死病痛，重来一世又一世等这个劫到，更不能容忍你在趁我来世长大的间隙，试图勾引他。”
阿软望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口开始一阵一阵揪着疼，她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说起来这还是她此生第一次流泪，泪水滚到唇边，她抿进嘴里，原来是，咸的。
“我也给过你机会让你走的，是你不肯。”卫央回想起这一世在襁褓起便看过的一幕幕阿软同苍铮相处的点滴，那种刺痛感再次袭来，她硬下心肠，缓缓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丢在阿软的面前“所以，看在我养了你一场的份上，看在你沾了我这么多年光的份上，把你的内丹取出来给我吧，只要我能承了你的妖力，就能免受轮回转世之苦，阿软，你成全我吧。”
阿软将匕首抽出，刀柄崭新，刀锋凌冽，她抬头又看了卫央一眼，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她说“好。”
成全你便也是成全他，那么我当然，义无反顾啊。
当刀剑插入心脏时，不是不痛的，阿软将内丹缓缓取出递给卫央，她说“你……你把手伸过来，我这么多……多年的修为，也可以，可以……全部给你。”
卫央咬着唇，退开几步，她怕阿软耍花样，终是不敢伸手，待阿软气力不支倒地，终于不再动弹时，方上前拿过内丹，飞也似得逃离了这个地方。
身后烈火熊熊燃起，茅草屋顷刻便化为灰烬，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6
苍铮大胜归来，已是两年后，那天风格外大，不经意就会被沙子迷了眼睛似得，苍铮不由再次挥鞭催马，归心似箭。然后他看到那个女孩儿已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挽着青丝一袭紫衣候在城门。他翻身下马，卫央已快步跑来撞进他怀里，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想起这原该是阿软最喜欢的动作。
苍铮拍了拍卫央的背以示安抚，便笑了起来“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儿么。对了，怎么不见阿软那丫头？”
卫央便僵了一下，然后啜泣哽咽起来“阿软她，她有天偷喝了酒，不意灯油燃了木桌，便失了火，待我发现冲出去救火时，已经来不及了”说着，她将袖子撩起，手腕上赫然一道被烫伤的疤痕。
而此刻苍铮却心中大震，他无心去细看，重又上战马，一剑便刺入马股，马儿长嘶一声，发狂的奔了起来。一骑烟尘后，留下卫央充满怨恨的眼眸，跺了跺脚。
那里的灰烬也不曾剩多少了，风吹日晒过后，早已没再留下什么印记，苍铮满是惊怒，才觉心里像被挖去了一块什么东西一样，他将天地灵气大口吸入肺中，然后再用全部法力大喊出来，苍铮口吐了大口鲜血，半跪在地上，整个人摇摇欲坠。四周的天地都变了颜色，大地被震开数寸，方圆百里，无一幸免。
雷神雨母闻风赶来，为熄恩降泽，安抚天地大众，布雨施雷，下了一场大雨。
苍铮用法力护住那一方灰烬不再经受风雨，然后他变出一个罐子，将灰烬全部装进里面，埋在最深处的碧色的玉，此时才显露在他面前。
苍铮感受到玉里似乎有阿软的一魄，他将东西妥善收好，方才摇身飞入云霄。
苍铮终究支撑不住倒在半路，被昆仑山的弟子救去，那蕴含天地的庞大真气已将他肺腑冲撞成重伤，他躺在那儿休养了三个月，才觉很难突破的法力又有了精进，内脏经过昆仑山仙泉的浸泡调养更是恢复了不少。于是他谢过昆仑山主，便匆匆赶回天界，命天兵捉拿卫央。
早在他在城门口见到卫央时，便从她身上感受到阿软的气息，当时他只以为她二人刚刚见过才会沾染到她的气息，如今冷静下来，才意识到那是什么。他面对卫央的时候，曾经的那份好感早已变为厌恶，于是他不愿多说，更不想多看她一眼，他侧身袖手而立，开门见山道“把内丹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