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言情思,难离情深。
——————题记
“言念君子,温润如玉。”多么像他,那个在我心底驻足,不曾离开的少年。每当我走进教室,我总能看见一缕晨光照在他的侧颜上,安静美好,仿佛世间没有能触动他心弦的东西。
每当下课,我总喜欢趴在桌子上假装休憩,可没有人知道,我只是为了掩饰那难以抑止的上扬的嘴角,怎么能不欢喜,听着心尖上的人温温柔柔的声音,即便那是对着前来请教的同学,但亦足以令我满心欢喜。
他喜欢看书,借那些或华丽美好或朴实无华的词藻来精心装扮他的精神世界。老师们都很喜欢他,因为他成绩优异还知礼守规。同学们也喜欢他,因为他脾气温和待人体贴。可我不敢靠近他,即便他表现的十分平易近人,可我总能从那平和干净的眼睛里看到一抹若有若无的疏离淡漠,让我望而却步。怎么敢接近他,那心上的人儿哪,多少次在梦里描摹他的轮廓,将所有隐而不发的爱恋轻轻诉说,携手走完前世今生,可梦依旧是梦,哪怕再逼真迷人,梦外的我们依旧是陌生人。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沉浸在书的世界里,我则沦陷于他美好的样子。
我以为,时光可以就这么定格。我以为,他会永远是那个清风霁月的少年,而我则是那个看似认真做题实则早已用眼角余光肆无忌惮将他打量的偷窥者。
他谈恋爱的消息恍若一道晴天霹雳降到了我的头上。怎么会呢?那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怎么就情豁初开了呢?知晓消息的那个晚上,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练习册上浮动的字仿佛都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残忍地告诉我他已心有所属的事实。知晓我心思的好友,只是默默叹了口气,对我说着你想哭就哭吧一类的话。可是我哭不出来,心中有根弦紧绷着,使我流不出任何眼泪。我近乎固执的认为,这一切不过是我做的一场噩梦罢了。梦醒了,就什么都恢复原状了。
可我还是哭了。当我看到那空荡荡的位置,麻木绝望地听着周围人八卦的讨论着一向温和隐忍听话懂事的他,竟为了她而转班。他们说,他们从没见过如此暴躁固执的他,一遍遍地向他的父亲表达他的意愿。他的父亲对他的忤逆气愤不已,失去理智给了他一巴掌,他却不为所动,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后来,我有幸看到那个幸运的女生,在阳光下笑的灿烂明媚,几乎在一瞬间,便令我无地自容,他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眸光温柔宠溺,竟让我不由得失了神。他察觉到我的目光,看了过来,认出是我,稍稍楞了下,向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便移开了眼。所以他看不到,我也在同时转了身,任凭一滴晶莹随风消散。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再没见过他,只是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他和他的女友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们决定要出国深造、他们订婚了,郎才女貌,很是般配,我只是恍惚的听着,听着却怎么也无法将那个他人口中居家温柔体贴的好男人与记忆中那个永远安静淡漠,恍若遗世独立的少年联系起来。但随即我又不免自嘲,怎么会联系不起来呢?他依旧深爱他的女友,不,现在该说是他的妻子了。彼时我正看着台上的一对璧人交换戒指,拥吻,周围的人或起哄或吹口哨,我则拿了杯红酒,走到角落,一口一口轻抿着,看着那才子佳人被簇拥在中间,接受众人的祝福。我一口饮尽了剩下的红酒,尽管它已沾染了眼泪的咸涩。我微笑着走向那一对璧人,跟着别人一起献上早已准备好的祝福词之后,便悄然离场。
直至走到无人的角落,我才敢松懈下来。全身的细胞仿佛刚经历完一场窒息般,好一会才又正常运作,我的眼泪突然决堤,这一场跨越了整个青春的暗恋,终于在今天到达了尾声。他们既有毅力从校服走到婚纱,那么想必在未来的日子里也会是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我心底的少年啊,感谢你曾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即便我们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