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者

2020-04-10 19:48:37

爱情

欢迎大家来到这一期的“说出你的故事”,今天我们有幸请来商界明星张海天先生。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张先生。

“哗哗哗——”掌声如热浪,一层压着一层。

只听掌声落下后,张海天走出密室,走到舞台上。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到舞台中央,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说道:“大家好,我是张海天,对于‘商界明星’这个称谓,实在是愧不敢当。听完下面这个故事,相信大家会发现,我的成就背后并不璀璨···”

1967年,马曹镇

“嫂子生了,大哥,大哥,嫂子生了个儿子···”叔叔小可欢呼雀跃地跑向大可,边跑边挥舞着手中的草帽,像是打靶归来的战士,正在传达胜利的讯息。

二叔张小可,刚结婚不久,但他的脾气丝毫没增半点稳重。

此时,正值中午,街道上的行人都被热空气撕扯得难受,听见小可叔的欢呼声非但没有觉得喜悦,反而更感燥热难忍,脚步更疾了······

“大哥——大哥——嫂子——生了个——儿子”小可叔跑到大哥面前,气喘吁吁地又说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这就回去!”脸上的平静与些许愁容让人讶异。

小可叔根本不会察觉到大哥的愁容。这不,一不留神,他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张大可慢悠悠地朝家走去,一路都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打开家门,大可站在门框上,抬眼看了看他的家,这就是他的家:三间土屋:草棚下面放着一辆自行车和几把铁锄,一头老黄牛拴在草棚外边(晚上他会把它牵回草棚):一口生了锈的大锅盘在靠近屋门的左侧,但已经好久没有用了(在农村,大锅一般用来煮肉),堆堆柴灰让人看了不禁心里堵堵的。窗户上挂着几串早就烂掉的辣椒,窗户下堆着烧火用的木棍,长长短短、粗粗细细、胡乱成堆。

打开屋门,一张床一张桌,一个炉子一个板凳。最让他心里感觉暖暖的应该是那几张奖状吧!笔直的贴着墙排着···

“是儿子!”秀云小声的说了声,丝毫没有做母亲的喜悦。

“嗯,我知道了。我——给你做点吃的。

张大可将锅放到炉子上,从里屋里拿出几个鸡蛋——

里屋是厨房,说是厨房,其实主要的就只有一块砧板和一把菜刀。剩余的当然也不可缺少,只不过不那么显眼而已。一个已经快没毛的破刷子挂在靠右的墙上,顺着它看下去,墙角堆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白菜叶子,早都蔫的成黄色了。转眼在左边的墙上,砸着一个长长的钉子,拴着的绳子下面挂着一个黑色的鸡蛋篮子。

此时,一阵风刮开了窗户,黑色的鸡蛋篮子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1979年,马曹镇小学门口

“你没有爸爸,你是野小子,哈哈···野小子···”一群孩子指着他吵吵着跑开了。

他站在原地,狠狠地咬着嘴唇,直到嘴里蔓延开浓浓的血腥味···

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的回到姐姐的家里。对于这件事,他什么都不说。他知道,他的开口不会带来任何变化,有的只是哭声,显示娘哭后是姐哭。而当他每次想起爹时也总忍不住大哭起来。于是,他把一切都深深地埋了起来。

日复一日,他还是会坐到被撒了墨水的凳子上、还是会被四五个男生抬着扔到女生身上,然后脸上挨几个耳光、还是会被堵在厕所门口知道尿湿裤子···但面对这一切,他已经不哭了!

当受伤变成习惯,岁月拉长了身高,也渐渐掀起了恨的波涛!春天来了,杨柳依依扶案,这颗恨的种子埋入心底,没有雨露只有风雨,结出的果子会不会苦的出奇?

“小月,你弟怎么还不回来?你去门口看看”秀云有气无力的说,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可能是学校里又补课的吧,再等等吧!”小月根本没多想什么就说道。

这时,铃声响起,这时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所以每次它一响起,声音就格外抢耳。

“喂,强子,什么事?”小月温柔的问道。

“喂,小月,你——你怎么让海天一个人来矿上了?”

“啊?”小月没等他说完,扔下话筒就跑了···

“娘,海天——他——一个人跑去矿上了”小月此时声音变得硬硬的。

“什么?”秀云应声倒了。小月忙手忙脚的将娘拾到怀里,抱进屋里,放到了床上。然后急忙倒了一杯水。

“娘,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你别急——”小月边摇着娘的身体边喊着,生怕娘听不见。

“不用——不用找了”娘一把拉住小月的手一边不停的摇头,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孩子我知道,他是不会回来的——”

1980年,矿山上

“姐夫,今年——我不想回家了——”海天一边说一边使劲向下低着头。

“那怎么行?你都出来一年了,不回家怎么行!”姐夫立即回了一句,他看海天不说话就又说道“你就是不想读书,也得回家看看你娘和——你姐啊”说到最后,鼻子不禁一酸,泪开始在眼里打转。

海天依旧什么也不说,沉默了好久,说了一句“姐夫,晚上我想喝酒!”说完就抬着头,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姐夫,眼神中有些许让人看了害怕的血丝。

姐夫貌似被这眼神吓到了,惊愕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说道“好吧,我去买!”

到了晚上,两人开始喝酒,但都不说话,只是埋头喝酒···夜更深了,这时,海天突然说了一句“姐夫,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做男人真累!”此时第一次喝酒的他明显已有几分醉意了。

“啊?哈哈···你才多大的孩子啊,懂啥?”姐夫冷笑了几声说道。

“我懂,我啥都懂。”海天说话间,忽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窗台,边敲着窗户边说“我爹为了娘、姐还有我,活活的累死在了这片地上,就在这矿上!他躬了一辈子的腰到死还是曲的···春夏秋冬,只有两件衣服,热了就挽起裤管、袖管,冷了就两件一起穿。”

说到这儿,他开始抽泣起来“我知道,爹的腰板其实是很直的,就是那年为了给我交学费,偷了几个玉米被人——被人打残了”说到这,他已经泣不成声了。边说边抹着眼泪和着鼻涕。停顿了好一会,又说道“姐夫,我知道你也很累,你在外面节俭着过不也是为了让家里人不低三下四的过活吗?这——我都懂——都懂”说完他转身看向姐夫,只见姐夫正两眼直直的盯着自己,像发现新大陆是的盯着自己。

海天从窗台走到门口,扶着门框,抬头看啦看月亮,说了一句“也许这个家,该我这个男人累了——”那是似乎田都因之亮了。

天渐渐放明了,不知什么鸟已开始在枝头叽喳——

“哎,你怎么睡着了?不是让你看着矿吗?”一个胖女人吼道,她向四下里看了看,又问了了一句:“张海天呢?你们家那个混小子呢?”

姐夫费劲的睁开眼,瞧了瞧,没找见,连忙站了起来,吓得胖女人向后退了一步“刚才还在这呢,去哪了?”姐夫歇斯底里的寻找了一天一夜。因为工作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否则他不知道要找多久。

他其实知道他去哪了,他隐约听到了那句:也许,这个家该我这个男人累了——。他担忧的是不知道如何说给娘。

1982年马曹镇

“小月,给,这是你们家的信。”邮递阿姨说完就走了。

“信?娘,有咱们的信哎!”边说边拆开信封,只看到:娘、姐、姐夫几个字,她便猛地冲向里屋蹲在床边,冲着娘说:“天儿写的。”

“快,快给娘读读——”秀云说着,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墙上。

娘、姐、姐夫

怒们不用找我,我过得很好。我现在在一家大超市工作,老板多我可好了。娘,你一辈子受的苦够多了,以后,儿子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娘,你身体好好的,儿子在外面心里也踏实。

有什么事你就让姐姐和姐夫做,都是自己的孩子不用客气。娘,你以后不许哭了,哭瞎了眼可怎么办?还看自己的孙子吗?娘,爹临死前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握着我的手不停的点着头,我知道她想让我撑起这个家!

我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男娃子了,我现在是张家的男人,你和我姐都是我的责任。我会顶起这个家的。娘,你不要在怨恨叔叔们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到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家,才发现,男人一生的负累有多重?姐,姐夫是个好人,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凡事你们要有商有量的。还有就是一定让娃好好读书,钱不是问题,一定要好好读书······

好了,你们在家都好好的,就说到这吧!

张海天

“妈——”姐趴到娘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不要哭,不要哭啊。我儿有出息了,有出息了···”娘边拍着姐边嘟囔着。

1983年旧屯乡

“小云,咱们家还有多少钱啊?”张海天一手扶着墙盯着妻子问了一句。

“差不多还有500吧!还要交房租——”小云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好,我知道了。”张海天说完,扔掉烟屁股,冲出家门,向工地走去。

“王头儿,咱们的工资什么时候发啊?”可能是顶着太阳的原因,他眯着眼说。

“快了!”包工头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道。

“可不可以先发给我,我——”他迟迟说不出口。

“没钱!”包工头说完,扔下烟头转身走了。

如果这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向包工头要钱了···

回到家,他就躺到床上,一句话也不多说,忽然,他起身走向妻子说:“我要出去干活挣钱!”字字像钉子钉到木板上一般结实。小云知道一旦他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她什么也没说,走进里屋拿出包袱给他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根本就没有几件衣服。她给他带了几个饼,想让他留在路上吃。送他到了大门口,她拽着他的衣襟好久才说出一句:“我等你回来。”然后一手捂着脸跑进了屋里—

1986年12月4日旧屯乡

这天正值下雪,街上没有几个人,只见从村头那边走来一个人,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他边吹着口哨边向四周望望,仿佛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可看他手里的那些东西,显然不会是陌生人,竟是些锅碗瓢盆!

他走到一家门前推门进去,熟练地将东西放到门后面,然后走向屋门。刚想喊人却突然听见屋里有搏斗声,忙走向前,将耳朵贴到门上,听个仔细。

“放手啊!畜生,.你给我放手”只听女人正凄惨地叫喊着,那声音让人感觉好像有血要喷出来。

“你就从了我吧,我可是等你很久了。当时要不是那小子下手快,你早就是我的了”男子强硬的呵道,话里透出狼扑向羊的狂野。

“放手啊!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了。”女人的声音已经明显沙哑了,好像血都变成干喀喀的了。

“喊人?哈哈,喊吧,就你们这个破地方还会有人来?”男子喘着粗气说。

站在门外的他,脸色发紫,两腿不停地颤抖,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握成拳···

只听“啪”一声,不知谁扇向谁的耳光落下,随后便是撕扯声、喊叫声、喘息声、挣扎声···一片混乱,搅着天。

当时,“咣当”他猛地推开门,一句话没说直直地冲进里屋,拿起那把菜刀,出门便砍向男子···毫无防备的男子早已被这一刀砍倒在地。怒火四射已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他疯了似的砍向男子,一刀、两刀、三刀······像是砍向万千个仇恨的人。一刀、两刀、三刀······砍向某些人而不只是这一个人。

血肉模糊的身躯已成肉泥,鲜血快要淹没脚跟,红红的直杀眼······

“啊!”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的小云躲在床脚,手捂着脸大叫了一声。

他停下手,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知是血还是泪,早已渗透了衣背······刀落在地上,手里满是鲜血。

小云扑噔一声滚下床,爬到他身边,不停地使劲摇着他,边摇边喊:“快走啊,海天,快走,海天······”

他彻底傻了,直勾勾地看看他,又看看小云,说不出一句话,好像突然被人切断了所有神经。

“海天,你快走啊,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小云用力抬他,推他,喊他······

从此他的脚步天天逼着他逃亡,灵魂完全不在身体里面。在所有人祈盼瑞雪兆丰年的时候,有一个灵魂从此没了家······

整日担心、天天畏惧,不敢走太快,不敢抬头,不敢与任何人说话,不敢看任何人,于是他会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写到日记里,他怕没有时间。每当黑夜袭来,总感觉是末日的前一天。

我已经逃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真的好漫长啊!我连镜子都不敢照,整日整日地逃,小云,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啊!我多想回去啊,可我一想到回去要面对的那一切就害怕的要死。

晚上,我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血泊里躺着一个人在哭喊,旁边站着警察直盯着我看!每次我都用被子盖着头,一夜起来好几次,检查门窗是否关好了。

我真的是害怕啊,明知自己犯了罪该受罚,却又逼着自己坚强,真的很累—很累,比干多少重活都累。明天我又要换地方了,每两天就得换个地方,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每次住房他们都让我拿出身份证来看,我一听这句话往往拔腿就跑。我怎么能让他们看这张我自己都不敢看的脸啊!最后,只能找个破屋子住···

1987年1月3日

今天一算出来已经3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家里到底怎么样了?小云和孩子你们还好吗?娘和姐不知道还好吗?我信也不敢寄,电话也不敢打。本以为时间越长,心里的害怕就会少一点,可哪知?现在我竟然感觉越来越害怕了。

1990年2月

小云,我多想和你说话啊!我不得不告诉你,现在有一个人对我很好,她叫肖华。我知道我不能伤害她,不能和他走到一起,不能伤害她。可她却一直对我很好,我就在一直努力地克制自己。你知道吗?在外面孤苦伶仃一个人,她是我多么大的安慰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的心里真是乱极了···

1991年

小华,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可我不能伤害你你知道吗?因为你的鼓励,我努力工作,现在已经是公司销售部的主任了。我会用我的一切来保护你但我不能占有你。你竟然对我说,遇到我是你前世的幸运,离开我就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可是,你知道我有多苦?想和你在一起却不能的痛苦啊!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过去,将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1993年

小华,你知道吗?今天同事们竟然都推举我做公司副经理。我何德何能啊?他们都说我诚实能干、善良、有办法···我真的有那么好吗?如果这些品质能赎我得罪该多好啊!现在我越来越害怕了,我不知道也不愿知道,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会是怎样?

1997年1月海风小区门口

“大伯,你好。我是山西省人民警察,现在正在执行公务,需要向你问几个问题。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刚子边说便递上照片,语气中满怀期待却又显现出不抱太大希望的神情。

“这——这不是海峰集团的副总吗?他——他怎么了?”大伯满脸疑惑的问道,还忙从屋里拿出花镜又看了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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