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公安局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阳光真好,我靠在墙边走路,看到车水马龙还是会心中战栗。
回到家,我打开家里的两个超大冰箱,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笑出了声。
我是个瘸子,准确点说,瘸子“未遂”。
一场大火燃起来的时候我正在仓库里收拾工具。
“着火了!着火了!”有人喊我,好像是我的母亲。
我往外跑,想要去灭火,却被院子里随意放置的手推车伤了脚,伤口很深,母亲听到我的呻吟后叫嚷着跑了出来,把绑在我的腿上,嘴里骂个不停。
这就是有关这条伤腿的故事,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坐在轮椅上的原因。
我这条腿保住了,但需要休养半个月多时间才能再次使用。而不幸的是,我知道自己染上了一种奇怪的心理疾病——“逼仄恐惧症”。
我在人行道上前进,两边的车子明明离我很远,我却恐惧得要命;很宽的门,
母亲在给草坪除草,机器的齿轮肆意地转着——在离我不到一米的位置。
“你就不能把她拿开吗?”我朝母亲吼道。
母亲似乎听不清我说的话,关掉机器,问我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张了张嘴,没再开口,推着轮椅到车库那边逗狗。
父亲回来了,正在尝试将车子倒进车库,他并没看到我——也许看到了,只是觉得没什么。
我害怕各种能对我身体造成伤害的物品靠近我,越近越怕,越近越怕。
我不敢冲父亲大喊大叫,他总凶我,只好忍气吞声地再把轮椅向后倒。
院子靠近墙根的地方有一个坑,我想一定是那条该死的狗的杰作,我的轮椅卡在了坑里,我跌在了地上。
父亲注意到了我,跑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因为那次腿伤对我造成了心理上的阴影,我害怕所有靠近我的对我能造成伤害的物品,我怕这种近距离,更怕再次受伤。
他们并不能理解我,甚至那条狗也望着我摇起了尾巴,在我看来那是嘲笑与讽刺。
夜已经深了,夜宵的欢声笑语过后是火警警车的叫喊声。谁能想到大火会再次袭击这个家庭?
父亲母亲已经分居有段时间了,母亲自己住在正西的一个房间里。
那天晚上母亲睡的太死,竟然没有醒来,而房间又被反锁,其他人根本进不去。
也许是父亲杀的母亲?
毕竟母亲一遍又一遍骂他没出息,逼他努力,我想这让他的内心也变得有些逼仄了吧?
“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好好在家待着。”父亲又要去上班了,满脸悲伤。
父亲去车库打算开车,鼓弄了半天也没点着火,他骂了句什么又踢了车一脚,走了。
我微笑挥手,目送他离开。
我打开大门,推着轮椅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