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月上阁

2019-10-14 18:46:39

古风

美人月上阁

楔子:

传闻,尚家独子尚里南,风流儒雅,眉眼如画,挑唇一笑能开三里繁花,只是最近又有传闻说,这尚里南于数月前外出打猎,却不慎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今日,可有大公子消息?”亭楼内,一如弱柳含绿般柔美的女子轻声问,薄纱长裙坠地,她倾国的眉目间难掩忧愁。

“今日依旧未闻,大公子任何消息。”一旁的侍女低头恭敬答道。

1

连着几日的阴雨天,今儿个却放了晴,阳光暖得很,照得路边的桃树李树都抽了新芽。

“今天还真是个良辰吉日。”依昉在心里想着,低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红艳艳的绣花鞋,看了许久,然后往尚府大门外走去。

贴身侍女眼见自己主子走了,忙跟上前去,还是说着,“小姐,这大喜的日子,您要去哪儿呀……”

依昉走了一路默不作声,后面的侍女也跟了一路,不停劝说道,“小姐,我们快回去吧,婚礼快开始啦……”

依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直到被两个护卫一样的人拦住去路,才愕然惊醒一般。她抬头望望四周,荷花正开了满湖,原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湖心亭。

平日通透可见的湖心亭,此刻四周却挂上了白纱,遮住了亭中人物,但仍可听见亭中传来的琴声,还有满湖荷花遮不住的茶香。

依昉转身欲走时,亭中人却叫住了她。

是慵懒柔媚的男声,他说,“姑娘不妨留下喝杯茶?”

暖阳映在远处湖面上,漾开一波波金辉。

湖心亭内,依昉侧身坐在椅上,目光飘至湖的对面。

对面,锣鼓喧天一派喜庆,想是婚礼已经开始。

谁都知道尚老爷尚夫人速来心善,一生不知道救济过多少贫苦之人。所以今日尚家独子尚里南成婚,便得了满城的祝福,街道与河岸之上,都是城中人们亲自挂上的艳红的绸缎。

依昉缩了缩脚,可那艳红的鞋面还是异常醒目,原本今日嫁给尚里南的,该是她。

她曾亲手绣过一套喜服,一双喜鞋,是为与尚里南成亲所准备的,可如今他成亲了,娶的人,却不是她。可她多想,那个凤冠霞帔的女子是自己,既然他成婚之日,自己穿不了喜服,那就偷偷穿一下喜鞋吧。

只是偷偷穿一下,没关系的吧。依昉想着,玉软花柔般姣好的面庞,又难掩忧愁。

而这怜人之态,已全然落入画纸之中。

那个留依昉喝茶的男子,在依昉撩开白纱步入亭中之后,他端详依昉许久,然后,勾唇浅笑,薄唇轻启开口赞道,“姑娘极美,与这湖中风景甚配。”

随后他又吩咐纸墨,执意要为依昉丹青一幅。

依昉回到尚家时,天已尽黑。但高挂的贴了双喜字的红灯笼,依旧把尚府里外照得透亮。

依昉未惊动任何人,回了自己房间,然后,一夜未眠。

第二日早膳,餐桌上并不见上尚里南和容木陵。

尚老爷便问,“少爷与少夫人呢?”不等丫鬟开口,尚夫人就接了话,“昨日是南儿与绫儿的新婚之夜,今日晚起也正常。”然后尚夫人就吩咐两名丫鬟,让厨房新做些早膳给少爷少夫人送去。

这一日早膳依昉始终默不做声,直到起身时,她才说了一句,“昉儿已经饱了,就先回房了,”刚想走却被尚夫人叫住了。

“昉儿,你等下……”

第一次,依昉觉得脚下这条回廊那么长,踏在上面,步步心伤。

早膳依昉要离去时,尚夫人却叫住她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尚夫人说,“我们尚家对不起你,也知道你心中不平,但是如今南儿正室已定,你若还想嫁他,也只能做妾了……而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忍让些绫儿。等下,你就去厨房端碗鸡汤给绫儿送去吧。”

到了房门口,依昉便停住了脚,迟迟不肯入内,见此,后面跟着迎香便唤了声,“小姐?”

依昉回过神,抬头却见尚里南站在自己面前。他一身喜袍还未褪下,只是没衬出他半点喜庆的模样。他开口,有些戏虐之态,道,“怎么,连我这房门都不敢进了?”

依昉冷笑一声,回,“对呀,夫人跟我说过,哪怕做妄,也要让着些姐姐呢,而这姐姐的地盘,我哪敢进?”

尚里南弯着眼和唇笑了,却不知是被依昉的话逗乐,还是在掩饰无奈,他说,“昉儿,你还是心存芥蒂,不肯原谅我吗?”

“原谅?”依昉重复一句,又双手捏着上你那大红的喜袍,说,“我自小与你在这尚府长大,谁不知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曾好多次说过要娶我,我便偷偷绣了喜服,你看,”

她将他的喜袍摊在手心,递到他眼前,“看到了吗?我那偷绣的喜袍颜色与这一样鲜红。”

然后她突然将手缩回,转身离去。

2

下午日头正烈,两名丫鬟却要顶着太阳,穿过花园,手中托盘内还盛着碗燕窝。

其中一名丫鬟抱怨起来说,“这新进门的少夫人,明明是村野丫头,却还来装什么娇贵,又是送早膳又是送补汤的吃的惯吗她?”

另一名丫鬟也应和着说,“是啊,这少夫人还是个极有手段的人呢,这尚府都传遍了,她是靠着肚里的孩子才嫁进来的……”

隐隐约约的对话,恰巧被依昉听了去。

迎香也听见了,只是有些疑惑,便问依昉,“小姐,这山水里养育的人不该是很善良的吗,可少夫人为什么……”

依昉不语,却是抬头看天。记得第一次见到容木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

三个月前,尚里南与好友相约去林中打猎,后来尚里南为追一只鹿,离开了大部队,天黑了也不见回来,就这样莫名消失了。

尚府的人一连找了三个月也没找到他,就快放弃的时候,尚里南却自己回了家。

那天早上,依昉一听迎香说少爷回府了,便鞋也顾不得穿就急忙跑去大厅。真想立马扑进他怀里抱抱他。

可终于看到他时,才发现他结骨分明的大手,紧握着一只白皙小巧的手,他身旁站着一位依昉从未见过的陌生人,那陌生女子的手在他手里,他们靠的那么近。

依昉说不出话,尚里南也不作交代,只吩咐迎香将依昉的鞋取来。

鞋送来后,尚里南便将依昉扶至椅前坐下,然后他单膝跪地,从怀中抽出丝帕,轻轻擦拭依昉沾满灰尘的脚,又小心帮她穿上绣了杏花的鞋。

然后她听见他说,“昉儿,我一回家就跟爹娘商量过了,我要娶绫儿为妻。”

依昉看着尚里南,紧紧看着。习惯了他的严肃正经,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之举,温柔笑貌,可依昉还是不言语,只将眉头皱了皱。

“姐姐……”那个陌生女子淡淡开口,这样称呼依昉。

依昉才抬眼仔细瞧她,她立在阳光里,轻轻薄薄的,像极了一片雪,那么需要被保护的样子。可阳光灼痛了依昉的眼。

其实来的路上,迎香对依昉告知了一切,只是依昉不敢相信。

迎香说,大少爷在林中摔下了山崖,被一位姑娘救了,少爷痊愈后带那位姑娘回府了,可是那位姑娘怀了少爷的骨肉……

事已至此,罢了,依昉闭眼,有泪水忍不住流下。

容木绫过门这几天,尚府一直一派喜庆模样,依昉的气也消了不少,因为尚里南允诺依昉,年底时便娶了她。

依昉想,做妾便做妾吧,毕竟是相爱的,能厮守一生已是最大的幸运。

又过几天,这日下午有人敲开尚府的大门。

尚府的管家应声开门,见是他,连忙笑着将他带入后院,“少爷正在后院等你下棋呢。”

许久后,当最后一子落入棋盘,胜负已然分晓。只是尚里南轻呡一口茶,才朝对面的坐着的人道,“许尽你这是故意输给我的吧?”

许尽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道,“其实我今日找你,确实想请你帮个忙。”

“不知……是什么帮?”

在许尽说完的第二日早晨。

“少爷,少爷,少爷您醒醒……”

这一大早的,迎香便在依昉的的房门之外发现了睡着的少爷。

尚里南睁开眼,摇晃着站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小声点别吵醒昉儿……”走了几少却又回过身来,加了句,“别告诉昉儿我来过。”

迎香低头说“是”,心中却有些害怕,迎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少爷,他身上沾染着酒气,脸上沾染着泪痕。

这日早膳之时,依昉发现餐桌之上,安静的有些怪异,却又不敢问为什么。

早膳之后,尚里南说要带依昉出去走走,尚夫人却突然哭个不停,谁都劝不住。

依昉不想出去了,想留下来安慰安慰尚夫人,尚里南却突然扼住依昉手腕道,“不行!”

依昉抬头,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他才不自然的又道,“我是说,娘没什么事,你放心跟我走吧……”

3

月影挂东窗,晚风凉。

夜里烛火微弱,一白衣女子,在诺大而空旷的殿里,抬头仰望明月。

依昉来这皇宫之中也有半月之久了,这半月虽日日有人送来吃食,却无一人来看望过她,而她也像被禁足了一般,门外侍卫不允许她踏出这月阁半步。

她抬头看着皎月高照,心头孤苦又涌上来,这滋味说与影子听,可惜影子听不懂,只被风吹着动。

今夜她喝了些酒,微醉是她跳起舞来,清脆的一声响动,是她头上的簪子落地,月光衬着银白的簪子,更加迷幻美丽,她突然笑了,缓缓的走过去,缓缓的蹲下,拾起簪子用力在手腕间一划,一条流动的红色丝线开始在她手间弯蜒。

来这宫中的每个日日夜夜,她都在想,他为何要这样做,那日早膳怪异的气氛,尚夫人无端的哭泣,他说要带自己出去走走,下了马车才发现已到皇宫之内,而且许尽也在,像是特地等候自己到来。

这一场分离,始终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将自己带到这月阁之后,他和许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不做任何交代,就像当初他突然把怀有身孕的容木绫带回府里,他从不向自己做任何的交代解释。

眼看他背影离去,依昉想追,却被一群侍卫拦住。

一个侍卫对她说,“皇上命我们在此看守你,还请依昉姑娘体谅。”

此刻的依昉已侧身蜷缩在地上,血染红了广袖。她感觉自己有些冷,睡意来袭。然后自己好像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尚里南转身的背影,明明自己已百般乞求她不要走,可他还是走了。但手心中他的温度却一直不曾消退。

“尚里南,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离开我的模样,你说我还要不要爱你……”

“呀,依才人,你醒了!”

依昉睁开眼,打量一下四周,然后无奈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没有死掉呢。

“快来人呢,”宫女又叫起来,“依才人醒了!”

依昉才发现不对劲,以往宫女都是叫自己依昉姑娘的。

“依才人,我吗?”依昉口气淡淡的问。

“对了,依才人还不知道,昨夜你喝醉不小心误伤自己,这事给惊动了皇上,昨夜皇上来看你,在床边守了一整夜,早上便给你封了才人,此刻皇上正在早朝呢。”

“皇上……”依昉呢喃一句,难道昨夜梦中,掌心的温度来自于他?而我梦中的胡话也全被他听了去?

依昉进宫之前,知道民间有许多关于皇上传,那时虽无心思,却也略有耳闻。

民间有人说,当今皇上,风流成性,又暴虐无常,只顾自己享乐,无心政事。也有人说,当今的皇上是位难得的明君,常微服私访,体民间疾苦,只是样貌奇丑……

今日真的见了皇上,才知民间传言,不过是传言。

“你,你一直不说话,看起来也不高兴,是怪朕今日给的封号太小?”

依昉依旧不言语,也不敢正视面前一下早朝就来月阁的人。依昉只是摇摇头。

“呵,”他笑出声。脸上不知是喜是怒,点墨般的眸子望着她没有半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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