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1
“许瓶笙……真有意境。”新转来的女同学称赞道。
“是吧，人们都这么说。”名字的主人洋洋得意，“听说是我出生时一个高人给取的，很有寓意的哦！”
“真好，谢谢你。”女同学背着书包跟在后面踏上楼梯。
“以后都是舍友了，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许瓶笙露出两个小虎牙，笑得可爱。
“你叫什么呀？”许瓶笙问。
“默子。”女同学说：“陈默子，沉默的默。”
“名字很适合你呀，文文静静的。”许瓶笙提着对方的箱子推开宿舍门。
干净透亮的女生宿舍洋溢着一股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她们应该都出去玩了，我一会儿也要去兼职。”许瓶笙将箱子放到空铺旁边，“你在学校有熟人吗？”
默子摇摇头，将被褥铺上。
“喜欢看书吗？”许瓶笙忽然凑上来，嘴角挂着坏坏的笑意。
“还行吧，挺喜欢的。”默子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那正好一会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再带你到处逛逛。”许瓶笙拍拍巴掌。
“真的很谢谢你，吃饭我请客吧。”默子朝许瓶笙点头道谢。
“不用破费，有人请客。”许瓶笙挑挑眉，再次露出贱兮兮的笑意。
“啊……是吗？”默子愣了一愣。
四月春风拂树梢，虽说初夏将近，但校园里还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北海大学位居市中心，出了校门就是商业繁荣的北城广场，越过广场，隔着一个红绿灯，里面有一条小街。
虽然只隔了个红绿灯，但里外的景象却大相径庭，街外车水马龙、生机勃勃，街里冷清寂静，暮气沉沉。
街里耸立着一棵通天大树，树下坐落着一个小小的尖顶建筑，狭长的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山海阁。
“就是这里啦！”许瓶笙领着默子在书店门外的青石台站立。
“是个书店？”默子望见屋里的两排书架。
“算是吧，反正在我印象中这家书店一本书都没卖出去过，有时甚至会赔点东西。不过好在老板是个壕无人性的家伙，也不怕赔本。”许瓶笙一边嘟囔一边带默子走进去。
入门一股浓郁的墨香味，气质儒雅的男子持笔端坐在檀木书桌前，静静思索着什么。
“好久不见啊，小玉老板！”许瓶笙大摇大摆从桌前走过，一把抱住趴在书堆上睡觉的黑猫，“小黑丫，有没有想我呀！”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你早上又没过来。”老板抬起头，正巧与默子对视一眼。
默子随即把目光移开，垂下眼帘对老板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羞涩。
老板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面相偏阴柔，但绝无娘意，反倒是眉宇间还透露着点英气，像位运筹帷幄的白面谋士。
“上午没课，就睡了个懒觉。”许瓶笙讪讪地笑着。
“下个月的工资又得重新盘算一遍了。”老板叹了口气。
许瓶笙扁了扁嘴巴，嘴里嘟囔了句小气鬼，随后放下黑猫，拉起默子的胳膊，掀开旁边的夹在两个书架之间的门帘，哒哒哒踏着楼梯走上二楼。
黑猫打了个哈欠，舔了舔爪子，继续睡觉。老板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眼空无一字的竹简，站起身来。
书店的尽头，那展老式的木门里面，又响起了轻微的叮铃声，声音凄美，令人感伤。
老板推开门，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握住那枚摇晃的银铃铛，另只手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老板说：“当心点，这次可别再吓着她了。”
2
厨房里，锅里热水咕嘟咕嘟冒泡，许瓶笙将洗好的西红柿切块，放在一边，开始下面条。
“你在这里……当保姆？”默子在一旁打下手。
“算是吧。”许瓶笙耸了耸肩。
许瓶笙，北海大学艺术系学影视后期的，当时本来是想随便找个兼职赚点外快的，结果不知怎么就转到了街外那个路口，霓虹摇曳，烟火阑珊，烧烤的味道随风散布。
许瓶笙小狗鼻子皱了皱，忽然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书墨香气。
“你好。”突如其来的声音虽然优雅且富有磁性，但还是吓了许瓶笙一跳。她吃惊地往后看去，发现一个长相帅气的白净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他身后。
男子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古式长袍，笔直而立，微笑看着许瓶笙。
男子气质优雅，与这俗世毫不相融，只是站在这里，便仿若星辰夺目。
“有事吗帅哥？”许瓶笙罕见的小脸一红。
“我想……”男子略微思索一下，说道：“我想让你做我助理，可以吗？”
可以吗？太可以了！
本来只是想找个兼职，结果遇到个帅气老板！
帅哥谁不爱！
心思大条的许瓶笙丝毫没有对待陌生人该有的小心谨慎，屁颠屁颠就跟男子走了。
结果……
“就这样，就被骗来当保姆了。”许瓶笙把火关掉，拿开盖子，冒出浓郁的蒸汽。
“原本以为靠上了个帅气多金的霸道总裁，没想到只是个寒酸书店的小老板，要不是依旧有帅气加分，老娘当场就把合同撕了！”许瓶笙毫不掩饰爱钱之心。
“这个老板气质很不错！”默子半开玩笑道：“不比那些明星差。”
“帅是挺帅的，可惜……这种男人只能当花瓶看看，不是我的菜！”许瓶笙啧啧两声。
“为何？”默子眨眨眼睛。
“又抠又直男！”许瓶笙黛眉微皱，“直男勉强算是呆萌，抠门是最不能忍的，老娘每天起早贪黑给你做饭收拾家务，一个月就给八百块钱，还非得再扣点！要不是看着还算养眼，我早就走了，姐们儿我胸大腰细大长腿，随便找个模特公司不得大红大紫？”
默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很喜欢他呢。”
“可没有！”许瓶笙回答得干脆利落，随后想了想，又说道：“就算是喜欢也仅限于颜值，实不相瞒我喜欢的人可多着嘞。像什么彭于晏啊吴彦祖啊，我都很喜欢！他白思玉还真不算什么！”
“白思玉？”默子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
“是那家伙的名字啦，不晓得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要起个这么女性化的名字！”
“白瓶浅藏暮夜笙，许人深思阳明玉。”默子笑道，“都是很不错的名字呢！”
“啥意思？”许瓶笙有点懵。
“意思是……”默子回头刚要解释，突然被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
“又是面条？”名为白思玉的书店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眼帘低垂，气质如若春风。
“还嫌弃上了？”许瓶笙回头瞥了他一眼，“面条多好，营养健康，还有长寿的寓意。”
“可这是挂面……”白思玉伸出指头指了指。
许瓶笙面色一窘：“别瞎迷信！”
女孩说完就端起两碗面往外走，白思玉刚要伸手去接，许瓶笙却一个侧身绕了过去，“默子，来吃饭！”
白思玉揉揉太阳穴，嘴边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
默子与其对视一眼，低下头准备跟出去，却在门口被白思玉伸手拦住。
“无意冒犯，只是初次见面，想送姑娘个见面礼。”白思玉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默子迷惑。
白思玉扬起嘴角，笑如春风。
3
傍晚，结束了大半天的校园游历活动，默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门口，在门前犹豫良久后，推开了家门。
“默子回来了，新学校怎么样？”继父关怀问道。
“挺好的。”默子低着头小声说：“我妈呢？”
“出去打麻将了，家里只有你和我。”继父说着，嘴角扬起莫名的笑意。
默子心里一紧，随后双手抓着衣角，侧着身子从继父旁边走过去，尽量避免了彼此之间的身体接触，“我拿点东西就回学校。”
继父忽然把手臂撑在墙边挡住默子，轻声说：“天都这么晚了，默子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的。”
“没……没事的！”默子脸色涨得通红，急忙从继父腋下转过去跑回房间。
没过两分钟，出来的时候，默子手中多了张照片。
继父看到默子手里的照片脸色变得阴厉起来，但很快又隐没下去。
默子将照片装回挎包，动身就要离开，却再次被继父拦住了。
“这么晚了，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还是爸爸送你吧。”继父把手掌放在默子肩膀上，有意无意地轻轻揉捏。
“不、不用了！”默子心跳得极快，想要再次挣脱对方，却被对方一把推到了墙角，避无可避。
“乖女儿，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男人彻底露出丑恶的嘴角，“过了今天，你就十八岁了，当初答应爸爸的事，应该还没忘吧？”
默子咬着嘴唇低头不说话，泪花也在眼眶里打转。
今天是她的生日，而唯一记得她生日的，竟然是眼前这个猥亵她六年之久的继父。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掉落下来，莫大的委屈与耻辱包裹着她。她是想要求饶，可是真的有用吗？
没有的，没人救她的。
鲜红的液体从唇齿之间流下，落在洁白地板上开出花朵，默子紧闭双眼，做好了接受命运的准备……
可是突然，继父发出一声惨叫，随后整个人像触电似的倒在地上，抽搐。
默子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险些就要将她糟蹋的男人，下意识想要俯身救人。
“走吧。”声音凭空响起，“快走吧。”
默子四处张望，整间屋子确实如男人之前所说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声音是从何而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