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启十三年,洛水城,正值严寒冬日。
我走在梨花街的樊桥上,一不小心就失足落了水,被人捞上来时,已经冻到全身发紫,只剩下了一口微弱的气息。
捞我的人是宋承渝的贴身护卫——阿祥。
阿祥说,当时我的求生欲是极强的,抓到他就拼命想要浮出水面,差点没将他也顺带着沉下去,我但笑不语,只能用这种漫不经心的沉默来掩盖心底起浮的波澜。
虽然勉强保住了一条贱命,但肤柔体弱的我加上寒气入身,终也是大病了一场,生病的这半年里,我被宋承渝养在梨花街的一处别院里。
他隔三岔五的来探我,带些我爱的吃食,还有我每日要服用的汤药,我与他也算渐渐熟识了起来,甚至,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竟日日期盼着他的到来。
夏末,我的病好了大半,却因为一时贪凉随阿祥下河摸了几只鱼,回来的时候,就开始高热不退,神志不清。
宋承渝在我床边守了几日,醒来的时候,我看他脸色泛青,眼神却异常柔软。
“宋公子,又劳烦你了。”
我深感惭愧,正要低下头去哭个梨花带雨,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梦呓的时候不是一直叫我渝郎吗?现在清醒了,怎的又变回宋公子了?”
“啊?我……”
我躲进他怀里,将脸埋进他的胸口,脸上的热潮将他胸前的皮肤印的滚烫。
宋承渝是洛水城城主唯一的儿子,身材俊郎,无限风光,早在五年前就娶了一任少夫人,但那夫人红颜薄命,只跟了他三年光景,就撒手人寰了。
现如今的少城主夫人,是曾经在洛水城轰动一时的歌姬,之前的那位离世不久,宋承渝就不顾老城主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将她迎娶进门,集百万宠爱于一身。
但遗憾的是她却一直没有子嗣,在宋家也并不是那么受人待见。
这些,都是阿祥在闲暇时间与我说起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宋承渝对我,不会有真心,但我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陷了进去。
2
自我病好后,宋承渝来别院的日子明显勤了些,此时夏季的热潮已然散去,只剩下初秋的凉爽,他便备了好酒好菜,在别院的凉亭里,同我吟诗赋对,作画抚琴。
他的画里经常会有一名青衣女子,或愁或怒,或喜或悲。
我总觉得,那女子的眉眼倒是与我有几分相似,我便大着胆子问他,那画里的人到底为何人?
那一天他莫名的就怒了,将作了一半的画撕了个粉碎,撒的漫天都是,我被吓呆躲到一旁,眼睁睁看着他拂袖离去。
后来阿祥告诉我说,画里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他的第一任夫人穆凝霜,但这个人在宋家甚至于整个洛水城都是禁忌,谁都不敢妄自提起。
自那次后,宋承渝就不再同我一起做画了,但他依旧每天都会来别院,有时候会住上一小阵子。
他每每看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他的目光像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人,但我并不说破,对于我来说,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同年腊月,也不知是不是气温骤降的缘故,我竟格外的畏寒,整日赖在踏上不愿起身,直到我一遇见荤腥就反胃作呕时,宋承渝才后知后觉。
他找来了一名大夫,替我诊过脉后,那大夫面色凝重。
我以为我的病情又开始反复,可宋承渝进来时,却将双手置于我的小腹上。
他说:“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但是怎么办?他的娘亲身体太过虚弱,恐怕承受不起他的折腾呢……”
他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失望,我沉默着不作声,却在第二天,他端来一碗滑胎药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
“渝郎,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为你生下这个孩子!”
当着他的面,我将那碗汤碗泼了出去,我看到他眼底闪现出一丝动容,我猜测,他对我已经有了片刻心动。
3
大年三十的前一晚,阿祥驾了一辆马车,将我从别院接进了宋家大门,马车在雪地里留下两条弯曲的线,我的心也跟着弯弯绕绕,不能平复。
宋承渝一身狐裘站在宋家大门前迎我,他身边站着的,是他现如今的夫人——柳如玉。
我颤颤巍巍下车,对着他二人深深的拜了下去。
“奴婢念愁,见过少城主,少城主夫人。”
柳如玉静静地看着我,表面的云淡风轻丝毫掩饰不了此刻她内心的翻涌,尤其是在宋承渝将狐裘披到我身上的时候。
宋承渝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客气。”
我点了点头,乖巧的对着柳如玉唤了一声姐姐。
除夕一早,我去给老城主和夫人请了安奉了茶,这就算是正式入了宋家的门了。
晚上的年夜饭我也在场,只是按照规矩,我这个做妾室的,是要在一边伺候而不能上桌的,但城主夫人却发了话:
“念愁如今有孕在身,如玉你去添副碗筷,以后一家人不必拘礼。”
我看到柳如玉拿着筷子的手明显僵了僵,但她很快就摆正了神色,在身后七八个丫鬟异样的眼光中,跑去厨屋帮我添了副碗筷来。
这件事很快就在宋家上下传开了去,整个宋家都渲染着一种莫名的微妙气氛。
有人私下议论,这个除了少城主外谁都不待见的少城主夫人,恐怕日子会愈发的艰难了。
阳春三月,我的小腹一天天显怀了起来,身子骨也渐渐感受到了压力。
宋承渝大部分时间都陪伴在我身侧,不得不说,我要感谢腹中的这个孩子,他让我在宋家和宋承渝面前,多少还是站稳了些脚跟的。
一直到我临盆之际,宋承渝都没有去柳如玉房里留宿过,就算去也只是稍作片刻,这个曾经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已经彻底输给了我。
当然,我并没有做什么,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怀了宋家第一个骨肉。
4
临盆那天,天降骤雨,老城主和夫人连同宋承渝恰巧都不在,整个宋家除了柳如玉,就再找不出第二个当家人。
本来临盆的日子还有几天,但雨天路滑,我一不小心就从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摔了出去,肚子撞到不远的石柱上,这才催动了生产。
我让贴身丫鬟赶紧去找宋承渝回来,而柳如玉不知从哪里已经请来了稳婆。
由于我身子弱,孩子在胎中又是个难生的体位,那稳婆费了生平所有的气力,迫不得已才将孩子生生从我体内拉扯出来。
听得一声明亮地婴儿啼哭,我终于再也受不住晕死过去,失去了所有知觉。
在一声怒喝当中,我被突然惊醒,眼前站着两人,一个是正黑着脸的宋承渝,另一个,却是抱着我的孩子,精神有些恍惚的柳如玉。
我只听宋承渝骂道:“你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当真让人觉得恶心……”
柳如玉抱着孩子,面色像死人一般苍白,她摇着头连连道“不是我不是我……”,可宋承渝还是一巴掌将她掀翻在了地上。
见孩子也跟着落了地,我痛呼一声从床上滚落下去,将孩子抱进怀里时,我才发现,那小小的初生的人儿,居然没了心跳和呼吸。
我甚至来不及哭喊,只觉得一股腥甜自喉间涌了上来,宋承渝跑过来接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时,我一口鲜红的血,尽数喷在了他的胸前。
宋家遭遇这般沉痛的惨事,悲痛的不仅仅只我一人,老城主当即下令,将少城主夫人柳如玉,关进了偏院的清风堂里。
但她在清风堂里呆的并不安稳,日日捶门砸窗,声嘶力竭的呐喊着自己的冤情。
可冤从何处来?当时的稳婆和丫鬟,是将那个孩子裹好了襁褓后同时出的房门,此后,就再没人接触过孩子,除了独自一人前来的柳如玉,偏偏,她将孩子抱进怀里的时候,正好被宋承渝撞了个正着。
当时我没有细看,后来阿祥告诉我,宋承渝之所以如此肯定那孩子是被杀害而不是意外,是因为他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手指勒进去的青印。
我苦命的孩儿,再我还没有来得及见上一见的时候,就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5
柳如玉在清风堂呆了半月不到,宋家就传开了她得失心疯的消息。
宋承渝这两日晚归,在房里有些坐立不安。
我默默吞下一碗碗苦口的汤药,有气无力的说:“你若还念旧情,放了她自由也不是不可。”
“难得你这般善解人意。”
他眼底露出一些光来,上了床将我冰凉的身子搂进怀里,我倚靠着他,咳嗽又加重了两声。
他到底还是将柳如玉放了出来,老城主为此大发雷霆,又到我面前说了些好话。
我一直闷声不语,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如玉来找我,是在一个下着绵绵秋雨的傍晚,宋承渝不在,她是看准了时机的。
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她就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是谁?”
我笑了笑,将左臂的袖拢往上扯了扯。
“姐姐的失心疯怎得还不见好?竟问出这般可笑的问题?”
“不,你不要在演戏了,你就是她,你肯定是她……”
她踉踉跄跄的出了门,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脸上的笑意逐渐黯淡下来。
病了这么久,我突然有些馋梨花街那家糕点铺子的芙蓉糕了,所以今天晌午时分,就让阿祥去买些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柳如玉还未走远,他看着雨中那个狼狈的背影,警惕的问我说:“她可是又来寻你麻烦了?”
我摇了摇头,捻了一些芙蓉糕放进嘴里,然后对他说:“阿祥,这芙蓉糕,当要配上一壶雨花茶才能算上是绝配。”
阿祥手里的芙蓉糕应声落地,摔成了一地的碎沫,他白着脸,万分惊恐的睁大了眼看我,喉咙里却讲不出任何话语。
我又勾起唇角,笑的无比灿烂。
“阿祥,你猜的不错,我回来了!”
三天后,宋家又出了事,少城主夫人柳如玉红杏出墙,被别人当场捉奸在床,而那个别人,正是阿祥。
这一次,宋承渝彻底怒红了眼,将那奸夫活生生一掌劈死过去,而柳如玉则被关进了祠堂。对宋家列祖列宗谢过罪后,她就要被拉去沉入塘底了。
我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带了一壶热酒前去祠堂看她,见到我的那一刻,她像个疯狗一样扑过来乱咬乱吠,无奈有阿祥在一边护着我,她丝毫近不了我的身。
“好姐姐,你就安心的去吧,黄泉之下,还有我的两个孩儿陪着你呢!”
她听闻此话,当场跌落在地,眼睛里的神采已经成了一片灰白。
“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已经……”
她的话没说完,阿祥就将一粒药丸强行塞进了她的嘴里,她吱吱呀呀再想说话,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不明不白的死,怎样?曾经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痛,如今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滋味可还好?”
我笑的甚是开心,她却如同见了鬼怪一般。
第二日,柳如玉被沉塘,我坐在窗前,看秋风扫起的一片片落叶,心底却无比安定。
6
宋承渝闷声进了房,他将额头抵在我的肩上说:“念愁,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可是渝郎,能否等我的身体再好些,我不想再出任何意外了。”
“是我大意了……”
他翻身进了床帏,沉沉的睡了过去,我低头去瞧他那日渐憔悴的容颜,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转年春初,老城主举行狩猎,整个洛水城有点头脸的男人们,都一同前往去了白鹤山。
我本不愿去,可宋承渝说要带我去散散心,说不定,心情好了,病也就好了,我这才一步一顿的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狩猎场上,男人们摩拳擦掌,各显神通,我独自一人歇在帐内,听着外头的动静发呆。
突然有人来报,说是老城主的爱马突然发狂奔走,老城主不幸从白鹤山的一道悬崖上,掉落了下去,生死未卜,如今,正在加派人手找寻他的下落。
宋承渝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暗,我平了平自己紊乱的气息,倒了杯热茶递到了他手上。
“你放心吧,他老人家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他点了点头,靠在我身上却怎么都无法安睡。
两天后,老城主依然没有下落,却有人在白鹤山的山脚下搜出了几块带着血的新鲜人骨。
结果不言而喻,宋承渝悲痛之中带着大批人马下了山,回到宋家就为老城主安排了后事。
老城主夫人悲痛欲绝,在下葬的第二天,也一头栽到在地,就没有再起来过。
短短的时间内,同时失去了两位亲人,这对宋承渝来说,就犹如剥皮抽筋之痛,我看他整日消沉,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安慰的话。
好在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如今老城主不在了,整个洛水城的担子都落到了他的肩上,他开始早出晚归,面容也愈发的憔悴。
我的身体却一日日好转起来,我对他说:“要不,将家里的一部分田产和商铺交与我打理吧。”
宋家除了要治理洛水城,还有不少田产和商铺,宋承渝一人实在应接不暇,就一口应了下来。
他拉着我的手揽我入怀,用下巴轻轻摩擦着我的额头。
“幸亏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我轻笑一声吻在了他的唇上,他迫不及待的开始回应我,忘情至极,而我眼底的那一抹仇恨,却在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刻,渐渐浓郁起来。
7
宋家的家产非一般之大,初上手时,宋承渝还担心我应付不来,可他见我做的面面俱到甚是用心,也就彻底的放心全交给我了,我也没有让人失望,将宋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理的紧紧有条,丝毫不输给老城主。
宋家很快又在洛水城重振威武,可宋承渝却在炎夏时节的时候,突然就病倒了。
他开始只觉得自己四肢无力,本以为是劳累过度所致,却不想,之后的几天他竟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嗽愈来愈重,粘痰里还带了血丝,他慌了起来,忙找了大夫为他诊治。
大夫开的药,我每日亲手熬制,然后一勺一勺的,喂进他的嘴里,可是他的病却丝毫不见好转,甚至有加重的迹象。
我看他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面色苍白没了丝毫红润。
我就问他:“你可还有什么遗愿?”
这话大概狠狠的戳痛了他,他挣扎着抬起头来,面目狰狞的说道:“你就这么盼着我去死吗?”
我怔了怔,随即爆发出一阵清脆如银铃的笑声,我说:“渝郎啊渝郎,我可是早就盼着你去死了呢!”
宋承渝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瞪大的双眼挂在枯瘦如柴的脸上,微微凸起,显的格外丑陋。
阿祥却在此时走了进来,当着宋承渝的面,他亲昵的搂我入怀,在我唇上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吻,宋承渝顿时两眼充血,指着我们说不出话。
我没有让宋承渝立刻归西,还有好多事,他都被蒙在鼓里,我要让他和柳如玉一样,明明白白的死。
第二天,我换了一身装扮,穿上了我平日里最不愿上身的那套素净青衣。
走到宋承渝床前时,他的意识似乎陷入了混沌,竟对着我唤了一声霜儿。
我笑着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这才骤然清醒。
“念愁,你到底是谁?”
“刚刚你不都说了么?我是霜儿呀,你的穆凝霜……”
他的口鼻立刻喷出来鲜红的血液,可他都顾不上去擦一擦,忙拉起我的左手,掀开了我的袖子。
“不,你不是,霜儿左手明明有一道红色的胎记。”
“渝郎啊渝郎,你真是病的不轻了,我连面容都能易,一个小小的胎记,又能奈我何?”
“你真的……真的是……”
8
我就是宋承渝的第一任的夫人穆凝霜,世人只道我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病故身亡,可无人知道,我其实是死于宋承渝所赐的一杯毒酒。
宋承渝不知道的是,我从小就被师傅拿来练药,早已是百毒不侵,他那一杯毒药,只能让我昏死一日罢了,可惜的是,我那腹中尚不足两月的胎儿,也随着去了黄泉。
那日我躺进棺椁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宋承渝的轻笑,或许他该得意,终于能如愿将柳如玉娶进家门。
宋承渝躺在床上,有了半刻的回神,他看我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欣喜,这不禁让复仇在即的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颤着声音问他:“当年就那般不信任我么?还是,那只是一个让我消失的理由?”
那年我入了柳如玉的圈套,被他当场抓获在别的男人的床上,就如同我让别的男人上了柳如玉的床一样。
宋承渝没有将我沉塘,只是默默的将一杯毒酒递到了我的面前,对外人称,我病重在身,已经卧床不起。
我喝下那杯毒酒后,他将我风光大葬,是师傅趁月下无人时,将我救了出来。
师傅替我改头换面,隐去了我身上有关穆凝霜的所有痕迹,又给我取了这个谐音“念仇”的名字。
天启十三年的寒冬,我在宋承渝的必经之路樊桥上一跃而下,我这一步险棋,走的甚属冒险,但我还是赌赢了,从此,我在我的复仇之路上,稳步前行。
宋承渝一开始对我并无爱意,他可能只是觉得我的神色里有几分宋凝霜的影子罢了,这一点,倒让我很意外,他居然还对我念有一丝旧情。
尽管这样,我还是没有心软,我不费吹飞之力,就凭借着肚子里的骨肉,进了宋家的门,自此后,我每日都会在宋承渝的饭食里放一些慢性致命的毒药。
我那苦命早夭的孩儿,也并非死于柳如玉之手,那个替我看诊的大夫说的没错,我的身体确实不允许怀孕生子,我的孩儿,就算生了下来,也是个活不过及第之年的命数,所以我狠下心来,提前结束了他的生命。嫁祸给柳如玉,只不过是让她给我第一个孩儿赔罪罢了。
在这之后,阿祥知道了我的身份,但他并没有揭穿我,反而帮助我将柳如玉拉下了另一个死局,我知道阿祥对我的心,在我还是穆凝霜的时候,他就对我存了那一丝念想,只是碍于宋承渝是他的主子。
我用自己与他做了交换,他对我忠心不二。
可是宋承渝却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要当心阿祥……”
9
话没说完,阿祥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笑的一脸诡异,看了我一眼后,对宋承渝道:“若是痛快的将城主印交出,或许,我能让你走的痛快点!我的好大哥——”
我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这个对我唯命是从的男人,他也正好转过头来看我。
“事情到了这一步,为该让你知道真相了……”
我咬紧牙关握着拳头,听他讲了一段让我生不如死的话。
原来,当年宋承渝赐给我那杯毒酒,是因为柳如玉拿我双亲及弟妹的性命来威胁,他知道我有百毒不侵的本事,所以准备在事后人不知鬼不觉的将我救起,可是却遭到了阿祥刻意的阻拦,阴差阳错,他就真的以为我已经死在那胚黄土之下了。
而阿祥对我的言听计从,竟全是来自于他的私心,他是老城主在外生下的私子,因为害怕宋承渝母亲的报复,所以没有与他相认,只留在宋承渝身边,做了个护卫。
同是宋家子嗣,阿祥怎甘心这样低人一等,所以他借我之手,让宋家家破人亡,又吞了尽数家产,就连狩猎那次,老城主的意外坠崖,也全是他一手安排,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三日后,宋承渝离世,阿祥手握城主令,以宋家次子的身份登上了城主之位。
那日,我用药迷晕了看护我的守卫家丁,从宋家落荒而逃,直奔白鹤山而去。
在白鹤山山腰处的一处隐蔽洞穴,有一个失了双腿不能行动的落魄老人。
我正步上前,唤了一声“老城主大人”!
之后的事,我无从知晓,送走了老城主后,我将自己关进了这暗无天日的洞穴。
余生还长,就让我在这无尽的苦楚与孤独中,慢慢赎我犯下的罪吧!